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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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昭带着阮婷卿在水中一路下潜，周围的光线也变得越来越黯淡。
渐渐地，水中一片寂静。
阮婷卿什么也看不见，她下意识地感觉不安，伸手往前一抓：
“底下太黑了。”
她冷静下来，问道：
“你要带我去哪里？”
庄昭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答非所问：
“就快要到了。”
他停了下来，前方传来水流波动的声响。
阮婷卿不解，但也停在原地，不敢再动。
带着凉意的手不轻不重地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方才慌乱之中随便抓的东西，从她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姐姐，那是我的鳍。”
庄昭轻声笑了笑，试探着把自己的手与阮婷卿十指相扣：
“害怕的话，就握着我的手好了。”
阮婷卿“哦”了一声，问道：
“所以，你的本体真的是鱼？”
庄昭“嗯”了一声，却未曾料到她的下一句话就是：
“那你是为了什么，才要变出那样的兽耳和尾巴？”
一片黑暗中，阮婷卿只能依稀辨认出庄昭模糊的轮廓。
故而看不见他泛红的耳朵。
庄昭支支吾吾道：
“……喜欢。”
阮婷卿没听清，小声重复了一遍：
“你喜欢什么？”
她并非有意，只是真心想知道一个答案。
可等了很久，庄昭都没有再次回答。
只听他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了嘴，再不多说一句话，带着阮婷卿继续下潜。
不一会儿，前方似乎出现了明显的光源。
光亮越来越刺眼，阮婷卿不得不伸出手遮挡，根本无法直接与那光源对视。
……
“现在可以睁眼了，姐姐。”
庄昭笑着拿开阮婷卿遮挡的小臂，双手掐了个诀，在她的肩上轻轻一点。
“除水咒。”
他笑着解释道。
阮婷卿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瞬间恢复了原状。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目之所及的任何地方都种满了鲜花。
几双玉色蝴蝶在一片姹紫嫣红中翩跹而舞，和煦的日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一种柔和的暖意与舒惬。
“等等！”
“千万别碰到那株芍药花！”
庄昭拦住了阮婷卿的动作，低下头，瞥了那花一眼：
“这位芍药精，脾气可是大得很。上回只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压着了她的花茎……”
“分明都赔过不是了，她还不依不饶，整整追了我一百年。”
委屈地向阮婷卿告完状，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小题大做，姐姐你也别理……”
话音未落，面前的花轻轻颤了几下，紧接着，竟然直接幻化出一道倩影来。
“背后说人闲话，当心烂了你的鱼嘴巴！”
女子身披桃色纱绫，就连头上的珠翠，都是芍药的形状。
那双丹凤眼盯着庄昭看了片刻，二话不说，就一掌劈了下去：
“你小子居然还敢来？”
“上回要不是荷菱妹妹拦着，我非要把你切成生鱼片！”
庄昭一边笑着，一边故意往阮婷卿身后躲：
“救救救救命！”
手刃在距离她鼻尖很近的地方停住了。
那女子挑了挑眉，伸手轻轻挑起阮婷卿的脸，仔细打量了片刻：
“长相倒是挺标致，只是……”
转而，她看向庄昭的眼神里确实万箭齐发：
“怎么跟这样顽劣的小妖走在一块儿，简直是暴殄天物。”
从地里伸出几根藤蔓缠住阮婷卿的脚踝，芍药一条绸绫脱手而出，直奔庄昭而去。
庄昭脚尖轻点，腾跃躲开，顺便折下了一朵白海棠：
“芍药精又疯了，你快劝劝她！”
从他指尖飘下的白海棠落地就成了一名少女的模样，她眼疾手快地抓住那桃色绸缎，笑魇如花：
“芍药姐姐消消气。”
“小庄哥哥也不是故意要惹姐姐生气的。”
芍药剜了庄昭一眼，捏了捏海棠的脸：
“小孩子懂什么？”
“陪那个姐姐玩去！”
海棠回过头，笑着迎上阮婷卿的目光，轻盈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好呀！”
“我最喜欢从外面来的神仙姐姐了！”
她伸出手，在阮婷卿耳侧轻轻一点，一朵玲珑的红海棠就轻巧地别在了发髻上。
阮婷卿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的芍药似乎对庄昭的行径很是不满，快速地结了个手诀，往地上一拍：
“牡丹！”
“给我起来！百花谷就快要变成这条鱼的地盘了，你还管不管？”
半空中虚虚地浮现出一道红色的美人影，团扇上绣着大朵的牡丹，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扇着，恰巧遮住了半边脸庞，更添几分神秘的韵味。
阮婷卿快要看呆了，一旁的海棠却是早已见怪不怪，笑嘻嘻地介绍道：
“这是牡丹姐姐！”
“她可厉害了！”
“听说是当年秘境落成时，被无华仙尊亲自点拨过的。”
“牡丹姐姐只用了几百年就修出人形，咱们花妖都听她的！”
阮婷卿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们这地方，可是有什么珍宝？”
她想了想，描述道：
“什么法器，像是剑、刀这一类的？”
“或者是功法呢？特别厉害，能呼风唤雨的那种……”
仙尊只交代了这两样东西，具体细节阮婷卿一概不知。
此刻到了需要旁人帮助的时候，她反而只能囫囵吞枣地说个大致……
这样找东西，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海棠皱起眉头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呢。”
“咱们百花谷，已经许久没有外人来过了。”
“上一回，还是百年前，小庄哥哥误闯得罪了芍药姐姐……”
