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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一最好不相识(三) ...

  •   陈霖燃支烟,笑笑解释,“就那晚碰过一次面,也不知他哪里问到我电话……”
      不用再说乔舒也已然明白。可是千花万树,为什么偏偏是陈霖?
      她张张嘴,想说,“你们不合适。”
      可是又觉得这样的说辞疲软无力。他们统统比她经验老道,什么道理不明白。
      陈霖微笑起来,“别担心。”她倒安慰乔舒起来。
      乔舒觉得羞赧,喃喃辩解,“他配不上你。”
      陈霖缓缓吐口烟圈,“我只是有点寂寞。”她微微出会神,摁熄烟头,站起来道别,“我先走了。乔楠来了替我转告一声。”
      乔舒并没试图挽留,很多余地问了句,“你不舒服吗?要买什么药?”
      陈霖微笑,“没什么。老毛病。一个人的生活,吃饭不太正常,落下个肠胃炎。吃东西稍有不注意就难受。”
      她很潇洒地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乔楠回来,不见了陈霖,沮丧起来,“我好不容易约她出来一次。”言下之意甚为嗔怪。
      乔舒恨道,“你倒好。真正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小贝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你知道不知道!怎么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乔楠答,“我换了手机号。”
      乔舒忍不住冷笑起来,“做男人的怎么都这么自私残忍卑鄙!”
      乔楠还觉得冤枉,“都说是酒后乱性了。谁知道孩子真的会是谁的。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特意来诈我的。她天天在酒吧里,难道就只跟我一个男人上了床?她如果是什么好货色,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躺在了我的床上!”
      乔舒气,喝道:“你还有脸说!”
      乔楠也不高兴,“我说的是实话。你要是男人你也会这么想!说来说去,一场萍水相逢,大家你情我愿,天亮后各奔东西,这都基本常识了。难道还真想藉孩子上位?这年头哪有这种事!”
      乔舒扯他,“走,跟我上医院去!”
      乔楠挣扎着,说:“不去!除非我疯了。”
      乔舒看着他,悲哀起来,“你怎么这么残忍?”
      乔楠并不为之所动,只说:“如果要对她仁慈,那就是对我自己残忍了。不行。我做不到。”他自钱夹里取出张银行卡,“我能做的,也就这个了。这还是看你的面子!”
      他走了。
      乔舒还怔怔地。
      也许乔楠是对的。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每个人只能为自己负责。如若打落了牙齿也应该和血吞下。如果自恃没有游弋情场的自如本事,无论如何总该谨小慎微。
      窗外雨势渐小,乔舒走出咖啡厅,终于叫到车赶往医院。
      推开病房门,床上却空无一人。以为她去上厕所,乔舒便坐下来等待。
      有护士推门而入,惊奇地问:“您找哪位?”
      乔舒急忙站起来,“啊。那个,今天中午刚做了手术的那个……”
      护士礼貌答道,“她已经出院了。”
      乔舒吃了一惊,“啊?”
      房门被重新磕上。乔舒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她会去哪?乔舒心里很是不安。说到底,就这事上,罪魁祸首并非乔楠,而是她乔舒。
      她去服务前台询问,“可否留下联系电话?”
      护士答,“没有。”
      乔舒恹恹地走出医院。
      已是傍晚时分,被雨水洗涤过的城市,在暮色的笼罩下,呈现出一种安静温柔的美来。
      乔舒呆呆地站在街边,突然只觉得疲倦,一切突然间变得毫无意义。再多努力再多挣扎又怎么样。
      她独自去“夜色吧。”
      角落里常坐的位置仿佛成了她的专利。这是一张两人坐下来也稍嫌有些挤的台子,位于酒吧的最角落端,是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状,平时基本无人问津。许是为此缘故吧,这桌上花瓶里的花事却是货真价实的鲜花!乔舒第一次发现的时候,立刻便被酒吧的体贴打动了,对这小小角落更是偏爱。
      不为人注意更好。整个人可以因此而放松下来。那些需要在人前尽力掩饰的落寞孤寂,都可以在此时此刻随意袒露。
      她把薄荷酒一饮而尽。喉咙里的凉意让心灵也变得清冷起来。
      熟悉的服务生小弟主动趋近来,关切地问,“姐姐没事吧。”
      乔舒对小男孩也有好感,笑问,“你叫什么?”
      “叫我小宝。”男孩微笑。
      乔舒失笑,“呀。小宝。”她站起来,“再见小宝。”
      走到家楼下,一眼瞥见榕树下站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夏景生。
      乔舒心一颤。不由自主地挺直身体,目不斜视地上楼去。
      夏景生疾走一步,紧攥住乔舒胳膊,“舒舒!”
