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追延

13、第 13 章

　　现在这个点，正逢高三下课。音响里响着悠长的一中下课音乐，楼下传来一阵轰隆隆的脚步与地面的浑浊的碰撞声。
　　不用想也知道楼下的场面有多壮观。
　　有个男生从门外走来，大声嚷到：“高三的可真辛苦，我们都已经吃完饭了，他们才能去。”
　　班上听到这话的一个女生抬头说：“等我们到高三了，不都是这个样子。”
　　另一个女生说：“那可不一定，咱班啥时候有人认真学习了。”
　　刚刚那个男声大言不辞说：“怎么没有了？”说往，还冲黎惜这个方向看来。
　　那男生应该是没有看见想要看见的人，讪笑说：“还真是，今天那认真的人居然不在。”
　　班上供认不讳安洁是全班最为认真的一个。
　　黎惜将按动笔一按，轻放到课桌上，抬脚走出门外。
　　班里的刚才说话那个男生从窗户探出头扫射黎惜下楼梯的背影，其中有一个男生若有所思：“我怎么感觉黎惜身上有股学霸气质呢？”
　　其他两人看向他：“……”

　　走出校门的路上，时不时有个男生来问她的名字，起初还很正常，只是单独问她的名字。后来就演变成了问她的年级，班级。
　　最难招架的是黎惜才刚出校门遇到的这个男生。顶着张干净清澈的脸，却做着见死角蛮缠的事。
　　“同学，给个电话或者是微信呗？”
　　黎惜看着他，思考了一下，说：“我不用社交软件。”
　　拒绝的意思足够明显了，黎惜希望他能够识相点，赶紧走。
　　但这男生还不肯罢休，问：“那□□呢？”
　　脸皮这么厚，黎惜嘀咕。
　　在心里咒骂他几百遍之后，黎惜声音透着一股无奈感，说：“也没有。”
　　这回该走了吧？
　　但接下来他说的话，黎惜自愧自己低估了这人的脸皮厚度。
　　“你别骗我啊，怎么可能这些都没有，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骚扰你的。”
　　见黎惜没啃声，他又补充。
　　“我就是见你长得好看，你看我都在这站半天了，你给我哥面子呗？”
　　你也知道自己站半天了？黎惜心想。
　　黎惜又扫了他一眼，看他这样子，是非让她说点狠话。
　　正想说“我要去吃饭，请你离开。”
　　余光看见身后走来两人，其中一个人冲那男生问：“干什么呢！”
　　声音一听就是彭彦鸣的。
　　那另一个人就应该是梁京肆了吧，黎惜想着。
　　男生见来了两个高个子男生，气势当即下去，卡顿地说：“我…我就是…就是给他要个联系方式。”
　　彭彦鸣说话没给男生留面子，呵斥道：“没看见人不想给？你这死缠烂打的样子真丢人，赶紧滚。”
　　男生自知理亏，彭彦鸣话一说完，他就悻悻然离开了。
　　黎惜：“谢谢你啊。”
　　彭彦鸣见女孩十分冷静，跟没事人一样，感觉这声“谢谢”又一丝丝的奇怪。
　　“亥，多大点事。”彭彦鸣手臂一搭在梁京肆肩上。硬把梁京肆拉进对话，偏头瞅着梁京肆，“是吧，京哥？”
　　彭彦鸣心底叫嚣着，你倒是快说句话，我都叫你哥了！
　　被搭着胳膊的这位片刻才蹦出一个字“是。”
　　没什么语气，轻飘飘的。
　　彭彦鸣内心开始咆哮。
　　大哥，你这会按常理不是应该说点什吗？
　　没一会，彭彦鸣回神，扯了扯嘴角，放下手臂，乐呵呵地问黎惜：“黎惜，你是要去吃饭吗？”
　　黎惜“嗯”了声。
　　彭彦鸣一掌拍在梁京肆肩上，说：“巧了，我们也去！”
　　被拍一掌的人“啧”了声，眉头一蹙，瞥了眼彭彦鸣。
　　见彭彦鸣没看他，梁京肆有不屑地收了回来。
　　黎惜全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撇。
　　“那正好，你是一个人吧？我们三一起吃算了，大家毕竟都熟悉嘛。”彭彦鸣又拍了梁京肆的肩，又是一掌。
　　黎惜替彭彦鸣担忧地瞄过去，男生的肩上的布料因彭彦鸣的拍击，已经褶皱了。
　　颈部线条倒是很好看，和褶皱同框，莫名有种违和感。
　　梁京肆不高心很快摆在脸上了，只差说出来。
　　很快，他侧过头，没好气问：“彭彦鸣，你说话能别带我肩吗？”
　　彭彦鸣这才意识到自己打了这大佛两巴掌，假腔假势地道歉：“不好意思啊。”
　　道完歉后的彭彦鸣侧回头，问黎惜：“黎惜，一起吃饭呗？”
　　梁京肆也顺势看了过来，两双眼睛盯着她。
　　“不了，我还要去买点东西，你们去吃吧。”黎惜编了个理由，上次和他们吃饭还心有余悸呢，自己也不想吃霸王餐。
