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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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差点口误的云祝，立马咬紧牙关，及时咽下最后一个字。
见沈厄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她夸张地咳了一声，接着用力挥舞空气，“咳咳......有蚊子飞进我嘴巴里，呸呸呸。”
沈厄环顾了山洞一圈，眼前是劈啪作响的火堆，跳跃的火舌之上，是用树杈扎着几条鱼。
烤鱼外皮开始焦黄，鱼肉的鲜香扑鼻而来，周围确实扑棱着几只飞蛾和苍蝇。
忽略云祝怪异的行为，沈厄问她：“你想说什么？”
假笑女孩云祝，动了动发僵的双颊，神情温和地问：“沈厄，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云祝心里的盘算，是循序渐进，先从神秘莫测，仿佛披着世外桃源的假象的恒川水出去，再从沈厄嘴里套出离开万妖谷的万全之法。
“嘿嘿，我还是这么能掐会算，嘿嘿......”
眼前有双大手挥过，耳边是沈厄温和地呼唤声：“云祝，云祝？你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云祝瞬间回神，眼睛蓦然瞪大，用力点头：“有啊，我专心着呢。”
握着骨杖的手却是一紧，她在心里道：“长贵，大魔头在我走神的时候，说了什么？”
长贵是什么鬼名字？
无脸伥鬼嫌弃地撇撇嘴，嘟着嘴道：“他说离开这里很简单，从那棵结了果的枇杷树过去，就是万妖谷。”
结了果的枇杷树？
云祝立马从山洞跑了出去，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根本分不清枇杷树在哪里。
“哪儿呢？枇杷树？”
沈厄追在她的身后，长臂一指：“就在那儿？”
云祝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乌漆嘛黑一片，抬脚就想往前走，长袖却是一紧，有人在身后拉她。
“怎么了？”她扭头，看着拉着自己袖子的沈厄问道。
沈厄松开她的袖子，轻摇了下头，“你现在过去，找不到的。”
恒川水的枇杷树，只有在太阳东升之时，才会现出原形，日落之后，凡人是看不见它的存在的。
“这样啊......”
云祝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那就明日太阳出来了，我们再出去吧。”
她对沈厄的话深信不疑，说完便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回走。
“呐，小云祝，你怎么这么信任他？好像根本不怕会被诓骗的样子。”无脸伥鬼小声问道。
“嘁。”云祝睨了眼大惊小怪的无脸伥鬼，在心里回答：“人家是大魔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的大魔头！用得着说谎骗人吗？”
那本古籍她虽然才看了前面几章，但就这为数不多的几章里，白字黑字写着：“人家漫不经心的笑容背后，是对蚍蜉一般的凡人不屑一顾的傲慢。”
对待轻而易举就能碾死的蚍蜉说谎？
简直浪费力气！
根本不符合张狂肆意、嗜杀成魔的人设好吗！
云祝傲慢地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忽而脚下一顿，她转身，看着站在月下一动不动的巍峨身影。
“沈厄，你怎么了？”
沈厄缓缓转过头来，脸上的困惑神色，陡然换成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轻声道：“没事。”
云祝眼尾一挑，欢快地一挥手：“没事就赶紧回来，咱们今晚好好歇息，明儿天一亮，就赶紧离开这儿。”
“嗯。”
沈厄长腿一迈，几步就跟在了云祝的身后，站在洞口的时候，扭头看了天上的圆月一眼。
“为何，凡人无法看见的枇杷树，我却能看见呢？又为何，我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
月亮隐在云层之后，如墨的夜色泼洒在大地，将万物尽数吞没。
夜已深，四周一片静谧，只有风在悄悄地吹拂着。
沉浸在安眠的人，呼吸声轻轻浅浅，十分安详平稳。
忽而响起短促的虫鸣，窸窣一声，无足轻重。
双眸紧闭的沈厄，却在这时，猛然睁开了他的眼睛。
狠厉的三白丹凤眼，冰冷淡漠，眼尾修长，如冰冷的刀剑，寒霜般冷酷无情，令人不寒而栗。
眼神慵慵懒懒，仿若漫不经心，却犹如利刃刺骨，锐利决绝，谁都无处遁形。
沈厄眉心微蹙，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眉眼低垂，他轻轻地握着拳头，又缓缓张开。
骨节分明的十指，白皙修长，手背的血管分明，青筋毕现。
他将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胸腔规律的震动。
多少年了？
躺进恒川水之前，自己的人生已经一片麻木，在追求变强、越强和更强的道路上，这种低等的感官知觉，他早就忘了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那群老家伙，估计到如今，还以为自己是被他们联手设计打进恒川水的。
嗤！
沈厄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浅淡讥笑。
自己不过是厌倦了身后总是跟着一群跟屁虫，也不耐烦与那群老不死的弱鸡过家家，为了耳根清净，沈厄来到了恒川水。
由于无敌，而感到孤寂和无趣的玄紫魔君，选择了将自己封印在恒川水里，暂时从世界的大舞台隐退。
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能打破自己的封印，将他唤醒，那么，势必是师傅当年为自己推算的命定之人，出现了。
到那时，天纵奇才从天而降，可一战。
将命定之人，兀自解读成另一番含义，沈厄深感师傅用心良苦。
但是——
他的视线往边上稍稍一移，看着睡没睡相、抱着虎头骨杖一脸蜜汁微笑，又是打呼噜又是流口水，嘴里还嘿嘟哝不停的云祝，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
这就是自己的命定之人？天纵奇才？
沈厄眉心微蹙，他只看到了朽木一块！
