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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死亡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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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放好,陆季行又恢复成散漫的样子,踩着柔软的拖鞋从冰箱出拿出一瓶啤酒,瓶上因为温差而形成的水珠滑到陆季行的手上,激着他一阵寒颤。
即使现在正值仲夏,但房中冰凉的寒意还是浸入骨子里。
陆季行单手拉开铁环,瘫倒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
一口啤酒下肚,清凉为酒增添口感,残留在嘴上的泡沫被陆季行随手抹去。天将破晓,房间中如同浸入蓝色深渊。
凉的刺骨。
“怎么还没回来?”
手边的瓶子不断增加,但房间的另外一位主人像铁了心似的,丝毫没有回来的动静。
陆季行刚睡了一觉,在一缕阳光照到脸上时,不耐烦地睁开了眼。
“怎么还没回来?”
夜晚的宿醉和长期的加班,让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头脑变得迟钝起来。
“果然宿醉这种事情还是算了”陆季行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想着。
旁边的手机却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响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吵醒才肯罢休。
在它响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后,陆季行终于决定屈尊抬起自己的手,将手机拿起。
在抬起手机时还期待着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但如果他现在头脑清醒的话,他一定会对这通电话感到怀疑的。
就比如如果是白枫眠的话,他应该直接打开家门给他一个拥抱。就算是有事儿没法回来的话,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打扰到他的休息。而至于同事,他早就为了防止他们打扰到自己,将他们全部给静音了。
那么这通电话就实在有些可疑了。
但此时的陆季行还在与宿醉后沉重的脑袋做着斗争,根本无法思考。
在接通电话后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停顿。在陆季行不耐烦地说了两句“喂”后,对面终于开了口。
估计对面也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个男人,毕竟这个紧急联系人的备注上赫然是“未、婚、妻”三个字。
短暂的停顿过后,电话那头的人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状态,尽职地叙述事件。
“喂,你好。请问是白枫眠,白先生的爱人吗?我是A区刑警队长周魏”
“刑、警”两个字稍稍唤醒陆季行的意识,先前的懒散一扫而空。
“是的,我是白枫眠的爱人,我叫陆季行,有什么事吗?”
“你好,陆先生是这样的,死者白枫眠于今凌晨4:00在盛景游戏公司的实验大楼跳楼自杀。因为白先生是盛景公司的研究人员,所以盛景集团报了警。而警方查到白先生除了此前来过公司外,就只有与你见过面,并且白先生的紧急联系人也是你。现在警方依法传唤你对白枫眠的自杀事件进行笔录调查,请你配合。”
虽然说话的人已经极力使自己的言语听起来更加柔和,但字里行间中透露出的严肃和审讯的意味还是流到了陆季行的耳中。
“看来是为老刑警,但这是不可能的。”
很奇怪,陆季行并没有感到一丝悲伤,甚至在听完后他第一想法却是这个。
是的,没错,陆季行从对话的开始到对话的结束,他的想法始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可能”。
没道理,也没理由。
一个在生活中处于自己的事业的最大上升期,自己的心血即将完成了,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放弃自己的心血。并且陆季行见过许多白枫眠为了游戏而加班到清晨场景。他不可能会在游戏即将上线前死去。而且这个人还在前一天的晚上抱歉地对他说等我
这么一个事业、爱人双双在线的背景下,白枫眠没有理由去死,除非他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这么一大段推理陆季行当然不会说出口,留下来的只有停顿的空白。
就在电话那头的刑警以为这位陆先生已经悲伤地说不出话时,电话里传了两声突兀的笑声。
周魏不知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还是想多了,他竟然在笑声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但他还是表现理解地认为可能是受害者家属过度伤心而导致精神恍惚,无法自控。
“好的,我马上过去。”简短且冷静了一句话,说完后就只剩下手机中机械的嘟···嘟声在这清冷的房间中回荡,不断敲击着陆季行的脑袋。
他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起来,手机的声音也在他的耳中变得空洞起来。
身体的酸痛,脑袋如同被锤子敲中。他非常希望这一切就是个梦,这样他就可以继续睡觉,然后再醒来时已经在男朋友的怀里。
但起来时带起的瓶子碰撞的声音,还是让他回归了现实。
陆季行扶着墙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被扑到脸上使头发都被打湿了不少,水珠顺着脸滑过嘴唇,然后是喉结,最后滑入衬衫中藏匿起来。陆季行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但镜中人乌黑的眼袋还是骗不了人的。
他双手撑在白陶瓷上,任由水不停地流淌,疼痛的脑袋再次让陆季行后悔昨晚宿醉的冲动行为,但没有任何时间让他在这里后悔了,他的“男朋友”还在等他。
陆季行随手套上一个外套就往外走去,在上了车后终于清醒过来,迟钝的大脑开始运作起来。
“为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白枫眠会自杀,并且还在这种时候,这到底是真是假?他是否又像自己隐瞒了什么?
