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追延

9、逃课常犯

　　几分钟后，周正芳进了黎惜房间。
　　周正芳看着坐着的她，通知说，“今天晚自习你不用去上了。”
　　黎惜刚想说今天晚自习是班主任的，可转念一想，她有怎么会在意自己呢？
　　周正芳继续说，“我给你班主任请了假，你刚好趁这段时间熟悉熟悉环境。”
　　什么环境非得要旁晚熟悉？黎惜心说。
　　黎惜看着窗外，“好。”
　　周正芳很快出去了。
　　黎惜也习以为常，她从不愿意花时间在自己身上。
　　黎惜又将密码箱里的衣服都一一放进大衣柜里，全部放完后，也只占了这个衣柜的一脚，渺小的可怜。
　　黎惜按照周正芳说的出去熟悉环境，反正今天是周五，明天也不上学，她决定晚点回来。
　　一下楼，一阵风袭来，黎惜不自觉抖了一下。
　　一个念头倏冒出，这里的风真冷。
　　黎惜的体质就是怕冷，不发春夏秋冬。
　　夜晚的小区很安静，没什么人。小区每条路上都会有很多路灯，所以现在的小区整片整片的亮。
　　黎惜戴着耳机，穿着校服凭着刚才进来的记忆，拐了几处弯，成功走到小区出口这里。
　　保安室里，几个保安围在一起有说有笑。黎惜扫了周围一圈，发现小区里有个公园，里面也是亮晃晃的。
　　黎惜远远望去，连着公园进出口的是一条五彩斑斓的石砌路，在灯光的映衬下，小路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
　　黎惜走在这条石砌路生，不疾不徐地走向公园。
　　到了公园之后，她就近原则，坐在了路灯下的长椅上。
　　打开手机一看，贺淮给她发了消息。
　　贺淮：你还好吗？
　　贺淮：你表哥怎么说。
　　黎惜盯着屏幕，扯着嘴角笑了声。
　　她两只拇指开始敲字：挺好的，我表哥挺善解人意的。
　　点了发送键后，黎惜抬眼朝篮球场看去。篮球场上有个熟悉的身影，黎惜眯着眼看了会儿。

　　“叮——”
　　手机想起。
　　黎惜思绪被拉回，点开消息栏。
　　贺淮：改天再请你吃饭。
　　黎惜回了个好的。
　　他再度抬眼，篮球场上的那个身影不见了。
　　与此同时，他的旁边坐了个人，檀木香气放肆散发。
　　黎惜看过去，梁京肆正坐在她旁边。
　　黎惜怔了下，那个身影是……他？
　　少年喝着水，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上有少许汗滴。
　　他似乎剪了头发，鬓角短了些，下颌线越发利落。
　　他喝完水，将矿泉水瓶搁在了长椅的另一侧，侧头看着黎惜，声音很好听，“逃课？”