　　“这样啊，那我们先去吃了。”彭彦鸣有些惋惜。
　　“再见！”
　　“再见。”
　　看见两人远去的背影，黎惜特地跳了个反方向，避免再碰面。
　　学校的这条街上，中间是供车辆过的水泥路，两边是较高的石砌路。学生在石砌路上走的走，停的三五成群站着讲话。
　　学校外斑马线正对面的一家超市是走读生的天地，黎惜路过的时候，里面集满人。
　　超市一进们，两边墙各有个长长的墙桌，学生们密密麻麻地把墙桌站满，底下不只有多少椅子。
　　这里也是他们可以心无顾虑，大胆玩手机的地方。
　　跳过超市，黎惜想着找个近点的地方吃点就行。刚好旁边就有家羊肉粉店，黎惜刚想踏进门。
　　声后有人教她的名字，很熟悉。
　　黎惜回头，许静怡恬恬地歪了歪头，问“你还没吃饭吗？”
　　许静怡的长相没有任何攻击性，五官偏甜美风，扎着低马尾，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黎惜：“没有，准备去粉馆吃。”
　　“我刚好也没吃，那要不我带你去家挺好吃的粉馆。”许静怡提议。
　　本来是想着拒绝的，但看着许静怡那水灵灵的双眸。
　　黎惜想了会儿，最后答应了。
　　许静怡也没急着往前走，而是耐心等和黎惜一起走。
　　黎惜是没什么话跟她讲的，自己也不是个话茬子。但许静怡一路上都在给黎惜说着班上的事，还有学校的那些名人名事。
　　“我们班是纯理科中最差的一班，每次学校里举行的考试过后，校长都会召集全体学生在操场汇合。然后重点表扬一班，狠批我们班。”
　　“班主任对我们其实都是放养模式管教，主要也是我们班太难管教了，有些人我也不好说，你应该也看得见吧？”
　　黎惜：“？”
　　许静怡见黎惜一脸懵的样儿，继续自己的说辞。
　　“总而言之，我们班的风气不怎么好。”
　　许静怡倒是没有过多解释“风气不好”。
　　“你想听听学校里有那些名人吗？”许静仪倏然抛出个问题。
　　她要是不讲下去，估计两人也没什么话说，黎惜心道。只好机械点头。
　　许静怡见势，便放开讲。
　　“我们学校里校草有三个，你一定也觉得奇怪了吧？”
　　是挺奇怪的，一个学校里有三个校草，这不就明显是公平对待这三个人嘛。一定儿都不偏袒谁。
　　黎惜心想。
　　但这话肯定不会从她口中跑出来。脑子里纵使有多丰富，她还是简单地说了声“奇怪。”
　　“因为这是综合其他学校和我们学校的学生评选出来的，学生投嘛，毕竟各自喜欢的类型都不一样。我们学校，他们三个是比较受外校欢迎的。”
　　许静怡讲到这，顿了下，似乎是想起来什么，问：“而且，其中一位校草还和你单独一起走过。”
　　黎惜：“？”
　　这话着实有些呛到她了，她回想和自己走过的男生，寥寥无几。
　　心想着许静怡是不是记错了，难不成这个校草是谢赵释？
　　许静怡：“是周川，我记得你刚转来那天，我碰巧看见你们一起走过。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这次是真的很呛人了。
　　突然提到周川，她才想起自从那次在街上自己说的那些气话后，在舅舅家基本没和他说过话。
　　加上现在在外租了房子，更不可能会和他有什么交集了。在学校里，也从没遇见过他。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说的话真有点气人。
　　黎惜：“他是我表哥。”
　　话音一落，许静怡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原来是表哥呀，你们家基因真好。”
　　为了把话题转过去，黎惜问：“那剩下的两个校草是谁啊？”
　　“梁京肆和袁浩。”
　　马路不知不觉变得宽阔，周边的数木也消失在视野中。许静怡说的这家粉馆店就在面前。
　　许静怡有些叹息道：“看来名事要下次跟你讲了。”
　　从外观去，店内装修出奇的精致，桌椅样式和布置也和独特。许静怡带着黎惜进店，两人坐下来。
　　服务员是位年轻的小伙，他给两人个递了分菜单。
　　黎惜大体扫了眼菜单，这些种类的粉食自己还真没吃过。把这些种类名字都看眼后，黎惜最后挑了个顺眼的，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许静怡还在看菜单，抬眸：“你这么快就点好了？”
