《第几个一百天》戴笑意

6、还钱

　　第六章 还钱

　　进了教室，大概来了一半的学生。

　　朱世辉的座位上没人。

　　估计还在和段琳琳说话吧~不过这样也好。
　　许相映绕到教室后面，把十块钱放到了他桌上。

　　他的课桌非常整齐。书是竖着放的，用书立架夹着，从大到小依次排列。

　　钱很轻，许相映从书立架上抽了一本小点的书，把钱压住，这才放心回到自己座位上。

　　吃了块糖，开始学习。
　　许相映自觉有个优点：不会把坏情绪带进学习里。她打开之前英语老师发的卷子，做了起来。
　　陈晶晶来的时候她就简单打了个招呼，直到下课铃响。

　　进教室前没去卫生间，这会儿有点想去，就拉着陈晶晶一起出了教室。
　　女生好像就是这样，去卫生间总要和朋友一起。

　　去完后，陈晶晶又去超市买了包辣条才上来。

　　许相映收起刚才的卷子，准备做会儿地理题。

　　把卷子拿起来，她愣住了：桌上放着十块钱。

　　还是她刚才放在朱世辉桌上那张，因为这张钱的右下角有一个很明显的折痕。

　　这？

　　正好此时，一个身影从身边经过。

　　浅粉色的短袖，浅灰色的裤子。背挺得很直。

　　许相映想叫住他，却又犹豫了一下，想着他既然又把钱还了回来，还是当面给他比较好。
　　就准备放学后交给他……

　　接下来三节课，许相映一直在做题、总结，课间也没出去。

　　放学的铃声响了，她把正在抄的笔记写完，看到朱世辉从讲台上经过刚出教室门，立马放下笔，和陈晶晶说了句有事先走一会儿，就跟了出去。

　　可能是朱世辉腿长，也可能是他走路速度快，等许相映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人影儿了。
　　她赶忙下了楼梯，幸好一楼前是一大片空地，朱世辉的身影就在前方。

　　许相映朝他跑去。

　　跑到离他很近的地方了，张了张嘴想叫他，却不知怎么的有点叫不出声。

　　学校里有同学办了走读，晚上可以回家，但对于高三学生来说，这个数量不多。
　　许相映知道朱世辉并没有办走读，晚上也是住校的。但不知为什么，他这会儿正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快，许相映不得不加快步子才能跟得上他。

　　路灯拉长了他的影子，空气里满是夏日的热气，柳树条懒懒的垂着，没有风，也没有月亮。

　　整个学校只有高三在上课，走读生又少，所以这条路上人不多。

　　眼看他快到校门口了，许相映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小跑着到了他身后。

　　似是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朱世辉停下步子回头。

　　一看到来人是许相映，他露出惊讶的表情，眼神里带着疑惑：“你怎么在这？”

　　许相映体育很差，跑几步路就喘，她没说什么，把手里的十块钱递出去。

　　看到她手里的钱，朱世辉立马明白了她的来意。
　　“都是同学，才十块钱，不用这么客气吧？”他看着许相映，笑得有些无奈。

　　许相映固执地举着胳膊，用眼神示意他把钱收了。
　　八月初还是三伏天，再加上刚跑了几步，她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打湿了一样。

　　看到她那么热，朱世辉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取出两张递给她，笑得懒洋洋的：“擦擦汗吧~”

　　她没接。

　　就这样，她举着钱，他举着纸巾，两人的胳膊都举在半空，互相看着对方。

　　僵持了几秒，还是朱世辉先投降。
　　他轻笑了一下，摁下许相映举着钱的胳膊，然后扯过她空着手的胳膊，把纸巾塞进了她的手里。

　　她能看到，他的眸子亮亮的，也能感觉到，他的手心很热。

　　许相映忽然就想起下午坐车的时候，段琳琳用手碰朱世辉胳膊的场景。
　　又想起陈晶晶说朱世辉和那些女孩在一起时连手都没牵过。
　　是真的没牵过吗？

　　一阵说出不的情绪。无法言表，但不是好情绪。
　　许相映不想再说什么，准备把钱塞进他的裤兜里。

　　“稍等一下~”朱世辉忽然对着校门口挥了挥手。

　　学校大门是那种黑色的铁栅栏门，许相映看到大门口站了两个男生，年龄看着比朱世辉要大，一个穿着黑色短袖，一个穿着黑色背心，手里都夹着烟。

　　刚才她还没觉得热，这会儿忽然觉得脸热了起来。

　　“我还有事儿，不用还钱的，先走了哦~”朱世辉给了她一个微笑，侧身朝大门口走去。

　　许相映的目光跟着他，看他不知给了门卫一个什么东西，门卫放他出了校门。

　　门外站的那两个人明显不是学生，难道是？她听说过有社会上的混混来勒索学生钱的。
　　心里一紧，手心里也冒出又湿又黏的汗水。

　　往离大门更近的地方走了几步。

　　透过栅栏，她看到三人的背影就在不远处，只见穿黑短袖的男人拍了朱世辉肩膀一下，然后大笑起来，另外一个穿背心的男人也笑得特别大声。

　　许相映放下了心，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正要回宿舍，她看到朱世辉扭过头来，连忙闪身往门边儿站了点。