      乔舒头也不抬,“别这么叫我。”
      夏景生着急,“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找到这里来。”
      他说的是实话。与乔舒重逢,让他又惊又喜。曾经他一度以为,她不过天空中偶尔划过的那颗星,雨后蓦然闪现的一道彩虹。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珍藏在心底。他太了解程宁,多年来她对乔舒耿耿于怀,仇恨变成了她生活的主题。他为之担心与害怕的,不过是她会发现他与乔舒的重逢。
      乔舒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突然心里一动,“安筱告诉你。”
      夏景生愧疚,“她偷偷翻我手机,看到安筱发给我的短信。”
      乔舒突然觉得既恼怒又厌倦,狠狠甩开夏景生的手,几乎有点歇斯底里地叫道:“别再来烦我。我怕!我怕你们俩了行不行!让我过点安静日子吧!别再来烦我!”
      泪水自眼角飞溅出来。
      夏景生默默看她片刻,温柔而固执地把她搂在怀里。
      乔舒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使劲挣扎。她以为她早已忘了他怀抱的温暖,她以为时间会让过去变得模糊,她以为,遗忘是顺理成章,是必然,是结局。
      已然略觉陌生却又依然熟悉的男子气息倏地把她整个人都包围起来了。她突然丧失了拒绝的力量,面孔伏在他怀里,不由得呜咽着哭泣起来。这一天,太累了。她确实需要一点慰藉。
      夏景生紧紧搂着她,嘴唇轻轻亲吻着她的头发,“我也努力过的。忘记你。和这世上所有人一样,熬一场婚姻,反正也不过一场人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她不肯。她每时每刻都不忘讥讽我,取笑我,她竭尽全力地打击我。没关系。我想。是我先对不起她。但这么多年,再多的愧疚也被她折磨殆尽了。”
      乔舒听到他的心跳。
      曾经她是那么欢喜地质问他,“它为谁跳?”她的手掌捂在他的心上。
      他温柔地答她,“为你。乔舒。”
      原谅当时的她尚还年轻。她还不懂得,有些爱开始得不应该。不不不。是有些爱,不应该开始。她年轻得只懂得听从年轻的心灵所向往,追随梦想所在。
      她默默落下泪来。
      她从来不是爱流泪的那种人。她不敢自诩坚强,但至少绝不软弱。哭泣在她看来,最最无用。并不能改变任何事。
      夏景生说:“我想要离婚。自从再次见到你,我就想离婚,想疯了。我对她说,我只要离婚,其它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乔舒苦笑了。
      女人真的会以为这是男人的良心和大方吗?不。她们只会认为,原来他拼尽全力都要离开自己。这比任何事都来得悲惨。
      手机在包里,微微震鸣。
      乔舒身子动了动。
      她轻声说:“你走吧。”
      夏景生凝视着她,双手抚在她肩上,“等我。舒舒。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她不敢看他。
      那是二十岁的誓言了。韶华已逝,她已经明白,誓言不过一副催情剂。和所有的食品和药品一样,都有着不可改变的使用期限。
      他凑近来,轻轻在她额上一吻,转身走。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渐渐地与夜色融为一体。
      很累。几乎没法抬脚上楼去。她在原地蹲下来。
      手机还在响。
      她接起来,是周臻书。
      她叹息一声,“从前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着急地找过我。”
      周臻书问,“你在哪?”
      乔舒反问,“你很寂寞?寂寞到需要前妻来排遣?”
      周臻书像被说中心事,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不是说了我妈要来嘛。我有求于你。”
      乔舒答,“那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事。”
      周臻书不悦,“你能不能张口闭口就是钱?”
      乔舒不耐,“我很累,就这样。”
      挂断电话。稍臾,周臻书再打来。挂断,再打来。
      乔舒接通,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嘛?”
      周臻书平静地说,“我难道没有说过吗?重新追求你。”
      乔舒不客气,“神经病。”
      周臻书置若罔闻,继续说:“我想把爱人们应该做的事,而我们还没做过的事,从现在开始,一件一件地做了。最后的最后,才是离婚。而且,要离婚,也是我周臻书提,你乔舒凭什么啊?你凭什么?”
      乔舒这才觉得不对,“你怎么了?你喝酒了?醉了?”
      周臻书喃喃道,“我都没觉得委屈,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离婚?我恨你乔舒!我不喜欢憎恨女人,但确实,我恨你,乔舒。你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爱上我,我会让你哭死,是真的,让你哭到死掉……”
      乔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这是在真的发狠还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乔舒进了家门,扔了手机,开始整理屋子。被损坏的东西全扔了事,还有样子的就照原位置摆放好。
      直忙到凌晨两点。
      她累得倒在床上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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