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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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诚这会儿心里窝着火，强自忍着没发。
李浩还在抢救，李浩的妈妈哭瘫在椅子上，李浩爸也是六神无主，把路诚他们这几个李浩的哥们当成了主心骨，至于李浩老婆王雪珍，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从进医院开始，没说过什么话，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
肇事司机逃了，路诚托朋友帮忙查那片儿的监控，暂时还没结果。
肉眼可见的大笔医药费还没有着落。
李家为了李浩结婚的事，买房，付彩礼，掏空了家底，此时一个大子儿都拿不出。
哭嚎了一会儿，李母想到什么似的，一步跳到王雪珍跟前，让王雪珍把当初的彩礼拿出来给李浩救命。
“二十万呢，你们结婚才一年，不可能就花完了吧？”
王雪珍脸色冷漠。
“装修我付了钱，平时他的钱还房贷，我的钱都拿来做生活费了。我现在没上班，不花彩礼，哪来的钱过日子。再说，房子又没写我的名字。”
李父道：“这话就不对了，房子你没住吗？我们也没要你交房租对吧？现在浩子都快要不行了，你还不把钱拿出来救命，你想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爸爸吗？”
王雪珍摸了摸微凸的肚子，神色是一种僵硬的死灰。
“李浩要没了，这孩子我未必会生下来。”
“你敢！”李父当时的眼神像要吃人。
王雪珍没吭声，那种冷漠的神色分明在说“你看我敢不敢”。
然后，李母就往地板上一瘫，双手捶地。
“老天爷啊，你不长眼啊，你怎么让我们家找了这么恶毒的女人……”
路诚心里的火，终于彻底烧了起来。
“够了！”
他脸色铁青，声音不大，却是气势十足，镇得李家老两口一个愣怔，王雪珍也抿了抿嘴唇，依然没吭声。
路诚重重呼了口气：“钱我先垫着，等找着肇事司机，拿到赔偿，再还我。”
一锤定音。
救命钱谁来拿，以路诚暂时做了这个“冤大头”而告一段落。
***
路诚不是法官，没心思帮李家的人分个是非对错。
李浩和王雪珍是相亲认识的，没什么感情基础，甚至可以说，李浩并不喜欢王雪珍，只是年纪大了，家里人逼得紧，才不得不完成这个任务。
二十万的彩礼在遂原不算少，可是李家老两口也不是什么厚道的人，在房子上也是藏了不少小心思。
路诚有时候在想，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呢？
将结婚生子当成个任务完成，还没结呢，就计较离婚时谁赚谁亏。
难道人活一世，真就只为了个传宗接代？
因为这个，对屡屡相亲失败的事，路诚看得格外开，不管对方的拒绝是迂回婉转，还是简单粗暴，他都照单全收，没一丝不快。
但这不代表他会有意怠慢人姑娘，所以当手机响起，看到来电人是他二姑时，路诚心中暗叫一声。
完了！
***
祈真在星巴克里等到十一点时才打算离开。
十点半那会儿，杨露就很坚决地要求她马上走。
明明祈真才是被放鸽子的当事人，杨露却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走，马上走！给你二舅妈打电话，把他的恶行昭告天下！惯得他，这么不尊重人。”
祈真忍不住笑。
其实祈真是真的不觉得生气。
从小到大，她受过的委屈多如牛毛，这点小事连前十都可能挤不进。
反正她人已经到了，爽约的人不是她，二舅妈那里，挑不出她什么错。
“我再等半个小时吧。刷刷手机，很快就过去了。”祈真说。
她也不好意思催对方，说不定他是真的遇到急事呢。
退一步说，要是他是有意而为之，祈真主动打电话，更像是自取其辱。
所以最好的做法是她悄悄地再等一会儿，双方都不会尴尬。
一个钟的时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杨露清楚祈真的性子，知道这人软得没边，深深叹息。
“行吧，怕了你了，再等半个钟。我记得那边有家杨哥煲仔饭不错，到时候我们在那边碰头。”
“昨晚才吃了烧烤，又吃煲仔饭啊。”祈真忍不住蹙眉，“这种天气，你是真不怕上火。”
“那就去兰州拉面，我记得那旁边也有一家”杨露从善如流，“……哟，这天怎么黑了，该不会是要下雨吧。要不等下我开车过去找你。”
她这话题转得十分自由。
祈真偏头看了眼窗外，果然天上的云厚了一些，看路边树叶的摆动幅度，风应该也比刚才大了。
看样子好像真的会有一场雨要来。
十一点钟，路诚依然没见人影。
这下真的怪不着她了。
瞅一眼外面，乌云叠了一层又一层，年轻女孩的裙角在风中翻飞着，裹到了细白的小腿上。
祈真给二舅妈打了个电话，没添油加醋，只是简单陈述了一下。
二舅妈却气坏了，接连给祈真陪了好几个不是，然后就急冲冲地找路诚兴师问罪去了。
