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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追究 ...
内府那太监一走,红玉已经迫不及待扑上来把邵敏压到床上揉搓,道:“师姐师姐快告诉我,那个钱大进是不是就是钱易之,快说快说快说……”
邵敏晕头转向,拼命想把她推开,可惜两个人的灵敏度差太远了。
“我怎么知道……蔡姝你赶紧把这丫头拉开,要死人了。”
彩珠正打算也扑上来闹腾,听邵敏一喊才想起现在不是时候,赶紧把红玉抱着拖开,结果红玉反手把她给抱住了,失心疯一般低笑道:“我有预感,跟着这个钱大进,肯定能见到程友廉。”
彩珠一时嘴快,道:“见着又怎么样,程友廉都三十出头了,说不定孩子都一堆了……”
红玉道:“你怎么这么扫兴……”
彩珠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打算用程友廉诱拐红玉来着,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什么钱大进干嘛的。”
红玉吸了吸鼻子,满面红光道:“他是程友廉大老婆。”
邵敏没跟上她思路,已经在想史料里到底哪里提到过钱大进是个女人。
结果就听红玉紧接着道:“他简直就是个极品贤内助。整天琢磨着怎么给程友廉送钱,又怕污了人家的清名;从通州一直追随着他到岭南又回到汴京,一辈子没娶老婆;程友廉打仗没钱四处筹款,他直接拿出全部家当。后来程友廉被小正太冤杀,他跟着抹脖子殉了情……他要不是程友廉大老婆,还有谁能当得起!”
邵敏和彩珠无语对视,头顶乌鸦飞过。
还是邵敏心脏最强韧,“我也觉得他应该就是那个钱易之。反正他现在就在汴京,改天我批你们两天假,你们出宫去帮我看看。”
红玉拽着彩珠的头发用力点头,彩珠被她抱的牢动不了,气得张嘴咬她。
邵敏看这两人仍是当初活泼胡来的性格,想到她们出宫的事有了眉目,心下宽慰。又道,“这事先放放。红玉,上午在钟秀宫我让你问的话怎么样了?”
红玉听到钱大进的事,本来已经把林佳儿忘了,此时又想起来,脸色马上就有些变了,“林佳儿那个丫头叫碧鸳,她说林佳儿身子底子不错,虽跪在院子里,但也不是那么要命的跪法,她们也送了软垫和御寒的披风去。早上给她送早餐时,见她缩在地上,身下血流的厉害,也只以为她月事来得凶猛。吃过早餐,她们殿里其他人去看她,发现她昏过去,才觉出事情不好,隔壁的曾修容就给她把了脉,结果发现她动了胎气……好像她已经怀孕快一个多月了。”
邵敏沉默不语,彩珠也在一旁默默望着她。红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搅了搅手里的帕子,垂下睫毛,小声道:“师姐……我记得她是五月二十七跟元清那个的,都快两个月了。要真是流掉了,应该能找到那什么……我翻了她换下来的裙子还有地上的血,没找着……”
邵敏猛的站起来,“你说胚胎?”
红玉点点头,用手比了一下,“六、七周的时候,正常尺寸在13-18毫米之间,花生那么大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看漏的。但是她出了那么多血,保胎怕是不可能了。”
“会不会真是曾修容诊错了脉?”
“可是她血里面有很多小肉块,跟书上写的流产又很像……当然我没见过真的,鉴定不了。但是正常月经不是那个样子的……”
邵敏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只觉心里有些闷闷的疼,半晌才道:“算了,反正就算真有孩子也保不住的,这些事就不要追究了。”
彩珠和红玉都没想过要追究……她们不比邵敏那般保守,对“孩子”也只有个模糊的概念。
邵敏那话,听着倒像是要说服她自己。
因为这件事,寿成宫一整天持续低压,彩珠和红玉都不敢过于闹腾了。
下午的时候,邵敏命人去内府取了名册,她把钟秀宫那几个人的资料都核对了一遍。又清点了一下各宫的宫女、太监。
英宗皇帝即位后,把宫里二十岁以上的宫女都放出去了,并且一直到隆熙十二年才在京东、淮南两路选了一次秀。一共选进了不足百人。
元清即位后至今四年,也没有选秀,因此宫里规模寒酸得很,名单上记的不过两百余宫女罢了,平分一下,每个院子不足十人。邵敏宫中光伺候她一个人的宫女就有十个,做其他杂役的,又有二三十人。再去掉元清身边的,每个院子里也只能分三四人,大概只能做些除草、除尘之类的事了。
二百多人,也不过学校里一堂公开课的学生数,邵敏干脆让这些人集合、点名,结果这一点,又少了三十多个。其中十个有请假,其他二十多个却有名无人。
邵敏问怎么回事,底下一个女官道:“禀娘娘,内务名册每年三月定期修改。修改之后也难免有些生老病死,或者主子临时开恩放回家了,这些都只记在草簿上,等到来年三月再行誊录修订。修订时草簿上又难免有脱页、甚至丢失,也可能记录不全。因此名册和人之间总是有些出入的。”
邵敏本不想计较,但这人说话分明就是欺负她新来乍到,把她当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便反唇相讥,“名册和人有出入,那么发放月银时,是按人还是按名册?”
女官怔了一下,没有开口。
邵敏扫了一圈,正巧又看到南采苹垂首立在一边,便道:“采萍,你入宫四年了吧?你来告诉她。”
南采苹略吃惊的扫了邵敏一眼,随即又垂下头,恭顺的答道,“禀娘娘,内务按名册把分例发给各宫的姑姑,姑姑们再发到各人手里。”
邵敏对她笑着点点头,又转向那个女官,问:“姑姑,你说中间多的那些,哪里去了?”
