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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猜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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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反应让柳氏以为这是拒绝的意思,顿了一下倒是怕小两口心中有负担,反过来安慰说:“没事儿,知道你饭馆里忙呢,婶子再去找人问问。”
卫柏还没作什么反应林轻颂倒是惊到了,回过头看向卫柏,心中疑惑相公应当是不会拒绝的啊,这和阎昭约定的日子也没撞上啊!
两人并肩站着,夫郎倏地转头满脸惊疑看向自己,卫柏轻拍夫郎的肩作安慰,笑着说:“婶子,我这可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觉得我不同意了?”
这话给柳氏问迷糊了,一时拿不定卫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婚席我接了。”
免得再闹出什么误会,卫柏一锤定音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这小子,我看你笑着摇头还以为你是拒绝呢!”虽说早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但听见卫柏愿意接这活儿柳氏还是忍不住欣喜,那饭馆生意多好她是听儿子说过的,提起婚宴话匣子一下打开了,说起那家姑娘如何好,自己是如何高兴家中那犟小子有人管得住了。
说着说着想起这两人先前脚步匆匆的模样突然止住话头,说:“明日我们坐车去城里,届时去饭馆找你们商量席面,婶子和你叔就不打扰你俩忙活了啊。”
四人说说笑笑往村里走,路过村口时那些话家常的都安静下来。
“王婶子。”
“诶!”
卫柏见林轻颂喊人自己也跟着喊了声婶子。
“诶诶。”看着这汉子这般顾着颂哥儿王婶子心上挂着的秤砣这才落下。
柳氏对这妇人有印象,虽说她和村里人家来往不多,以往只有卫家,但听过好几次这妇人帮颂哥儿说话。
四人走后,王婶子也跟着提起竹篮不顾众人打量的眼神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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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川如行尸走肉般布置好丧事就在棺前一跪不起。
钱婶子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落泪,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这身子怎么撑得住啊!
邻里乡亲都是看着周川长大的,知道他和周老嬷关系多亲近,更知道周川是个孝顺的,家里有闲的妇人都过来帮忙准备白席面了,这天气热,明日一早就得下葬,村里好些汉子都去帮忙挖坑了,可怜这川伢子以后就是孤身一人了。
“唉,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儿啊!”有位藏不住事儿的妇人叹了口气说道。
这村里谁不知道周家那两口子做的丑事啊,周大爷走了之后觉得周老嬷会连累自己,编排了个老人藏私的理由闹着分家了,说是分家实则是断亲,周老嬷也是个有骨气的,当即就拉着村长以子孙不孝的名义写了断亲书。
可谁料到恶人要过上好日子了,想起那赵娘子生了个金蛋众人就忍不住为周老嬷惋惜,可想到兴旺虽是个童生,实际上确实个对老嬷不孝的却不好说什么。
“她家兴旺八月又要考试了吧?”
“说是什么院试,这次考上可就是秀才咯!”
大家说归说,实际上还是有些羡慕的,不过这读书的花销他们可供不起,也只能在心里酸一下了。
“我记得当初分家他们拿走好些银子了吧,川伢子手上的那些都给老嬷抓药了。”
“唉,老嬷走了也挺好的,算享福了,病痛拖着多难受啊。”
一阵沉默后又有人挑起话题,“诶,我上次听说柳石村也有人写了断亲书来着。”
有位妇人娘家是柳石村的知道这事,正说着就看见门口的周川。
“哎呀,川伢子!”
其他人也循声望去,周川进灶房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走了,留下一群妇人面面相觑、心虚不已。
“你们说川伢子听见没?”
人声渐小,周川回想起老嬷在世时的种种只觉得的懊恼,一次次对伯母的妥协和忍让换来的是家中揭不开药炉。
汉子们挖好坑后成群结队地往周家走,路上不免闲聊唠嗑,聊着聊着就往周老嬷儿子身上去了,最后都是叹了口气说当真是应了当时周老嬷说的不孝,这后事都压在周川这小子一个人身上了。
刚到周家门口就听见里头的叫喊声,一个个来不及多想扔下锄头和铁锹跑了进去。
场面堪称混乱。
人群中心是地上纠缠在一起的周川和周仁,钱家婶子拉拽着要上去帮忙的赵娘子,嘴里骂骂咧咧,两人你来我往,边上的妇人有些伸手帮忙拽了一把,有些站在边上看热闹,好在上了年纪的老嬷和大爷看过周老嬷早就回去了,不然还得惹出什么乱子来。
这个场面汉子们也不敢轻易上前动手啊,没轻没重不小心伤着谁了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被人传消息喊过来的村长在篱笆外就看见了熙熙攘攘的人头和被不约而同让出来的中心场地,一时被气得双唇发颤,“还不快把他们拉开!”
钱家父子搀起周川,忿忿瞪了眼周仁,他们家可是最知道这两口子是什么货色的。
被拉开后钱婶子抚了抚被拉扯毛躁的头发,朝赵娘子的方向啐了一口。
“将我们村里的脸都要丢尽了哟!”村长背着手站在人群前数落,“打架骂架,还有这些个看热闹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场合?!啊!一个个不知轻重!”
周川死死地盯着所谓的叔伯和伯母,想起方才这二人的嘴脸气上心头又要动手,被身旁的钱家父子拉住了。
在村里,村长的话少有不听的,周仁这下装老实了,赵娘子就开始抖机灵卖惨,“村长,我们只是想进去上柱香,您瞧瞧这川伢子,凶得很!”说着开始抽泣说当初捡回来这个小子,谁知道是个养不熟的,又说起多舍不得周老嬷。
她敢这么编造钱婶子都不乐意听,当即就吼道:“闭嘴!”