***
默默承受着二姑一阵狂风骤雨的怒火，路诚向她下了个保证。
“我现在就联系她，给她陪不是……是是是，绝对不能叫人姑娘受委屈……对对对，这肯定是我的不是……那哪能呢，我这张脸不要就算了，哪能让二姑您没面子……行，不跟您说了，我马上联系祈真。对了，您没跟我奶奶说吧？”
这件事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能念叨他一整年。
旁边站着好几位昨晚一起喝酒的人，听到路诚提到什么“姑娘”，“二姑”，才想到路诚今天上午还有一场亲要相呢。
李浩还在做手术，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那几人就催着路诚赶紧过去。
李浩的爸妈却拦了路诚一下。
“浩子还没出来呢，你去哪里啊？还有什么事能比浩子重要？浩子是你兄弟吧，你可不能在这时候撒手不管啊。”
眼看着李父要搞道德绑架，其他几个心里也有点膈应，推搡着将路诚支走，又敷衍地安慰起李家老两口。
路诚平时经常跟货车打交道，但在遂原时，他更喜欢骑电瓶车－－方便，自在，好停车。
往楼下跑时，路诚飞快地翻出祈真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十一点了，迟了整一个小时，人家姑娘要是气得不肯理他，也是完全能理解的。
没想到，电话通了。
“你好。”
声音不大，听起来柔柔的。
路诚忙道歉：“我是路诚，遇到点急事忙忘了，抱歉，抱歉，真不是有意迟到的。你现在还在星巴克吗？”
那边顿了两秒，轻轻地嗯了一声。
“等我，我现在马上赶过去。二十分钟，最多二十分钟我一定到，要不干脆我们一起吃饭，算是给我个机会弥补一下。”
那头的声音仍然柔柔的，听起来竟然好像并没有生气。
“你不用特地跑这一趟，真的。既然是有急事，你就先去处理吧。”
隔着电话，看不清表情，路诚一时拿不准她是不是在说反话。
终归这事是他办得不妥，他得给人家一个说法。真要挖苦，就挖苦几句好了。
路诚又道歉了几句，坚持要赶过去。
对方拗不过，最终无奈答应。
找着自己的电瓶车，飞快解锁，路诚跨坐上去，戴头盔时抬眼看了下天。
云很厚，快要凝成水一般，乌沉沉压下来，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头上。风卷起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打着旋儿飞上去又落下来。
希望能再撑片刻，等他到了地方再下吧。
***
祈真刚才又被杨露数落了一顿，就因为她答应了路诚在这里等他，而让杨露自己解决午餐。
其实祈真也认同杨露的看法，感觉路诚是被二舅妈骂了，才特地过来一趟，算是稍微替她挽了下尊。
可人家到底还是赶过来了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等一会儿碰个面，就算是对二舅妈这起牵线搭桥做了个了结。
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今天第二杯咖啡。
祈真面皮薄，不好意思一杯咖啡在这坐一个多小时，只好又叫了一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实在有点反胃，喝不下了。
十一点十四分，隔着玻璃，祈真看到雨滴砸到了地面上，溅起一个个小小的水花。
而路诚，还没有到。
祈真莫名觉得有一点点内疚，好像是她害得人要冒雨前来。
他应该是开车，或者打车过来的吧？
早前好大一会儿，就是要下雨的样子，应该不会那么傻，跟她一样骑车吧？
遂原这座小城，巴掌大的一片地方，随着私家车的增多，停车位是个十分让人头疼的问题，所以很多人更喜欢用电瓶车出行。就像杨露，她虽然有车，可平时只在遂原内跑，她还是宁愿骑小电驴。
这么担心着，又自我安慰着，时间又滑过去三分钟。
这里，祈真的视野里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
开始很小，渐渐变大，然后终于能看清，是一个人骑着电瓶车往这么急奔。
狂风暴雨中，所有人都在忙着躲雨，那辆车单薄地像海浪中的一叶孤舟。
但那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一个男人，气势上却像是最老练的舵手，一个漂亮的漂移将车停在星巴克窗户外面的遮阳棚下。
男人腿很长，随意地支住车，取下头盔，顺势在脸上抹了一把，无意间一偏头，目光落到了祈真这边。
隔着一扇沾了一些雨水的玻璃窗，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定格到祈真的身上。
星巴克安静的一隅，视线相撞的一瞬间，祈真的心脏微微跳动了一下。
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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