　　他应该没看到自己在偷看吧？毕竟这么黑，自己站的位置也不容易被发现。

　　等许相映再次往门外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儿了……

　　*

　　进入高三，学校取消了美术和音乐课，但保留着体育课，每周两节。

　　许相映班级的体育课分别是周一下午最后一节和周五上午最后一节。

　　这是学生们唯一可以娱乐放松一下的课了，大家都很期待。
　　所以周一下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就像出笼的小鸟一样，一股脑地飞了出去。
　　男生们有的拿着篮球，有的拿着乒乓球，女生们则计划着去学校超市买东西或者回到地下室乘凉。

　　象征性跑了一小圈，又走了会儿队列后，体育老师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陈晶晶拉着许相映去买冰淇淋，说在树荫下边吃冰淇淋边看男生打球是最惬意的事儿。

　　陈晶晶买了巧克力味儿的，许相映买了草莓味儿的。
　　等她们来到陈晶晶说的绝佳位置时，已经有几个女生在那儿了。

　　所谓绝佳位置，其实也就是一片有长凳座椅的阴凉地，正好能看到球场。
　　这会儿，长凳上已经有人坐了，许相映她们只能站着。

　　“哇，好帅呀~”“太棒了！”“王森加油~”“朱世辉加油！”
　　女生们大喊，为自己支持的人鼓劲儿。

　　“付焱杰加油！”陈晶晶的声音最大，压过了其她女生的声音。

　　继而伴随这一阵“哈哈”的笑声。

　　许相映也忍不住笑了，这个名字，再加上陈晶晶的声音，确实让人忍不住想笑。

　　“进了进了~朱世辉太帅了吧~”一个女生拍手道，许相映知道她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叫曹璐。
　　其她几个女生附和。

　　许相映往球场看去，她没看到朱世辉进球，这会儿他正在三分线旁边站着，双手叉腰，穿着一身白色篮球衣，衣服上写着大大的6号字样。

　　他热地喘着气，脸有些红，额上的汗珠不断往下淌。

　　许相映看到他撩起衣服擦了把汗。
　　她忙别过脸去，因为他撩衣服的时候，他的小腹露了出来。

　　许相映舔了几口手里的冰淇淋，才再次往球场看去。

　　他们打得是半场，3人一组共六人。班长王森、付焱、朱世辉一组，另外三人一组。

　　目前是王森控球，他带球冲向球篮，投篮时砸到了篮筐边上，没进。
　　付焱抢到了篮板球，本想投球但对方防得很严，他就把球传给了朱世辉。

　　许相映停下了吃冰淇淋的动作，盯着球场。

　　朱世辉拿球后，本想往内线冲一下，对方两人都来防他，他又把球带到了三分线边上。
　　一个转身，他挑起往篮筐投去。

　　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球稳稳落进了篮筐。

　　一阵喝彩声。

　　她手里拿着冰淇淋，但也忍不住做出鼓掌的动作。
　　原来她真没怎么看过同学们打球，今天第一次看，确实挺有意思。
　　果然像陈晶晶说的，边吃冰淇淋边看球，确实惬意。

　　可能是女生们的呼喊声太大，付焱对着她们招了招手，比了个爱心的动作。

　　许相映看到朱世辉也朝这边看，隔得远，但她还是感觉他们的目光交汇了一下。
　　好像，他还轻轻笑了一下。

　　想到昨晚想还钱没还成的事儿，她还是决定找机会把钱还了，她不喜欢欠人家东西。

　　又看了会儿球，陈晶晶想去卫生间，拉许相映陪她。
　　去完已经快下课了，她们就没再回操场，而是直接去餐厅排队了。

　　陈晶晶说今天轮到她替付焱排1号窗口的鸡丝凉面，还给许相映安排了排肉夹馍队的任务。

　　两人分头行动。许相映到了卖肉夹馍的窗口，排队的人倒是不多，但烧饼还没做好，得等。

　　一直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窗口才开始出饼。

　　“今天怎么这么慢？是不是饼没做好？”
　　一个声音在许相映耳后响起，懒懒的，轻轻的，是朱世辉。

　　“嗯，这会儿好像刚做好。”
　　她看到朱世辉已经换掉了篮球服，穿着藏青色的短袖上衣和白色的裤子，头发还有些湿，应该是刚洗过。

　　“不好意思啊，你不吃还得麻烦你来帮我们排队。”朱世辉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没事~你们也经常帮我们排队嘛~”许相映说。

　　饼来了。朱世辉接过，两人一起往凉面的窗口走去。

　　许相映意识到这是还钱的好机会，她开了口：“那个~”

　　朱世辉看着她，挑了下眉，用眼神询问她什么事儿。

　　许相映从兜里掏出小钱包，拿出了十块钱递给朱世辉：“你收下吧，我真不喜欢欠人钱。”

　　女孩的眼神又清澈又纯粹，像一汪清澈的小水潭，就那么望着他。
　　心头好像有某个位置被扯了一下，又想起她跟猫挥手再见时的认真样儿，朱世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轻叹一口气，把钱接了。

　　女孩好像如释重负，粲然一笑，那露出的小贝牙，在他看来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