牡丹抬手，轻而易举地拦住芍药，同时轻轻一弹指，定住了庄昭：
“何事？”
她微微抬眸，一双美人目里似乎藏着刀子，让人望而生寒。
牡丹一现身，其余凑热闹的花妖也都纷纷化为人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聚过来。
阮婷卿看得眼花缭乱，光是听海棠介绍就已经有些迷糊了。
而被困住的庄昭虽然身体不能动，但五官尚有行动之力。
他眨了眨眼睛，故技重施地要掉眼泪：
“我此番是承百花使之命前来。”
“这芍药精揪着百年前的错处，得理不饶人，我都赔过罪了，还给了她不少修为灵力……”
他楚楚可怜地抬起头，分明是在和牡丹说话，眼神却是看向一旁的阮婷卿：
“不知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还请做主……”
海棠“啊”了一声，拉了拉阮婷卿的袖子：
“他怎么哭了？”
“是芍药姐姐欺负得太狠了吗？”
阮婷卿一眼就能看穿他是在装可怜，试图蒙混过关。
可是，庄昭天生一双好眼睛，那水灵灵地眼眸从下至上地那么轻轻一瞥，几乎是能让她为此有求必应。
阮婷卿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很吃庄昭这一套。
牡丹“哦”了一声，说道：
“这也不是你大闹我百花谷的理由。”
“此罪当罚。”
庄昭笑了一下，抬起了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挣脱了牡丹的束缚：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只谈正事儿。”
“您老人家千百年了还是这一招，一点进步都没有。”
他擦去脸上的泪痕，朗声唤道：
“百花使——”
“你若是再不出来，可就见不到我带来的贵人了。”
贵人？
阮婷卿蹙起眉头，走了过去：
“你是在说我？”
庄昭笑而不语。
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听上去十分柔和，却隐隐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牡丹，带他们过来。”
随着牡丹步入洞穴之内，穿过一簇又一簇的花丛，眼前的场面方才豁然开朗起来。
庄昭小声地跟阮婷卿介绍：
“那位是司掌花妖们的百花使，玉竹。”
只见玉竹翩翩然自花坛上飘下，摆手示意牡丹先行离开。
她看着阮婷卿，面上没什么表情：
“你确定是她？”
庄昭笑了笑：
“我这么多年，就带过一个人来。”
“若是不信任我，何不一试？”
……
握着一柄有些锈钝了的铲子，阮婷卿有些泄气地坐在了地上：
“什么考验是要人来挖花圃？”
玉竹只变了一把铲子给她，说是有缘之人自然能得偿所愿，然后就把她和庄昭打包丢进了花圃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婷卿喘了口气，看向身边正在编花环的庄昭。
手指灵活地绕了一圈，又一朵花被他编了上去。
反正也挖不出来什么东西，不如先休息会儿。
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她托腮盯着庄昭看，思索了一下，问道：
“话说，你又能在水下游，又能在岸上跑。”
“你当真是鱼妖？”
庄昭怔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我的主人……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阮婷卿：……
不好意思，你的主人正在我腰上这块玉佩里休养生息呢。
庄昭抬眸：
“可是，我觉得……”
“你可以做我的第二个主人。”
阮婷卿：？！
你们修真界一上来就玩得这么大吗？
庄昭指了指被阮婷卿半途而弃的浅坑：
“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主人的法器，就在那里。”
阮婷卿叹了口气，认命地拎起铲子，又挖了几下。
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用铲子拨开上面的泥土，从里面拔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根已经破旧得不能再进一步的笛子。
庄昭从她身后走了过来，把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
“我说过，我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
他笑了笑：
“果然，不枉我费尽心思，姐姐就是那个天命之人。”
“这就是主人的法器。”
好吧，物也不可貌相。
最高端的术法，也许只是需要最简单的法器呢……
擦去上面的泥土，阮婷卿却发现这笛子是发不出声音来的。
她从不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一定是这法器有蹊跷！
庄昭拉起她的手：
“姐姐可要保管好了。”
二人原路返回，阮婷卿看见玉竹的背影，刚要走过去，就被庄昭一把拉入了阴影里。
庄昭把她挡在身后，微弱的光线映出冰冷的神色：
“不速之客。”
阮婷卿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笛子。
玉竹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说了，没见过你要找的人。
“请回。”
孟思瑜却是摇了摇头，淡淡道：
“她就在这里。”
见玉竹皱起了眉，孟思瑜垂眸，缓声道：
“我知道百花使的为难之处。”
“只是，我务必要护她周全，也请百花使见谅。”
阮婷卿听出了孟思瑜的声音，心下一凉。
能劳他出动，难不成阮家、甚至长老阁都知道此事了？
还不是阮越白干得好事！
她轻声和庄昭解释：
“我师兄。”
可庄昭不为所动，拉了她一下：
“我们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笛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