女官慌忙垂下头,道:“奴婢不知……”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猛地叩起头来,“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邵敏怕人磕头,最怕人磕头磕得鲜血迸溅,赶紧道:“好了,我没怪你!”
她不是能教训人的,见自己还什么都没说,那个比她妈妈小不了几岁的人已经吓成这个样子,更说不出强硬的话来,只能草草了结,道:“有句话叫‘既往不咎’。过去宫中无人主事,也没人告诉你们该守规矩。因此你们过去吞掉了多少,我不追查,也不用你们还回来。你们中干过亏心事的,该重学规矩的就去学规矩,该去抄经书赎罪的就去抄经书。我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只要你们日后都规规矩矩、勤勤恳恳的,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邵敏看先前磕头的那个脑门上正滴血,又道:“没别的事你们都退下吧。”
那些人走了,邵敏心里还觉得不舒服,便对彩珠道:“你拿些药膏绷带,去给她包包吧。”
彩珠赶紧翻了一通,拉着红玉追过去。结果只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红玉还好,彩珠却闷闷的。邵敏问她怎么回事,彩珠道:“我们去的时候,南采苹正给她包扎。那人拉着她闺女长闺女短的,结果我们一提你,她跪下就磕头……“
邵敏道:“她八成以为我要重罚她好立威,才吓成那样,也没什么。包扎了就好,别想太多。”
红玉道:“南采苹真跟书里写的一样善待下人,又漂亮又温柔。”
彩珠张口就道:“我看她就会收买人心!”
红玉不解道:“你这么大声干嘛?”
彩珠别过头不理她,拉了邵敏道:“师姐你小心些,别总慢人一拍。”
邵敏明白她的心情,不觉好笑——这丫头护短真护得没边了。又道,“不说南采苹,我看那女官的年纪,必是伺候过英宗皇帝那些妃嫔的,你们有空帮我套套话。”
红玉看彩珠脸色不好,急着要转移话题,忙接话道:“嗯,好说,师姐,你想套什么?”
——让红玉去,不反过来被人套出底子来就已经不错了。不过邵敏也不想败她的兴,便道:“自然是后面那个凤仪殿的事。那什么朱皇贵妃,你就不好奇?”
红玉道:“啊……你不说我还忘了。那个朱皇贵妃我知道。”她想了想,道,“她原来是小正太他爸身边的一个宫女,比小正太他爸大十三岁。两个人本来是自由恋爱,但是小正太他爷爷奶奶不答应,为了拆开她们,给小正太他爸全国选秀,选出三个美女来。其中一个立为太子妃,她□□了小正太他爸,怀里孩子。朱贵儿知道后,就给她下了慢性毒,小正太他爷爷一死,太子妃和孩子都报销了。”
邵敏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人竟如此狠毒。
“结果后来朱贵儿还是没当上皇后,小正太他爸就发誓,自己一辈子不踏入皇后房中一步。后来两个人吵架,小正太他爸一气之下临幸了好几个宫女,朱贵儿当着他的面,把这些人排成排推到假山下面去……”
邵敏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无法忍受,便道:“长话短说,简而言之。”
“这个人大手写了一万多字呢。”
邵敏如释重负:“啊,原来是小说,那么你就不用讲了。”
红玉赶紧扑上去抱住她,“师姐你一定要听我说啊……我会尽量简短。”
但她还是讲了一整个下午。邵敏也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部分。
——朱皇贵妃心狠手辣,不放过任何一个元宏沾染过的女孩子。所以宫中每个宫女都视皇帝临幸如死神降临。
也因为这个缘故,苏淑妃怀孕后怕得偷吃堕胎药,结果元清命硬,竟然没有被打掉……元清出生后就被苏淑妃藏在秘府里偷偷养着,一直藏到六岁。有一日,一个叫李纳言的太监给元宏梳头,元宏看到自己两鬓有了白发,叹道:朕年近不惑,却膝下无子,天不佑我。李纳言哭着跪禀:陛下有儿子。元清这才得见天日。
他被封为太子,元宏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但是苏淑妃和李纳言自知朱贵儿不会放过他们,一个吞金一个上吊,双双自杀了。
元清出现后,朱贵儿变得越发暴躁狠毒,整日折磨下人出气。元宏去看她,她闭门拒驾,死也不开。元宏为此打了元清,甚至差点要废掉太子。
后来两个人总算折腾着生下一个儿子来。那孩子出生就享着太子的礼节,可惜福薄,不到两个月就夭折了。朱贵儿因此一病不起。
元宏哭着跪在她床边,亲自奉药,人参鹿茸给她当米吃,甚至拿刀追杀元清好解她心结,却还是没把她救过来。
她在隆熙十一年冬天去世,元宏这才记起自己膝下还有幼子,发奋了一阵,结果没熬过半年也驾崩了。
元宏死后,不少人上书让元清追究朱贵儿逼死圣母皇太后,毒杀太子妃和其他数位皇妃准皇子的罪行。但是元清只说,她是父皇挚爱,朕若追究她的罪责,只会让父皇在天之灵不得安息。
——元宏至死都惦记着她。
这是邵敏听过的最恶心的爱情故事。她听后一直恍恍惚惚,直到晚上元清来到寿成殿,她看到元清,忽然就想,他生命的前十二年全活在那两个人血腥肮脏的爱情之中,真的能做出因为爱南采苹而逼死邵敏的事吗?
换成是她,也许只要想到自己爱上了什么人,都会恐惧到反胃。
修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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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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