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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阴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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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柏刚刚正盛菜呢,听见林轻颂从未有过的高呼没有多想就拎着勺子跑出来了。
此刻见夫郎一副受惊的模样,卫柏拿着锅铲一时手足无措,看着还未关上的院门,上前嘭的一声关上并闩好了。
林轻颂在他这番动作后渐渐平静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说:“先进去吃饭吧。”
早就知道夫郎不是那般柔弱易碎的性子,可见他这副泫然欲泣又自我调节镇定下来的模样,卫柏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了又摊开揉搓般难受。
他知道夫郎不是那般软弱脆弱的性子,借坡下驴牵着他的手进去了。
“这是素三鲜汤,午间做给钱老板他们喝过,都说不错,”卫柏盛了碗汤递过去,“慢点喝,别烫着。”
一时间饭桌上只有碗勺相碰的动静,卫柏静静地注视着林轻颂。
看到相公想问情况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模样,林轻颂轻笑一声,舀了勺汤递到他嘴边,“你自己也喝。”
两人都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安然吃完洗漱。
今夜还算凉快,凉风袭袭在院内打转。
想来明日可能会下雨,卫柏坐在卧房门口看着院墙外随风摇曳窸窣的树叶,心想明日的菜谱得加道汤,至于是什么汤......
那是明日的事。
听见轻扣门扉的声音,卫柏一骨碌站起来,走到门边,低声问:“洗好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才进门一盆接一盆运水倒掉。
怕林轻颂贪凉开窗户吹着凉了,卫柏运水的功夫还抽空提醒了一嘴。
“嗯,我等你。”
卫柏在院中淋浴,脑海中一遍遍浮现方才夫郎满眼信任依赖的模样,那把软糯的嗓子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了自己的心上。
一进门,卫柏就看见床上团起的一坨,嗤笑一声,什么旖旎的心思都被可爱没了。
听见笑声的林轻颂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卫柏。
一番折腾,二人终于躺定。
卫柏没有催促,林轻颂窝在他的怀里,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起傍晚的事。
出门时他就发现了那个穿着整齐但自己毫无印象的人,当时自觉与巷中邻里不熟就没有多加在意,谁知在孙婶家聊了好一阵一出门就见那人还在那处故作姿态,脚步紧随,自己实在心慌就朝院内喊了一声。
现在提起,林轻颂还是忍不住惊慌。
卫柏搂紧夫郎,顺了顺夫郎单薄的背,轻啄额头,低声哄着,说明日找阎昭问问县里最近有没有这种情况,若是没有就请人盯一下。
这边已经入睡,秦家还忙碌着。
秦成志和萧羽跟前一人一堆蒸洗过的模具,二人收完菜回来就忙着摆弄这些。
做糕点的模具都差不多了,萧羽看向身旁的男人,“你的刀具收拾好了没?”
秦成志闻声点头,见夫郎欲言又止,低头轻笑,说:“收拾的家传的那套,往事如烟,不必害怕提起。”
“我哪里害怕了?”萧羽哪见过秦成志用这种揶揄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当即恼羞成怒嗔道。
话没说完萧羽就抱起身前的那堆起身就走,听着秦成志亦步亦趋的脚步声,萧羽逐渐雄赳赳气昂昂,笑脸灿烂,但怕相公着急心伤,连忙解释自己没生气。
好半晌没听见动静,萧羽回头一看,秦成志满目笑意。
今日的喜悦太多了,砸得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生出了以往少有表露的情绪。
次日阴雨连绵,卫柏和林轻颂怕动作慢等会儿雨下大了,麻利洗漱完给牛喂完草拉车盖布就出门了。
张明智早早开门在门口等着了,隔老远就看见桥那头两位戴着斗笠的东家冒雨推车,反手拿过孙婶挂在墙上的斗笠,朝后院喊了声自己去接东家就跑出去了。
“明智?”
