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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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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睡前思绪万千,然而真正睡下了却格外香甜,一觉就睡到了天亮,这还是自他柳家抄家入狱那日起,柳腰腰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他躺在床上,睁眼望着这还些许陌生的环境却觉得心安,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弧度,他在被窝中磨蹭了一会,才慢慢坐起了身子。外间的彩玲听到动静绕过屏风进来,躬身问,“公子可要起身吗?”
又是他!
柳腰腰扭头瞧这彩玲,行礼虽恭敬,面上却一副不情愿伺候他的模样。心中发堵,刚刚勾起的嘴角立刻就压了下去。观察了一两日,他大致弄明白了,姜府内院的侍儿多,却都归小新管束。小新年纪虽轻,却已经是这内府的管事了。
但是府里这么多侍儿,他却独独拨了这个最瞧不起他的彩玲来伺候,第一次便在客房中出言不逊,见罪于他,按理说自己这次再来,他怎么都得换个人过来伺候才是。
然而好巧不巧的,还是这个满眼瞧不起他的彩玲。柳腰腰心中已有了答案,小新长的有几分姿色,要么是他已经是伺候过姜逸了,只是没给他名分。如今自己也是这般没名没分的入府,让他警铃大作,把彩玲弄在他眼前来膈应他。
要么就是不想只当个管事,还想再往上爬一爬。
总之不管是哪种原因,都已经在暗地里和他较上劲了。
他原以为姜逸没有娶夫,后院清净,他来了暂时不用操心后院争宠这档子事情,却不想事不随人愿。
只是他实在是不想,也不屑和一群下人争长斗短。
彩玲已经躬身等了好一会了,没得到柳腰腰的话,狐疑的抬头看,对上柳腰腰冷冷的眸子,他声音拔高了一度,催促,“公子?”
柳腰腰错开了眼眸,淡淡的道,“更衣吧。”
“是”彩玲躬身上前,扶他起身。下床后柳腰腰自然的张开双臂,等着人伺候。
他以前在家中时,也是前呼后拥,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小被人伺候着长大。只是上次他头一次来姜府,想要与人为善,觉得没必要摆架子,便事事都亲力亲为了。然而现在不同了,这个奴才眼里没有他,他也懒得和他客气。
即便是如今自己没什么名分,但既然入了府,住了这主人的屋子,也不是一个奴才能欺辱的了的。他不过是个奴才,再怎么的倨傲不情愿,也得低眉顺眼的过来伺候。想到此处,柳腰腰因为一大早起来见着这个人,升起的闷气一扫而空。
眼前人这张臂等人伺候的模样轻车驾熟,仿佛是被人伺候惯了,高高在上的大家公子模样。彩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犹豫了片刻,还是压下心头的不愿,抬手上前伺候。
柳腰腰瞧着跪在他面前,替他整理下摆的彩玲,心中的气更顺了,他心情大好的抬头瞧向远处,刚好见着小新带着几个小侍儿进了门。
小新瞥了一眼跪在柳腰腰脚边的彩玲,眸中划过一丝诧异,躬身道:“拜见柳公子。”
柳腰腰挥了挥手,“免礼。”又问,“何事?”
“禀公子,家主今晨吩咐奴才给您送一柄琵琶过来。”小新轻轻招手,他身后的侍儿便将一个长条的匣子躬身奉上,“请公子您过目。”
柳腰腰好看的眸子瞬间放出了异彩,小新识趣的侧身退步给他让路。
柳腰腰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匣子是仅次于乌木的檀香木,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连匣子都这样名贵,他不禁开始期待,匣子里面的琵琶是何等名贵。
他慢慢上前,抬手揭开匣子,一柄通体莹白的凤颈琵琶映入眼帘,柳腰腰眼中的笑意更盛了。没想到昨夜他随口一提,姜逸就放在心上了,一大早就将东西送来。心中涌起一阵甜蜜,他小心翼翼的将琵琶取出来,抱在怀中把玩。这琵琶质感莹润,看材质不像玉石却像白瓷。但白瓷易裂难烧,寻常只能烧制些小摆件,这么大的琵琶,且凤颈纤细更难成型,这是如何做到的。
柳腰腰诧异的问小新,“这是白瓷琵琶?”
