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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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死人吗？如果不会死人，这个世界会变得幸福吗？
不会。沈岫白在见证过地穴中发生的一切后，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出这个答案。
但对于在地穴中“生活”的人来说，死亡是与美好生活相同的概念。而失去记忆的他们麻木的同时，也失去了感受。
这也就意味着，地穴中充斥着的是人类最初的兽性文化。
“你想认识谁？”1001拽着沈岫白走向一块滂臭但干净的地方。“但是在这之前，我想你应该想先见见我的老师。”
一块看不清颜色的碎布遮盖住女性的尊严，她的面容平静而祥和。与之相对的是衣冠楚楚的沈岫白表现出愤怒与无力。
“老师，来新人了。”1001跪在老师的草床前，贴着她的耳朵说。
“嗯。”她的眼睛中灰白一片，虽然无光，但在黑暗中却是星点的亮，“你好。你看起来没有被改造过。”
“是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被改造，或许你有力气可以跟我说说一些你知道的事情？”沈岫白松开握紧的右手，却在心中升起一种勇气。
他过山阳的女性被摧残，见过赵文祥和小巷人的死去，也旁观了山阳人被山贼屠杀的过程。但他却都没有现在这一刻那么愤怒。
或许是他发现了这里的人不再是人，让他在所遭受的经历之中找到无限趋同的那一部分。
压抑并不绝望，只是因为那里什么也没有。既然没有，又谈何失去。
“是个想救人的小伙子啊。你坐下来些。”她抬起一双像是鲜鱼被剔去皮肉的手，那上面充满着苦难，却是与还是人类的婆婆的手不同的苦难。
她把手悬在沈岫白的头顶：“这些都是我残留下的记忆，或许你可以管中窥豹，得到你想要的。以及，在我离开这里时，你不要离开。那段时光晦暗不明，不是合适的时机。”
“好了，现在你想认识谁呢？”1001看见老师又倒回草垫，站起来看向沈岫白。
“是你的老师，让你来接近我的吗？”
“是的。”
“那她跟你说了我应该认识谁吗？”
“她说，是谁都一样，也都不一样，重要的是你。只有你选定的哪个未来，才能导向最终。”
“那就他吧。”沈岫白指向一个强壮的男人。
他大概融合的是虎豹之类的大型野兽，也或许是灵兽，身长足有两米半，让只有一米七多的沈岫白站在他面前像是一个小娃娃。
“哦，你可以叫他十二。他是个很好的人。”1001带着沈岫白走向十二，她的尾巴垂下来，在裙底晃晃荡荡，好似很开心的样子。
“十二，我要介绍新人给你。”1001先是在十二面前拍了掌，才开口说道。
“你说？”十二将耳朵侧向1001，脸却是转向沈岫白的对面。
“你想问什么？”1001问沈岫白，尾巴一下一下地摔在地上。
“你们知道下一次是谁会出去吗？”沈岫白既然找到了地穴的位置，自然要想办法出去，将消息传回给李允融他们。
“哦，这个问题你问我就好了，是老师。”1001有些焦躁，不只是尾巴，连耳朵也开始频繁抖动。
“十二，帮我一下。”1001对十二说道。十二像是经过千百次训练一样，迅速抓住1001打过来的三条尾巴。
“好了，你可以继续问了。”1001笑着对沈岫白说，猫类动物的泪痕在人脸上十分明显，一道斑驳的沟痕连接起酒窝和猫眼。
“你们这里是每次出去一个人吗？”
“不是，每次只有那些改造失败了的人才会出去。”
“那有回来的吗？”
“没有哦。”
十二突然插道：“不是的，有人回来过，只是不是来我们这里。”
“嗯？我怎么不知道。”1001的三条尾巴像有丝分裂的细胞，不一会的时间，竟然又长出来三条。
“我就是。”
“你上一次出去做了些什么。”沈岫白急忙追问十二，这是整件事情最关键的另一点。
柳家不是只单纯抓人，这些人他们还会再放出去。只是放出去的那些人，到底做了些什么？是像锦瑟一样，只是杀人，还是做了更多的？
“不记得了。”
一桶冷水仿若从天而降，浇灭沈岫白的急迫。沈岫白意识到这一点，只能使劲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一道微亮的光自他腰间的玉佩发出，被1001注意到。
“亮的，光！”1001叫道，让沈岫白从浑噩中回神。
“那里刚才亮了，是怎么做到的。说起来你穿的都与我们不同，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没有被改造吗？”1001的尾巴终于停止了分裂。
而那九条无毛的尾巴像是章鱼的爪子，带着湿冷的气息。