“赵玉珍,你怎么好意思摆出这副嘴脸的,那些破事儿村里头谁不知道啊你就在这儿瞎说,你把村长往哪儿搁啊!”
原本想和稀泥让卖周仁一个面子的村长被钱婶这番话给架了起来,也不好有失公允,正要各打五十大板让这事儿了结,平素话少老实的周川突然间又冒了出来。
“村长,还请您为我和老嬷做主!当初写断亲书我们就分割得清楚,周仁一家借着儿子要读书的名义拿走了一大半老嬷攒了大半辈子的银钱,田地也割给了他不少,后来老嬷年老病重他们分文不给,现在还倒过来找我要周家的宅子和田地!”
周川除了第一句话看了眼村长,后续直直盯着那两人,咬牙切齿、字字泣血。
免得对方把黑的说成白的,周川拿出自己的籍契和那份断亲书,“当时可是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这籍契是老嬷他们领着我去的,这些可都造不了假。”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妇人和汉子对周仁和赵玉珍指指点点。
便宜没占到,自家的名声都要臭了,想起以后要做官老爷的儿子赵玉珍一屁股坐下开始哭嚎自己命苦,为周家生了个将来要做官老爷的儿子还得不到公婆的宅子。
接着开始说供她家兴旺读书花了多少银钱站在她身旁的周仁也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里边躺着的是我亲娘,她过世了这宅子理应是我的。”
“我呸!这个时候知道周老嬷是你亲娘了,我怎么急着自从周大爷走后你可就没怎么上过门了啊?也不知道是谁亲爹过世没多久就闹着要分家。”
钱婶子是个嘴利的,见周川要撕破脸皮这会儿有什么话也不藏着掖着了。
卫柏等人一路问到周川家门前看见的就是这般场面。
余光瞥见陌生人来村,村长抬头望去问他们找谁。
这一问院里众人都齐齐望过去,看着牛车和卫林二人的打扮窃窃私语。
没见过这种架势的林轻颂皱了下眉,扯了下身旁卫柏的衣袖,示意他看周川。
“卫老板,林老板。”钱家父子和周川认出来人出声喊道。
诶呦,还是老板哦,周川什么时候结识了这种人物?
人群齐刷刷给四人让路,卫柏和林轻颂表明来意,说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话音刚落周川的眼眶就红了,只是生意上的老板都这么惦记着自己,他为自己和老嬷感到不值。
见周仁往这边瞄,周川有些恶狠狠地瞪过去,见他欲开口自己先发制人,“既然断了亲就别和我在这儿扯什么辈分,你们能不能让老嬷安生地走!”
赵玉珍和周仁没达到目的自然不肯轻易离开,钱婶子喋喋不休地输出卫柏他们才知道事情原委,只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周川虽说是姓周可算不上老周家的种,就是个捡来的,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仗着这个理由赵玉珍也不甘示弱,那些事儿她做了她认,可这个臭小子凭什么得到这间宅子?!
“以后我们家兴旺做了官老爷会给你口饭吃的,你就顺了叔伯和伯母的意吧!”
听见这番话的林轻颂忍不住来气,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周川,唯一的解释就是周川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妇人在周川面前也没少说这种话。
卫柏轻拍夫郎的后背,见村里人少有上前帮忙的,回头示意钱家父子将钱婶拉回来,张二虎见东家要说些什么,陪着一起上前几步,他身量高壮,周仁和赵玉珍一时有些发憷。
“听二位扯了这么多,家中正在读书的儿子知道你们是这副嘴脸吗?”卫柏沉声发问。
读过书知道考试流程的张明智要陪着掌柜的,不好随意跟上,只好站在后头大声说:“我也在私塾读过几年书,八月院试,小心您管不住嘴招惹祸端,最后一无所有咯!”
别的话哪有这个管用啊,赵玉珍和周仁可就指望着儿子光耀门楣带他们享受荣华富贵了,这
下没人巴结可能还被嘲笑,当即换了副嘴脸打着哈哈就走了。
钱家村村长还指着村里能出个秀才老爷呢,这会儿也被震住了,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走了。
“给你们做的饭菜都差不多了,准备吃饭吧。”钱婶子看着院内不知所措的众人说道。
周川随着卫柏他们走到院外,站定后红着眼眶反复道谢,“不必再多加安慰我,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怪我......”
这话可戳到林轻颂心坎里了,皱眉反驳:“哪里怪得到你?是年幼遗失被捡怪你还是独自赡养老嬷这么久怪你?前者你无法选择,可后者你已经尽力了,老嬷后来好些的时候可以怪过你?”
周川侧头用臂弯遮住眼睛,压抑着抽泣声。
这种场面是卫柏最不会处理的,上前一步拍了拍周川的肩膀。
知道他们是过来帮忙的,可周川不可能真的让他们干些什么,“席面和坑都忙活完了,没什么了。”
张明智嘴皮子灵活,上前揽住周川的肩说馆里大家多担心他,见周川脸红又转而说起自己的遭遇,张二虎在一旁看着心中甚慰、感慨万千。
惯常脸色平淡无波的卫柏看了许久心中冒出了小苗头,可这事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只是他的猜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