眼前的小公子收了礼物,笑的明媚刺目。既年轻又貌美,小新目光暗淡的回话,“是”
此时柳腰腰的心思全在琵琶上,哪里留意的到小新眼中的暗淡,他兀自开心的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翘腿将琵琶抱在怀中,调了调音准,便开始拨弄琴弦调试试琵琶的音准。由于是瓷器烧制,音色比寻常的琵琶更加清脆,柳腰腰当即就觉得,这柄琵琶适合弹奏一些欢快热闹的曲子。
他选了首轻快的曲子《春花秋月夜》随手弹了起来,一曲完毕,果然效果比寻常材质的琵琶弹出的更好。他开心的赞道:“真真是好材料,好音色。”
“只是不知是哪里的能工巧匠做出来了的,技艺好,心思更妙。”
跪在地上多时的彩玲抢着回话,“公子,这么好的玩意儿,当然是从官窑出来的。”
彩环的重音落在‘官窑’二字上面,满屋子的侍儿,大抵都知道柳腰腰是从教坊司出来的,也就是民间戏称官窑的地方。此话一出,所有人面上都在憋笑,甚至还有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声的。
虽然极快的咬住了嘴唇,正了神色,可满屋子的人都听见了。柳腰腰看向那个笑出声的侍儿,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自己最不想提起的过往被当众揭开取笑,抚在琴弦上的手ren不住的颤抖。
好半响他才缓过来,冷冷的盯着跪伏在地的彩玲,声音凝结成冰,“彩-玲-”
“奴才在,公子有什么吩咐?”那声音不仅没有任何害怕,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柳腰腰抬头,扫过一屋子的侍儿,,明明自己从未得罪过他们,却个个作践他,真当他是好欺负的。
柳腰腰直了直腰板,目光转向彩玲的脖颈处瞧了许久,心中有了狠意。
跪在地上的彩玲找了个绝好的机会噎住了柳腰腰,正兀自开心,慢慢的却觉得脖颈处一阵凉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柳腰腰冷冷的瞧了许久,才压下自己心头的怒气,倏尔笑道,“没事,你下去吧”
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意惊住了,特别是小新,心中升起了波澜。这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怕是要羞愧的满面通红,遇到那沉不住气的,只怕立时就要发作,闹将起来。然而眼前的小公子,年纪轻轻,居然如此沉得住气,不可小觑。
“你们也都退下。”柳腰腰冷冷的吩咐着。
小新上前一步,“公子,今天日头好,公子若是无聊,奴随您去园子里转转,透透气也好。”
“不必”
柳腰腰态度冷淡,小新碰了一鼻子灰,“那奴才去传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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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厨房
彩玲提着食盒走在前面,侧后方跟着的是同他一向交好的侍儿彩云,此刻面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彩玲,你今天也太大胆了,那柳公子虽然真是官窑里出来的,但就凭咱主子现在对他那热乎劲,你就不怕他以后得势收拾你吗?”
“哎……,你呀,就是脑子笨笨的看不懂形势。”彩玲扭头瞥了眼身侧的彩云,脚步不停。
“什么形势啊?”彩云快步追了两步,两人提着食盒并肩而走。
“你说一个官窑出来的货色,一辈子也就做个小侍儿吧,这府上的人和事,他哪里做得了主。更加就管不到咱们头上来,但是小新哥哥就不一样了,他既然把我调去东厢房伺候,我不得替他分忧吗?那可是正经能管着咱的人。”
“小新哥哥可是太女殿下当时指给主子的,又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着。你看看咱们府里这么多侍儿,也就小新哥哥能在主子面前伺候,内府的大小事情主子都交给小新哥哥打理着。我看就是以后正经的主子进了门,也得对小新哥哥客客气气的。你呀,眼睛也得放亮一点,谁是花谁是树都分不清。”
彩云抿着嘴唇没说话,虽彩玲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他见那位柳公子生的既高贵又漂亮,眼神扫过来,让人莫名的害怕,仿佛天生就有主子的气势。他心头有些不认同彩玲的话,却又想不出理由来驳。
彩云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那小新哥哥为什么要和柳公子过不去啊?柳公子又管不了家,分不了小新哥哥手里的权利。”
彩玲笑道,“咱们主子神仙般的人物,只消笑一笑,儿郎的魂都没有了,小新□□夜对着那么个神仙一般的人,哪里管得住自个的心呢。”
“况且小新哥哥都二十了,最好的三年时光都扑在了主子身上,一是早就过了议亲的年纪,二是即便是他想找个人嫁了,他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过那么长时间,谁会相信他还是清白的啊,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机会嫁人了。”彩玲叹了口气,继续道“况且他在主子身边守了这么些年,都没机会,眼下却来了个官窑出来的官雀,你说他能不难受吗?”
彩云想到刚刚东厢房内,那位柳公子被羞辱的那般厉害,却不敢发作,心中对他一时有些心疼。他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刚进了府上就得罪了小新哥哥。主子公务一向是繁忙,不管后院的事情的。
以后怕是有他的苦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