安静下来后无数的疑问接踵而来,即使这样陆季行还是能感受到自己平稳跳动的心脏,没有任何变化,如同水潭般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涟漪。
为什么呢?可能是他根本就不相信白枫眠会自杀,或许这只是个误会,又或许这只是他的自欺欺人罢了。
心里渺小的希望让陆季行放松下来,甚至在到达地方后还不忘礼貌地与司机说一声谢谢。
摩天大楼在陆季行的眼前闪耀着刺眼的光芒。A区是全国最发达的地区之一,而这栋大楼所处的地方更是如此。
在这里你可以随处可见科幻大片中才能出现的场景,无数悬浮的影像不断重叠,不断定义着人们对科技的幻想。
而最中间的大楼上是所有人的目光中心所在,上面正在宣传着一款即将上线的游戏。
“你好,我叫周魏。是A区刑警大队的队长。”
一位中年男人在陆季行眼前站定,男人身形挺直,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审讯与严肃的神情。并没有如同电视剧那样穿着这一丝不苟的警服,而是身穿着一身宽松的便衣。恐怕这位刑警是在休假中被突然叫出来的。
周魏觉得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不然怎么会在休假中和老婆同床共枕时就被突然叫了过来,大早上,凌晨,自己还处在睡梦中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给拉了出来。
好端端的自杀啥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但当看见陆季行时这些心中不满的抱怨就转化为无奈的叹息了。
看着眼前年轻男子身上的白衬衫皱皱巴巴,乌青的黑眼圈突兀地挂在苍白的脸上,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打乱了阵脚。再一想到他与死者的关系,或许他在此前也与爱人相拥而眠着。
“哎”
周魏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谁又不是在这随波逐流的世界里愿得一息安寝呢。
秉承着对受害者的理解,周魏还是对陆季行放缓了语气。
陆季行看着这位叫周魏的刑警队长,在这位队长身后还跟着些小民警。
这并不是第一现场,所以来往的人也不算多,那么身处在人群中与警察接触的陆季行就处在大众视野之下,恐怕有许多人正扒着头想看自己的笑话呢,但陆季行丝毫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他平静的伸出手
“你好,周队长,我是白枫眠的爱人,我叫陆季行。我能看看死者的尸体吗?”
不容置疑的语气,平静的神情都让周魏对眼前人感到震惊与疑惑,但工作上的经验还是让他不动声色地将心中所想隐瞒下来。
“好,那我们边走边说”
陆季行与周魏并肩走进这繁华的大楼之中。
“我们在今早7:00多接到盛景安保人员的报警,现在法医初步推断于今凌晨4:00左右死亡,死因失血过多。”
“ 7:00?如果是跳楼自杀的话,动静的大小足以让人在一小时内赶过来,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才报警?”
惊叹于青年的敏锐回答,周魏答道“据工作人员所说,今天是公司集体放假的日子,所以留在公司的人很少,而那位保安趁着人少顾着喝酒去了,醒来时都已经快天亮了。而且就算是有人注意到了,恐怕也不会去掺和这种事情。所以我们现在不能确定有没有人看见死者的案发情况。至于其他的,属于警方线索。不对外公开。”
“真奇怪,他说谎了”陆季行在心中想着。
“好了我们到了。”
说着两人的脚步一起停下,警笛的声响急促地跑进陆季行的耳中,刺激着他的大脑。
穿过人群,走进现场时剧烈的阳光反射进青年的眼睛。高楼大厦的外部被高尖端的钢铁和玻璃包裹,反射出的阳光让人觉得刺眼。
“真令人讨厌。”陆季行这么想着。
接下来大片大片的鲜血又充满了他的大脑,血腥味挑战着人的底线。陆季行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朝前走去,一种不存在的空间将他与路人隔开,每走一步凉意便浸染身体一分,等走到那人跟前时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已被冷意笼罩。
尸体的脸朝下,四肢以不正常的程度弯曲着。无数的鲜血和脑浆混合在一起污染了纯白的外套。他弯下身,手不自觉地颤抖,脸上却还是平静地不可思议。
陆季行想看看他的脸,但从高空中坠落下来,又怎么能看清面貌呢?摸上去除了沾染一手鲜血之外也没有什么了。
陆季行觉得自己的手麻了,他站起身一边揉着自己的手,一边小声地说“不,不可能,这不是他·····”
周魏看到他嘴巴动了,刚想凑近听听他说了什么陆季行却突然回头”不,这不是他。”
如此苍白无力的话语,明明没有一点证据,但当周魏看见青年坚定的神情时,还是将一切反驳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陆季行明白自己说出这话时有多么的不可信,没有任何证据,却说出这种质疑所有人的话。但也并不是没有丝毫的想法,非要说的话是‘香味’。这个是尸体身上并没有熟悉香味,有的只是刺鼻的铁锈味。但这依旧很牵强,说不定只是时间太久了香味已经散了,或者是那股浓稠的铁锈味盖住了香水味,毕竟尸体身上已经被鲜血浸泡透了。但他坚定地认为这不是他,这种情况在接到电话时就无法抑制了。
他明白,这或许只是应激反应,是他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手段罢了。
人们总是会幻想,不切实际地幻想,仿佛只要想多了奇迹就会发生一样。
但大多时候幻想也只是幻想而已,并不会有任何奇迹发生。
上帝从未对人们投下视线,又何来奇迹一说呢?
“跟我来”周魏对着青年招手示意他过来。
“队长”,“队长,我们刚接到电话说找到了一位目击者。”年轻的小警察身形笔直地敬了个礼,又警惕地看着跟着的陆季行。
“跟我来。”
周魏无视了小警察眼中的疑惑,带他来到一个房间。这是个简易的审讯间,房间周围站着许多的刑警,他们都在为案件而焦急着。
周魏刚想推开门,一位中年男人拉住了他的手“队长这不合规矩···”周魏顺着男人的手臂目光渐渐上移,看着这位与自己一般岁数的副队长——简公强。
“这位,我认为是本案的关键人员,并且他也是受害者家属,他有权知道这一切,况且我有分寸”说罢,就将男人的手拂了下去,推开门径直带着陆季行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