　　那一瞬间，他的脸放大摆在她面前。少年眼角的小痣长的很生动，眼尾微微上挑。
　　他的双眼皮要近看才明显，尤其是现在。
　　明明是很清爽的长相，但那双黑眸里尽是疏离。
　　黎惜躲开他的视线，“不是，我请假。”
　　旁边这位却轻笑了声，垂眼打量着她。
　　他说话好像更喜欢直视着人的眼睛，黎惜回他的时候看都没看他，而是看着前方。
　　“……我”黎惜没说出话来，她是不会说其实是周正芳给她请的假。
　　最后她索性选择当哑巴。
　　旁边的人应该是要走了，他站起身，低眼看着黎惜，“下次逃课别往这逃了，不好玩。”
　　看见黎惜没说话，梁京肆拿起矿泉水瓶走了几步，黎惜忽地说，“那你呢？”
　　为了保证他能听见，黎惜又说，“梁京肆。”
　　果然，男生顿住脚步，侧眸回答：“我是常犯，我住这儿。”
　　黎惜看着他的背影说：“我现在也住这儿。”
　　她纠正了他刚才说的话。
　　梁京肆似乎是顿了一下，没说什么，抬脚走了。
　　他大概是回家了，黎惜想着。
　　黎惜又给他找了个代名词，爱逃课的体育生。
　　一直坐到21：30，黎惜才挪着步慢慢悠悠地回去。
　　到了门口才记起来，周正芳没有给她钥匙。
　　黎惜斟酌良久，才打开手机拨通周正芳电话。和她说了大致的情况后，对方有些不耐烦地将电话挂了。
　　许久后，门才打开，周正芳应该是已经睡了觉，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转头回房间了。
　　黎惜进门，在玄关处换好鞋子后，她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叫。她轻轻走进厨房，按开亮光最弱的一档灯，扫了四周，一样吃的没有。
　　估计周正芳也是今天才刚刚住进来，厨房里没有烟火气，只有冷冰冰的碗具。黎惜只好踩着拖鞋回到房间。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黎惜脸上，黎惜眨了眨眼，将脸埋进枕头深处。
　　饿了一晚上，她现在胃里空空的，难受极了。在床上捞了几下，终于摸到手机，现在机屏上显示：8：30。
　　房内隔音很好，外面一点动静都听不见，但一般这个时候，周正芳已经起床。
　　黎惜下床，打开房见面，朝客厅走去。
　　周正芳正坐在沙发上喝着热水，看见黎惜来了，她把水往桌子一放，“记得我说的话，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窜。”
　　黎惜看着周正芳，她昨天晚上和今天都在强调这句话。黎惜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自己也懒得去过问。
　　她机械地应了声。
　　等黎惜从洗漱间回来之后，周正芳背着包，准备出去。
　　看着她站在玄关处，黎惜纠结许久后开口，“妈，我身上没钱了，厨房里也没什么吃的。”
　　周正芳听见后，转过头，看了眼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张50元放在鞋柜上，“两天的伙食费。”
　　黎惜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无论是时间还是金钱，周正芳对她都极度吝啬。
　　50元是等周正芳走后，黎惜才拿起来。她每次给周正芳要钱的时候，基本上是小心翼翼。
　　而周正芳每次都会说她。

　　“怎么又要钱？”

　　“我哪来的这么多钱？”

　　“你能不能节约点用钱啊。”

　　周正芳每次给她钱的时候没有开心过，包括基本要用的书本费，学费。她仍然记得每次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周正芳总会在她身上找毛病。
　　原因也只有一个，假期要结束了，也就意味着开学要交学费了，她不高兴。
　　这次周正芳一句话没说她，黎惜真的决得有点反常。
　　50元在台乡过个周末足够，但在夏荷却又有些艰难。
　　周正芳不会做饭，黎惜也遗传了她这点，不会做，也不喜欢做。
　　她拿着50元，突然有点想念奶奶做的饭菜了。
　　这种伸手要钱看人脸色的日子很难过，又尽管那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黎惜很难明白周正芳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又或者说，周正芳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她曾经问过奶奶，奶奶给她的回答是，“妈妈是爱你的，只不过表达方式和其他妈妈不一样。”
　　她也听过这样一句话，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可是奶奶错了，这句话也错了，天下还有一种父母，他们爱自己超过爱孩子，他们更自私。
　　周正芳之所以没把她彻底抛弃掉，黎惜很清楚，她不过是不想让亲戚议论自己，她受不了别人议论她。
　　所以她只能选择将黎惜留在身边，尽管再不情不愿。

