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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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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难度至少不是短板吧,而且你的完成分好——四项都很好。说明国际上对你是认可的,以后你在这方面就不用太担心,不会发生那种自己感觉完成得不错,可是一抬头看到分数吓一跳的倒霉事。”
罗绮姐的口吻一听就是老“过来人”了。也确实,队里就是有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直接报薇姐身份证号码得了。
99年生人的黎雨薇强项是平衡木和自由操,拥有“后直1260接前屈”这个全球首创的火星难度连接,高低杠也有着还不错的难度,曾在主场的青奥会上拿到四金,是华国女队上个周期著名的“紫微星”,关彦亭和赵岚两位教练的大宝贝,国内赛早早开始争金夺银,何等风光。
可转年上了世锦赛,她的自由操在正常完成得情况下只拿了一个7.933的E分,决赛都没能进;平衡木也是,团体决赛完美发挥的成套竟然只有8.433的完成,大受打击的她在单项决赛时没把握住机会掉木。奥运则更离谱,自由操倒是第八擦边进了个决赛,正常完成的平衡木却居然卡了第九。彻底心灰意冷加上饱受伤病困扰的她自由操连着两串坐地,又遭受了舆论的大规模攻击,回国就打了退役报告,甚至为此还和指望她至少拼到全运的省队大闹了一场。
一代“天才少女”如此黯然落幕,怎不令人唏嘘。
想到这个,许知禾本来就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情绪更加低落下去,反正罗绮姐也不是外人,她就不顾形象地一头杵在桌子上:“罗绮姐,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赛后反思总结很重要。可是就一次能说明什么呢,也许这回只是撞大运,我要这么想,不是挺自以为是嘛。而且这还不是正经的世界大赛。总结总结,至少要三次四次的比下来才有统计数据吧?”
“什么……什么数据?哈哈,你还真是个‘大学霸,’还想着做题呢。”罗绮一愣,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想,至少这次比得很好,应该开心点啊。这一比完咱们也是国际健将了,你现在还小,可能感觉不到,以后退役了这些称号就是一份保障,还是很重要的。再说,现在小比赛把问题都揪一揪,等上大赛就不怕了。”
“……罗绮姐,”许知禾敏锐地发现罗绮说到“上大赛”时嗓音微微的颤抖,她皱了皱眉头,正绞尽脑汁琢磨能说些什么,忽然门上传来两声清脆的叩击,“救星”来了,她一溜烟跳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
“恭喜呀穗穗,比得真有精气神儿,美国杯奖金可不少吧。”门扇打开,人未入声先至,来人也是队里的一位大姐姐,两届世锦赛团体银牌成员、在沈浮受伤之后进入奥运团体阵容的谢晴。去年,在罗绮的0分“摸马跳”之后,她顶着压力坚强地完成了一个优质的尤尔琴科720为团体决赛收尾,亮相时带着泪硬挤出来的微笑一时霸占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怎么样,这回教练肯定没让你写‘检讨’咯?那最近有没有空啊?如果还算有时间,可不可以帮晴姐一个小忙啊。”
“有空有空,晴姐你进来嘛,晓晓出去打电话了。”许知禾忙不迭地点着头,一面把谢晴让进房间,看到两人进来的罗绮也像安了弹簧一样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挪过去贴着墙,如同被教练惩罚了那样。
“哎呀,绮儿你坐,我说完正事就走。”谢晴一把拉住罗绮的手将她摁回椅子上,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不自然。又或者说,晴姐心里全都明白,所以才故作不知。“穗穗,是这样,我不是挂在体大上网课嘛,毛概要期中考,资料在这里,你看看能帮我划划重点不?这么多,我哪背得出来。”
“没问题啊晴姐,我周末肯定能弄好的,到时候我拿给你。”
原来是这个,许知禾伸手接过厚厚一本牛皮纸封面的自印资料。十几岁的女孩子总是有一颗迅速膨胀的虚荣心,尽管由于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充分认识,许知禾在这方面的幻想大概比同龄人少得多,可不得不说,她还是本能地喜欢被别人需要的感觉。
“好嘞!谢谢谢谢。”谢晴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又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我可不会抓你做白工,这个送你。”
“晴姐太客气了……这……一点小事儿……”正要摆手推辞,谢晴却不由分说地一挥手:“什么叫小事?这么厚的资料本。之前也没少问你学习上的事儿。来来,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嘛,要是不喜欢,我再去买你喜欢的。”
“晴姐送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欢?”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许知禾只好掀开盒子盖,只见一块莹润如玉的砚台静静躺在红色衬布上,砚池周围的雕的一圈梅花精致细腻,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许知禾吓了一大跳,眼神落在自己随便插在笔筒里的两支毛笔上又迅速收回来。“那个……晴姐,我写毛笔字就是自己写着玩儿,我从来不敢用这么高级的。”
“怎么不能收?拿着。出去了我还得再上两年课,还得考裁判证,说不定还有不少问题要跟你讨论呢,到时候不在队里了要送你东西可就麻烦得多。”
“那晴姐就来问我嘛,我还乐得跟未来的裁判大人一起交流呢……”
一番你推我让之后许知禾终究还是收下了礼物,谢晴又叮嘱了几句“这个不着急的,千万别赶工”什么的,高高兴兴地出去了。门一关,罗绮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本来晴姐是应该以奥运奖牌选手的身份退役的,而不是拿个第八名,连嘉奖都没有。都怪我,我还记得她团体那套高低杠拿了15.066,下法钉住了,下来之后她跟我说那是她去年最好的发挥,笑得很开心。晴姐人好,也不怪我,小高姐也是,可我真的没有办法再面对她们……”她说着说着把头埋进了两腿之间,瘦削地肩膀一起一伏。
“可是罗绮姐,她们也知道是因为你的伤病和教练的决定才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才没有怪你,这都是有原因的。”行吧,看来有的问题是绕不过去的,许知禾只能小心斟酌着语言尽量劝慰着:“这……呃,奥运的结果没法改变了,罗绮姐,既然她们愿意和你像以前一样……呃,就是玩在一起嘛,那你也不应该逃避呀,这样晴姐她们只会更难过的。”
“有人在房间吗?”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好家伙,罗绮姐,你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了。”听出来是高松格的声音,许知禾又迅速跑去开门,这次她挤出来之后迅速带上门:“晓晓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