　　黎惜：“第一次来，我就随便点了一个。”
　　许静怡依然是笑着：“他家的粉都挺好吃的。”
　　这家粉馆人不算多，他们点的粉很快被服务员送上桌了。两人默声吃着，十多分钟后，各付完账，走出了店内。
　　外面的天还是乌亮乌亮的，但夏荷这段时间，天还是黑得比较晚。加上这一地带，房子不算很高，也没遮住什么亮。
　　黎惜刚要抬脚往来的方向返回时，许静仪一只手蓦地拉住她校服袖口，另一只手指着对面，眸光微转：“黎惜！你能陪我去对面那家文具店吗？我想去买只笔。”
　　仔细听，她的声音还有轻微的颤动。
　　黎惜若有所思答应了她，“可以。”
　　许静怡一听，神色自然了很多。
　　过马路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这家文具店不算大，光线供给也不足。
　　黎惜没什么买的，一直站在许静怡旁边看着她挑选笔。
　　“黎惜，你看这两只笔哪只好看呀？我有些犹豫。”许静仪拿了两只按动笔，一只是粉色卡通图案，另一只是白色上面附有一串数字。
　　“这只吧。”黎惜挑了那只白色的。
　　许静怡把那只白色按动笔握着，又继续选着。
　　不一会儿，许静怡就蹲下去，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买不好。黎惜也没四处乱窜，站着随意抽动近处的笔，百无聊赖观赏着。
　　放文具的位子上方有大面积的空隙，足够看到对面有什么。蓦然间，昏昏暗暗的对面出现了个人，也是一中的校服。
　　男生靠着货架，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手机，姿态吊耳啷当的。
　　他垂着眸闲散地把手机举到下巴位置，他的手刚好无限放大在黎惜眼前，很白，又纤细，骨节分明。
　　“要什么？”他似乎是在发语音，但这音色一出，黎惜也就知道货架另一面这位是谁了。
　　对方应该是发了句什么给他，他低声操了声。把黑色手机随意丢进裤兜里后，他懒兮兮地转过身。
　　还真是冤家路窄。
　　黎惜在梁京肆转过身之前，低眸假意挑选笔。心里嘀咕着等梁京肆离开这地了，再太眼。
　　鬼知道黎惜维持着抽动的动作做了多久，听见那人“啧”了声，才转身离开。
　　心里才松了口气，旁边就来了个人，那人没什么语气问：“你要挑多久？”
　　怎么又是他？他不是走了吗？黎惜这会儿有点想死，自己刚才那动作他估计也看见了。
　　“不好意思。”黎惜随便拿了只笔，往旁边稍一移。主要是这儿还蹲着个许静怡，要不然她会能移多远就有多远。
　　但梁京肆没有走过来，而是冲她抬了抬下巴，“你过来，再帮我挑只。”
　　黎惜蓦然抬头，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她为什么要帮他挑？
　　梁京肆把她看的明明白白，没什么耐心的解释道：“你们女生都喜欢哪种，你再帮我挑只。”
　　所以他的意思就是让她挑个东西，然后他再拿给另一个女生了？
　　这种行为到底是太无耻了，黎惜心想。
　　“那个，如果对方是你女朋友的话，我个人认为你还是亲自挑比较好，这样更真诚。”
　　脑袋一转，黎惜又蹦出一句话。
　　“这样，你女朋友会很高兴的。”
　　对，这样说，他应该也找不到什么话说了吧。
　　黎惜抬眼扫了一下梁京肆，灯光一晃一晃打在他身上。把肤色衬得白极了，他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眉生得肆意，就如他人一般。
　　本以为话题就此结束，却没想到他抬头，面部冷淡，随意说道：“说的挺好，但只要是我送的，她都会很高兴。”
　　从这话里，黎惜体味到了那种嚣张气焰。什么叫只要是我送的，她都会很高兴？
　　黎惜没给他挑，留他站在那儿，蹲下问地上的许静怡：“你挑好了吗？”
　　许静怡好半响才回了神，声音一顿一顿地：“挑…挑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店，文具店老板和蔼可亲的说：“欢迎下次光临啊！小姑娘！”
　　梁京肆站在原地，莫名有些不爽。
　　几秒后，他随便从那群笔中拿了只没放好的按动笔，白色的。然后大步流星地付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