　　黎惜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确保上面没沾什么之后，才抬头。
　　但猥琐男生又冲她奸笑，“小姑娘，身材可以啊。”
　　黎惜指着他，提高了嗓子，“大家注意，这里有个猥琐男。”
　　身边的人纷纷看过来，在看到猥琐男那一脸猥琐的模样后，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人群中有人替黎惜讲话，“你离人家小姑娘远点啊。”
　　“是啊。”
　　猥琐男这时候还在猥琐地笑，黎惜又瞪了眼他，但他还是在笑。
　　“诶诶诶，我知道这男的，他脑袋不好使，是个傻子。”有为大婶说。
　　“难怪”
　　“小姑娘，你离他远点吧。”另一位大婶给黎惜提出建议。
　　黎惜扫了一眼猥琐男，从人群里走出来，自己也是倒霉，买个奶茶都能碰到这种事。
　　遇到这种事情，黎惜也没准备往巷子里走，晚上不安全。
　　她沿着街走，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她，她忽然停下。
　　果然，身后那人也停下，黎惜回头看，是刚才那个猥琐男。
　　黎惜扫了眼他，猥琐男往前走，想要走到黎惜的位置。
　　黎惜看着他，伸手打了个车，坐上车后，她迅速把车门关上，“师傅，快开车。”
　　师傅也很给力，把车开往前了，黎惜回头，猥琐男被远远地甩在车后。
　　她叹了口气，开车的师傅笑着问她，“小姑娘，这么急啊，去哪呀？”
　　“师傅，去……”刚才上车急，黎惜还真没有想过要去哪的问题，“去亨园小区吧。”
　　黎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说出这个地点，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暂时也不想回家。
　　十多分钟左右，黎惜付钱下车。
　　夜晚的亨园小区这片地段也格外热闹，亨园小区里有个公园，白天和贺淮来的时候注意过。
　　靠着白天的印象，黎惜成功找到这儿的公园，人不多不少，黎惜找个木椅坐下。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儿一看过去就是闻亦的便利店，她明天要来上班的地方。
　　便利店开着门，灯明晃晃亮着。
　　黎惜看着便利店，想要拿出手机来玩时，从里面走出一个男生，从黎惜这个方向看去，男生身姿颀长，一身球衣球鞋，看不清脸。
　　他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啊京，这边啊！”见梁京肆走出便利店，彭彦鸣在公园的球场上扯着嗓子喊。
　　梁京肆扫了一眼跳着向他招手的彭彦鸣，又回眼看着面前正低着头玩手机的女孩。
　　路灯将她的皮肤照的越发白皙，黎惜玩着手机，没注意到站在她前面的梁京肆。
　　“喂。”少年的声音清脆好听，和夏天差不多。
　　黎惜抬起头，面前的梁京肆垂眼看着她，这个角度，黎惜清晰地看见他眼尾的小痣，小痣上是俊俏的眉毛。
　　黎惜条件反应后缩了一下，梁京肆见她这幅样子，忽然想到那天她和袁浩的场景。
　　梁京肆轻挑眉，压低身子，拉进两人间的距离，“缩什么？”
　　与此同时，梁京肆伸手从黎惜后面的倚靠上把挂在上面的黑色发带拿了下来。
　　不经意间，指腹擦到黎惜的胳膊，女孩又缩了下。
　　黎惜这样子着实把梁京肆逗笑了，他把发带戴上后，站直身子，两人距离再次拉开。
　　“放心，我就拿个发带，不会把你吃了。”
　　说完话后，梁京肆径直走了。
　　黎惜望着梁京肆离去的背影，少年很高，走姿也很好看。
　　梁京肆不知道的是，因为刚刚他的指腹不小心触碰到女孩的胳膊，现在黎惜左耳耳垂红的发烫。

　　“啊京，怎么才来啊？”彭彦鸣运着球，投了个三分，顺势把手中的球丢给一旁的谢赵释。
　　谢赵释接过球，看向梁京肆，“京哥，你不知道刚才你不在，彭彦鸣逗妹子去了。”
　　彭彦鸣一把把谢赵释扯过来，“纠正一下，是人妹子找我。”
　　谢赵释甩开彭彦鸣手，“明明就是你找人家。”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
　　“有完没完？”梁京肆话一出，两人停止了这场无休止的斗嘴。
　　“阿京，去我家吃饭，我妈托付给我的。”
　　彭彦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梁京肆。
　　“上次去你那逃课，我爸差点把我腿打断。”
　　“然后，我爸问我逃哪去了，我说梁京肆家。”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谢赵释盯着彭彦鸣。
　　“我爸当时一句话也没说，”
　　“结果，”
　　“我晚上回去，我爸把我往死里打。”
　　“彭彦鸣，你以后还是别逃课了吧”谢赵释看着他的腿，
　　摇头道，“难怪你今天的腿一瘸一拐的。”
　　彭彦鸣瞅谢赵释一眼，“你今天一大早去干嘛了，去你家找你，也没见着你。”
　　“不告诉你。”
　　“你小子皮痒是不？”彭彦鸣抱着谢赵释，“说！”
　　梁京肆看着面前两人的架势，实在没眼看，索性坐下来。
　　“我陪黎惜去找工作！”听到回答后震惊的不止彭彦鸣一人，包括坐着的梁京肆。
　　“行啊，你小子还勾搭上人周川妹妹是吧”
　　“编理由也不编好点”
　　“就人家那家庭条件，至于去找工作吗？”
　　彭彦鸣这样说也是有理有据的，上次还见黎惜上那黑色宾利，况且周川家也挺有钱的。
　　梁京肆回头看了眼刚才的椅子上，现在已经没人了。
　　“我说的是实话。”
　　“才不是！”
　　……
　　彭彦鸣的电话响起来，几分钟后，彭彦鸣挂了电话。
　　“阿京，李思媛周末邀你去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