“掌柜的,我和卫东家推,您先去店里吧,孙婶起了火,说是让大家烘烘衣服。”
林轻颂不是个死犟的性子,看了眼相公,说自己先走了。
加快脚步,等进到店内掸了掸身上的湿气,只有肩上和袖口被洇湿了,林轻颂松了口气张望着,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去柜台后取出一条干净的布巾,又取下挂在墙上绣了“智”字的布巾。
等两人到跟前赶忙递过去,随后又走到推车边作势要搬木盆被卫柏制止了,“我和你一起。”
卫柏说着随手把布巾挂在脖颈间,对一旁的张明智说:“明智,你将推车停到后院的草棚下,然后将两大刀猪肉、两根筒子骨和那篮子鸡蛋分开搬到厨房的案板上。”
卤菜搬进厨房后卫柏没有忙着分割切片,转而借孙婶点起的火炉点燃灶膛,“孙婶,您去外头看着,等会儿阿金他们来了让他们先来后厨喝碗姜汤。”
“诶,好嘞!”孙月华往灶膛里送了把火起身出门。
林轻颂顺势坐在灶膛前,既能烘干衣服又能帮忙送火,正切姜片的卫柏抬眼看去就见夫郎坐在马扎上皱着眉头,能夹死苍蝇的那种。
知道平日里做菜夫郎就不喜欢姜,卫柏柔声问:“怕辣?”
夫郎一抬头可怜巴巴的,卫柏哄说让他去橱柜里翻出红糖,接过和姜片一同放在水中熬煮。
林轻颂喝完自己的那碗又给孙婶端了一碗,走前睨了一眼温着姜汤开始片猪头肉喝猪耳朵的卫柏,“你也喝一碗。”
得到肯定的回复才放心去大堂。
众人陆陆续续赶来,喝过姜汤后各司其职。
正分切猪五花的卫柏听见后门的动静,走出厨房见秦成志抱着一筐菜不知所搓,“对面左手边的屋子给令夫郎做糕点房,菜都搬进厨房。”
林轻颂一边誊写着菜单,一边时不时看眼门外。
没等来李屠户送肉,倒是等来了避雨的人,林轻颂有些疑惑地往外张望了一眼,雨并没有下大,可他还是走到门口轻声问:“要进来避雨吗?”
张持在门口犹豫张望了一会儿并没有看见吆喝的伙计,正打算走进去问就见一个漂亮小哥儿走到门口问自己是不是要避雨。
“不是,我是罗夫人介绍过来做伙计的。”
正是店内紧缺的人手,林轻颂连忙招呼他进来,“我是店内的掌柜,你叫我林掌柜就行。”
张持连忙回复自己的名字,被带着一个个认人。
“明智,这是新来的伙计,你带着认认人。”
知道掌柜的还要等人送货,张明智麻溜答应下来引人进去。
后厨卫柏正在教秦成志炖卤肉卤蛋的方子,听张明智介绍有些惊讶罗绫姐的速度,但面上不显,只是问他工钱待遇清不清楚。
得到肯定的答复就让张持喝了碗姜汤,对两人说:“等会儿有人送肉来,你们掌柜结过钱你们就搬过来。”
林轻颂誊写了六张菜单才等来李屠户。
“李屠户,”林轻颂叫了声人迎上去,见人肩头全湿了连忙叫人端了碗姜汤过来。
就缺这口热乎还驱寒的,李屠户接过一口饮尽,“六斤五花,五斤前腿肉,还有两根筒子骨。”
林轻颂应声点头,虽说今日的馄饨少,但相公说要前腿肉做别的菜。
正要叫人搬去后厨就见李屠户拿出秤称过重才让人接过,两大刀肉秤杆都翘起了些许。
和接触过这么多次了,林轻颂知道多给钱李屠户肯定不会收,恰好这时收拾好另一间房屋的萧羽端着糕点走了过来,“掌柜的,这是我昨晚做的一些点心,绿豆糕和黄米糕,您试试。”
林轻颂拿起一块绿豆糕,“好细腻!”
