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客栈》玲珑闲看月

7、最穷的时候？

　　“三月的风如笑里刀，绵里藏锋,三月的雨像多情泪，丝丝不绝，三月的生意一落千丈，分毫无入”，徐游客看着门外的雨，又瞄了瞄柜台前看着帐本欲哭无泪的玲珑信口说道。
　　正站在玲珑与徐游客间擦桌子的小林子听得此话,反应神速到闪到一边,为这句话的后果让开一条路..
　　眼看着帐本和算盘从玲珑的手中飞去，正要一一在徐游客的头上创造辉煌时，被站在旁边萧白衣伸手接住了,但萧白衣也没有开口只是无奈地摇了摇了头。
　　何大可在旁悠悠地呷了一口茶说道：我说林大掌柜呀，你就不能正常点，非要在客栈里弄出人命？”
　　望着己知说错话，正瑟缩在萧白衣背后的徐游客，玲珑叹了一口气。
　　玲珑想了一想,就着客栈大厅里正中央的八仙桌坐了下来，对着小林子说，”反正今天也没生意，你去沏一大壶茶来，大家都坐过来吧，一起喝茶聊一聊吧，总不能这么早就关门呀。”
　　“那我有没有份呢？”吴根正抽着旱烟袋，闲闲地加插一句。
　　“您当然欢迎了，一起过来吧？”萧白衣很尊敬的应道。
　　玲珑一直觉得很奇怪，不是因为这次萧白衣擅自代她回答，而是这两人最近的态度，自从上次吴根来客栈采访之后，吴根只要不是当班，就有事没事地来这里喝茶，想想看,悦来客栈的说书没事老是跑几里路,来这个偏僻小店喝茶,就图这茶香?而萧白衣就怪了，从来不理会任何人的他,居然会以对待前辈的礼数相待吴根?
　　就这样，六个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就着一碟花生米和一碟豆干下茶（这己经是玲珑的最大慷慨限度了）,说起了世间八卦，也说起了人情冷暖。吴根不愧是说书的,妙语如珠,而玲珑的新奇观点却让众人大感头痛,萧白衣照样是一言不发,而含情脉脉的何大可却是越坐越靠近萧白衣,看不过眼的小林子就在旁边冷嘲热讽.....
　　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人穷百事哀”的话题，说到了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才算最穷的话题。
　　照玲珑的说法:”最穷时，莫过于明明厨房有菜，却不能吃（给客人准备的），明明有生意，却赚不到钱，客栈里人多粮不足,桌椅烂了没钱买。”
　　小林子反驳一句：”咱们虽然没饭吃，不过偶尔萧大哥还能上山打点野味采点野菜，桌椅烂了,你不也指使徐书呆去修,上次,他还差点把手指头钉在上面呢,虽说不能吃饱饭，还能填肚子，不比我当年流落时，行街穿巷，乞人饭食，过着有上顿没下顿，饿死就算的日子。”说着说着，肚子就疼了，捂着肚子往茅厕的方向跑去。
　　徐游客说，”乞丐虽苦，毕竟是孤家寡人一个。依我说，最穷时，是债主纷纷上门，家中妻儿嗷嗷待哺，米缸中却无米下锅。”
　　大家斜眼看去,只见徐游客面白唇红,本就是个没受过苦的主子,怎么说出这等的话?玲珑更是半笑不笑的:”说,你欠了多少债,负了多少女子?”
　　“不,不,小生是以常理推测,小生,小生尚未成家..”徐游客慌忙解释.
　　何大可右手支着折扇转了几个圈,说道：”错、错、错！虽是债主上门苦，但毕竟还有人愿意借给你，最穷时，莫过于卖妻卖儿，衣不敝体，面黄容枯,神憎鬼厌。”
　　刚刚去完解手的小林子接过口:”神憎鬼厌的人,这里就有一个!”
　　(噼噼啪啪的火花从小林子与何大可的眼中射出,在中间交锋,眼看又是一场口舌之战的开始。
　　吴根打圆场道： “卖妻卖儿尚算生路，其实世间最穷时，莫过于走到哪，亲戚闭门，行到处，邻居无视，冬日无野菜，夏日喝凉水。妻子己离散，父母在堂前,萧老弟以为如何?”
　　萧白衣沉重地说道：”一家之苦莫若灾荒之年,州县不举，百姓饿死无数，求救无门，坐着等死。”
　　谈着这么严肃的话题，众人皆默然，许久都没人出声。玲珑想打破这个僵局，张了张嘴唇，正想说话，忽闻一阵臭气熏天,掩鼻寻去，却寻不到源头，众人也被恶臭搅得不得安坐，纷纷起身．指向\"犯罪嫌疑人\"－－－小林子．
　　小林子脸色扭捏:”当其时，最穷莫过于，客栈穷得老鼠饿死，茅厕里没纸没水，茅厕旁连根擦屁股的草都没有。”
　　众人闻言大骇，四散而逃。

　　后话：
　　据说，小林子当晚被锁在后院洗了三个钟头的澡和裤子。而且当他回到房里时，同房的徐游客和萧白衣居然对他实施隔离政策，凡是他的衣物以后一律放开。而玲珑则是简单地说一句：＂既然你都不介意脏了，那三个月内，茅厕的清洁卫生由你负责。＂不过话虽如此，在那以后一段时间每逢小林子走近，玲珑就想起当晚此事，常有作呕声，弄得客栈的熟客们议论纷纷，以为红杏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