人不笨，但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慧根灵力？基本看不到，倒是没心没肺令人一览无余。
荒郊野外，跟个陌生男子同处一个山洞，不仅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居然能睡得这么香？！
还有那只与骨杖融为一体的伥鬼，竟是也跟着主人一起呼呼大睡！
沈厄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在一抽一抽地疼了。
他实在是不敢想象，打破自己的封印，将自己从黑暗里唤醒的，是眼前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
但是那位怜悯苍生的神明，又的确、好像是被这丫头请来的圣驾。
这一点，沈厄在云祝的头顶，能看到那位神明残留的金光。
应该是在轻抚云祝头顶时留下的福泽。
沈厄从头到脚睨了云祝一眼，眉目如画，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难掩姿容秀丽。
“长得不过可爱俏丽了一点，性格好似也挺开朗活泼，也不知道那位神明，看中这丫头什么，这般宠溺于她，居然召之即来。”
明明神色有些嫌弃，见酣睡中的云祝忽而皱起了眉头，沈厄不由自主，伸手就按在那皱起疙瘩上。
指腹轻轻地揉了揉，直到云祝眉眼再次舒展，他才松开手。
收回手的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身子顿时一僵，猛然将手抽了回来。
被他揉开的疙瘩，好似重新回来了，这次却是转移到了他的眉心。
“这个叫做云祝的丫头，可能有迷惑人心的妖术！”
沈厄心里这般想着，全然忘却了自己封印之前，已是从仙道堕落成魔，区区妖术，怎么可能将他迷惑了去。
然而，身在局中之人，最是看不清自己。
他站起身，打算离开山洞，离开云祝这个会扰乱人心的凡人。
至于救命之恩？
沈厄轻蔑一笑，“这丫头在水里的时候，对自己又摸又抱的，上岸后又是吃豆腐占便宜，本尊没将她碎尸万段，已是大发慈悲。”
沈厄从山洞出来的时候，长袖一挥，眨眼就灭了从万妖谷摸索过来的小妖小怪。
回头看了黑漆漆的洞口一眼，他不耐烦地轻蹙眉头，指腹轻点，洞口瞬间闪过一道亮光，如轻薄的蝉翼，缓缓地附着在洞口的位置。
最后再护你一护，本尊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而帅气转身的沈厄，还没走出恒川水，眼前骤然一黑，四肢瞬间瘫软，就地倒在了枇杷树下。
发生的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他意识模糊地望着洞口的方向，呢喃道：“这是，为何......”
——
“沈厄？你怎么睡在这里？沈厄......”
浑浑噩噩中，沈厄感觉有人在轻拍他的脸，耳边是熟悉的呼唤声。
“沈厄，醒醒，天亮了。”
云祝蹲在地上，见沈厄昏睡不醒，又抬头看了眼边上的枇杷树，心里疑窦丛生：这大魔头，昨晚不是明明睡在山洞里吗？怎么天一亮，竟是睡在了枇杷树下？
难不成，是梦游？
挠了挠下巴，云祝觉得梦游这个理由非常充分合理，刚想再次出声将人唤醒，刚一低头，蓦然对上一双狠厉的视线。
“啊！！”
她吓得双腿一软，蹲着的身子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一倒。
“啊啊啊啊！！！”
云祝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对着空气胡乱扑棱，在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瞬间，腰间忽而一紧，向后倒的动作，猛然变成了向前一扑。
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摔进满是清冷淡香的怀里时，本能反应就是一抓，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什么味道？”反应慢半拍的云祝，皱着鼻子嗅了嗅，一边睁眼一边嘀咕，“香气清新，清清凉凉，令人神清气爽，好像是薄荷的味道。”
额头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云祝猛然睁开眼睛。
朦朦胧胧间，好似沈厄那张俊美如斯的神颜，骤然在眼前放大，近距离受到惊鸿乍现的俊颜冲击，云祝顿时失语，双眼冒光，犹如星辰般闪亮。
啧啧！没想到古代人吃得这么好！
电视剧里演的大魔头，不是满头飞扬凌乱的披肩长发，就是紫色的眼影，黑色的唇，大笑时恨不能将32颗大牙齿都露出来，自以为狂拽炫酷，实际上满脸凶神恶煞，比梅超风还梅超风，一看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无脸伥鬼：“电视剧是什么东西？还有，梅超风是谁？”
“啧！”云祝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沈厄这个令三界都闻风丧胆的初代魔君，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
放到现代，一个眼神就能迷倒一大群人，男女通杀！
沈厄：......男女通杀？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词！
他眉心微蹙，实在受不了云祝那么直白而炙热的视线，抵住云祝额头的指腹，稍稍用力，将云祝那张花痴脸向后一推。
“醒醒，天亮了。”
白日做梦，口水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他声音清冷，身上寒气逼人，一下子就将云祝给冻醒了。
“啊，抱歉抱歉。”
云祝连忙从沈厄的身上起来，给自己拍干净灰尘，又连忙去扶人，手上动作不停，仿佛忙得不可开交。
“呐，小云祝，你尴尬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忙的样子。”
无脸伥鬼嘿嘿一笑，看着云祝抿嘴偷笑。
“少啰嗦！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佯装凶狠地等了小伥鬼一眼，云祝瞬间就将尴尬和不自在抛到脑后，转头看着沈厄道：“你怎么睡在这儿？”
还有，之前那个一晃而过的凶狠眼神，以及刚才那个东死人不偿命的恶劣口气，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