沈岫白也不知道，漫画没有更新，玉佩到底为什么会发光。而也是玉佩，让沈岫白想起另一个无声无用的助手——老扫帚。
虽然老扫帚并没有在山阳帮上忙，问他为什么说沈岫白的日晞就是沈岫白本身，也支支吾吾地解释不清楚。但老扫帚还是能单纯作为一个好用工具出现的。
“应该不是，”沈岫白抬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难不成你是来历劫的神仙不成？好多人都帮你。”1001状似无意地说出这句话，又后知后觉地认为就是如此。
“老师算到你会来，将记忆都给你准备好了，也嘱咐我要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喂，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说要认识十二，也没跟十二说几句话。”1001嘟嘟囔囔地说着。
随着1001平稳度过尾巴分裂的焦躁期，她的性格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像人格的一体两面。
“这里有人认识时间吗？”
“以前有一个，只不过他出去了没回来过。”1001思索过后答道。
“那地穴打开的间隔期一样长吗？还是会有长有短？”
“一样长吧。”1001也不能确定。
而十二给予沈岫白一个肯定的回答：“是一样长的。”
或许是眼盲的缘故，十二拥有着比其他人更加敏锐的洞察力，放在这里，就变成了对时间长短的感知。
“如果我要从这里出去，你们……”沈岫白不知道怎么说，对方本就没有要帮助他的义务。
虽然沈岫白要做的事情是帮助他们。
讲起来像个绕口令，帮助别人的人，需要来自他将要帮助的人的帮助。
“我们知道你要离开这里。”1001停下玩弄自己的尾巴，“我们需要你，帮助我们离开这里。”
这一刻，1001是个比李允融更合格的领袖，最起码沈岫白看到刚才惧她如虎的人群，因她的话，此刻眼中绽放出的光彩。
“会有外面的人来这里吗？”
“不会。”1001又开始甩尾巴，声音像是鞭子抽在地上，但她却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我接下的动静会有些大，没有问题吗？”
“啧，放心吧。老师说他们为了防止我们产生什么大的动静，在这里可是布下了许多层消音无形咒。”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①”
老扫帚以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出现。
“唔，小子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求你扫帚大爷？”老扫帚一开口就被这里的气味冲了一个跟头。
“好臭！你是掉粪坑里了吗？”
沈岫白一巴掌拍在它的后脑勺上，“好好说话。”
“说吧，什么事。”老扫帚闭上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能幻化出一个我，并将我隐藏起来吗？”
“这个有点难度。”老扫帚只能描出一个形，可却仿不出沈岫白的神。
“不必太过细致，只要能让对方意识到我是我就行了。”
“这个好办些。”
“他们不会不对我进行改造，必定是刚才的事情拖住了他们。一会儿，我要查看这些记忆，如果有人来抓我，你就替我挡一挡。如果挡不住，你就趁乱逃走吧。”
沈岫白并不想老扫帚为了帮他而受伤，所以特意嘱咐道。
“唉呀，老人家还用不着你担心，我都能从傩的嘴下面活着出来，害怕你们一群人修不成。”
老扫帚一晃身，一个吊儿郎当的沈岫白出现了，而沈岫白逐渐消失于人前。
“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就好。”沈岫白最后对1001说道。
地穴中，一切悲惨的生态都在继续。没有记忆的人类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原始欲望日复一日地驱逐下，活着。
对他们来说，活着不只是活着，这只是在无法死亡的前提，唯一可以“选择”的命题。
沈岫白的出现却像是一道希望，替这个选择加上伪装，至于真的可以改变这个选项吗，一切还未可知。
至少，在此刻，他们短暂地拥有了选择的权力。
而在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之后，地穴打开了。1001的老师和沈岫白一同被带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