“那今日就做这两样,日后再加新花样。”萧羽说完笑着招呼众人过来吃。
林轻颂走到到柜台后划了张油纸,各包两块糕点和银钱一同递给李屠户。
“不知李兄可有吃过早食,几块糕点就不要推拒了,还有,这个季节正是吃凉菜的时候,我相公说麻烦李兄您看看屠宰场有没有多的猪头,我们一次在您这儿收三个。”
这算不得什么事儿,除了祭祀和过年过节,少有会买整个猪头,李屠户爽快应下了。
后厨锅灶前,卫柏让秦成志在一旁看自己炖卤肉,“放些许黄酒去腥后一定要加水没过肉面一指节,这时鸡蛋煮的差不多了,过凉水剥壳和五花一起卤煮。”
鸡蛋早就煮好了,秦成志端过一盆剥好的鸡蛋递给卫柏。
“好了,就这么炖着,当务之急是剁肉馅儿,待会儿做馄饨、珍珠糯米丸子和狮子头。”
二人各占案板一方,人手一把文武刀和斩骨刀,剁得震天响。
孙婶在另一边的案板上揉面团,擀切好馄饨皮那边也差不多好了。
卫柏分了三分之一的肉馅儿出来做馄饨馅儿,调好味端到孙婶面前。
昨日包顺手了,孙婶今日动作更加利落。
糯米卫柏早就泡上了,掀开纱布,卫柏上前蹲下捻起几粒米揉搓了一下,对跟在自己身边的秦成志讲:“一般要泡上两个时辰,到这种程度了还得在泡一个时辰多。”
秦成志闷声点头,只觉东家心善愿意倾囊相授。
盖上纱布,卫柏看已经摆了小半块案板的馄饨,抬步走到鸳鸯大炖锅向秦成志介绍了一下,点火后让秦成志去问问哪些人要吃早食的,让他们自己过来说要吃什么口的。
被吩咐的秦成志一脸不知所以,馄饨不就是清汤的?
一旁安静包馄饨的孙婶见他好奇又不敢问的样子,接嘴说有清汤、酸汤、酸辣、生煎和红油干拌。
这么多花样让秦成志叹为观止,心觉饭馆的未来有盼头。
昨日吃过馄饨的陶金和张明智口若悬河,你一言我一语讲昨日自己吃的馄饨多么多么美味。
不消他们两人形容,就是听着和报菜名似的口味,方远几人都禁不住流口水。
纠结好一阵几人才跑去后厨说自己要什么口味。
章怀文闻着隔壁熟悉的诱人香味,在客栈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还是坚定想法过去讨吃食了。
“章掌柜,还是酸汤的?”林轻颂坐在柜台后吃着清汤馄饨和小半碟生煎。
偷摸咽了下口水章怀文才说要碗酸汤的和一碟生煎的。
林轻颂喝了口汤,作势就要去后厨和卫柏说。
“诶诶,我自己去,林老板吃着吧。”
笑话,这么多天了,章怀文又不是不知道卫柏和林轻颂感情多好,哪能累着他啊!
卫柏见着章怀文顷刻就想起昨日的承诺,笑着打趣说:“这是要和我们赶一趟吃早食了?”
说起这个章怀文就有些心烦,带着些抱怨说:“听你昨日说不卖早食了我还想着日后得由奢入俭了,谁知道开门就闻见馄饨的香味儿了。”
卫柏早就在章怀文开口前就下馄饨了,“什么口的?”
“一个酸汤一个生煎!”章怀文脱口而出,看着热气腾腾的锅子心中满足。
做好后章怀文和两位厨师一同在厨房里吃,“今日下雨,客栈前的空地可摆不了桌椅了,今日你饭馆里又有的忙喽!”
见张明智和陶金端着待洗的碗碟进来,孙婶今日的主要活计就开始了。
“阿金,你来接着揉面。”
陶金接过揉面的活儿,凉面卖得可好了,可一打眼就觉得少了,“东家,今日的凉面是不是备少了?”
卫柏正在调狮子头的馅儿,时不时还看眼切葱姜蒜的秦成志,陶金这一问倒是提醒他了,“明智,你今日少搓些冰粉,昨日一半就行。今天骤然降温吃的人应当不多,等过几日又热了再多做些。”
时间还早,卫柏见厨房里有条不紊的,说:“我去市集上看看有没有藕卖,若是你们凉面和冰粉做好了我还没回你们就将这两盆螺蛳洗剪好。”
陶金和张明智转头看了眼卫柏指的两只大木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