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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银手镯 ...


  •   肖禾还未来得急消化男子给的信息,浑浑噩噩地在嘴中反复咀嚼琼林县这三个字。

      蓦然“嗡”地一声脑子如同混沌初开无数画面像脱缰野马争先恐后地压缩进记忆中,耳边彻底堵塞模糊听不清四周,唯有一条清晰尖锐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身体和精神被这个世界都予以高强度压力,让人无法喘息。

      这种状态持续一柱香左右肖禾才大汗淋漓地将自己从床榻上支撑起来,双唇发白,攀侧柜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她大概是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作孽的系统把她传到一个架空朝代了,既没穿到什么武侠派系掌门继承人身上,也没穿到王孙贵族世家小姐身上,这个身体原主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社会底层农家女每日过着猪狗不如遭人使唤的日子。

      原身父母早逝被大伯肖本纪一家收养,大伯家育有两子一女。

      自一家人将原身父母遗产哄骗到手后就换了一副嘴脸,非打即骂是日常,脏苦重活基本都归原身辛作,十几年来无依无靠只能忍气吞声含垢忍辱。

      肖本纪大儿子肖丰元已年近三十,却因为面相丑陋粗鄙不堪好吃懒做狗猪不食其余,始终说不成媒。

      大娘王盼天天为儿子娶亲这事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把肖本纪愁得团团转。

      他整天端着一副虚伪做派天天把自己家风清正挂在嘴边,心生卖女眷换彩礼之计却始终怕被撞破让自己辱身败名,二儿子肖润庆揣奸把滑出主意用原身换亲则无后顾之忧。

      原身反抗不允便被捆在柴房教训,直至活生生把人饿死后才被发现。
      大伯带着两儿子连夜搬着原身埋到后山林毁尸灭迹,肖禾穿到原主身上正好是被埋获救之时。

      肖禾在内心呼唤好几声系统,可回应她的只有寂寥无声。

      末世二周目时,自己和系统便一直保持着意识沟通,哪怕现在清楚这狗屁系统不是很靠谱,但有个能交流的存在也好比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陌生世界摸索。

      “系统失联,那空间还存在吗?”

      肖禾暗自神伤,自己可是花光了所有积蓄塞满了空间,最好是别全吞掉了自己彻底赤手空拳。

      想着便试图变出来上辈子储存的物资,自己可是储备了不少米面粮油的,要是空间还存在的话在这个地盘想来就不必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了。

      可肖禾在床上使劲憋了半天,把自己便秘的劲都使出来了,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都毫无反应。

      “什么都没了,早知道当时就不应该那么着急收卡车里的那堆物资。”

      肖禾彻底没力气了,四仰八叉躺在床榻上生无可恋地念叨着。

      话毕,说曹操曹操到,肖禾只感觉自己身下如雨后春笋般狂长出什么似的,紧接着梨花木四柱架子床轰然倒塌,素帐迎面砸盖住身体,扬起一地灰尘把肖禾呛得直咳嗽。

      肖禾从零乱中站起来,用力撇开套在身上的帐幔,看清身下堆得满满当当全是自己最后一次搜集的满卡车物资。

      还没来得及欣喜,这厢房动静太大已经让屋外衙役察觉,正听到一行人小跑而来的脚步声。

      肖禾迅速蹲下把东西收进空间,门紧接着就被用力推开,天光把狭小厢房照了个通亮。

      屈观明打开门只见肖禾无辜地坐在一摊废墟中央,而架子床已残胳膊断腿的分毫看不出它原来的形状。

      叶俞和一众衙役神色各异,想不到这姑娘看起来弱不胜衣的居然能把县衙的床给压塌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肖禾尴尬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破烂补丁粗布麻衣,挠了下脸颊:“那个,我会赔偿的。”

      屈观明摆摆手,“无碍,莫要伤到姑娘才好。”

      误会大了去,肖禾内心疯狂捶地恨不得仰天长啸,然而现实中却只能扣扣脸挠挠手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微笑接受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审判。

      肖禾在出窘的时候有个习惯性肌肉记忆肢体动作,摸一摸手腕上母亲留给自己银手镯,然而现在抚上空无一物的手腕难免不习惯。

      记忆很会在伤口上撒盐,人一旦失去某物,它将会更清晰地刻在脑子里让你无法忽视。

      可肖禾现在脑海中那条银镯子的画面却完全不是自己在21世纪时留存的记忆,那关于手镯的画面不是自己的而是原身的,她也有条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银手镯被大娘抢去。

      肖禾心里咯噔一下,过于凑巧的巧合就是蓄意,冥冥之中好像找到了什么平行宇宙的联系,而系统的消失会不会正好与这个手镯有关?

      “叶俞,带姑娘换个厢房休息吧。”

      屈观明率先打破寂静,将肖禾的思绪牵扯回来。

      屈观明高坐三堂主位,下方坐着两个身着青色官袍的男子。

      “琼林县的大致状况我已在来时路了解清楚,日后任职中还需与杨县丞林主簿勉励配合才能为我县民生福祉力求进步。”

      杨崇远略微挑起一边峰眉,低头眼底浮着抹不屑一顾的讥笑。

      “知县大人好做派,新官上任便围着个小娘子团团转,现在何必在此高谈阔论不嫌多费口舌假得慌吗?”

      “崇远!”林秋文朝杨崇远严呵一声,目光看向中堂神色不清的屈观明,抚了抚乌髭,“杨县丞看多了从朝廷来的官员说人话干鬼事,还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说话不懂得方寸多有冒犯往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仔细听还真以为是打圆场的善意,实则阴阳怪气之意都快溢出,看似柔软丝绸实则是吐信子的毒蛇。

      屈观明慢条斯理地走到二人面前,淡然开口:“杨县丞林主簿不必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说得再多不如看做实事,到底为官如何日后大家心中自有定数。”

      琼林县一直没发展起来除了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导致常被灰色地带势力残害欺凌,不作为且甚至主动参与的官员也是导致琼林县民不聊生的重要因素。

      屈观明甚至已经做好了需要上任即一扫昏腐下属的准备,但没想到自己反倒是被人抵制的,总归算一个好讯号,至少官员结构不是无药可医。

      “杨县丞,可找到叫‘西童’的人了?”

      昨晚那女子死而复生嘴里念叨的名字是这个吧,郎中嘱咐她的状态不宜立刻问审,所以只能从当场那五个字中调查,屈观明心中揣摩。

      昨晚那句“狗日的系统”不停回荡在屈观明脑中。他捏了捏眉间印堂穴,无奈摇头,想必是有什么深仇大怨的。

      “新官老爷,可不是我不愿意查,我连把这个名的所有谐音都叫人找了一遍,我们县户籍里压根找不到。”杨崇远往椅背上靠双臂交叉一副吊儿郎当样。

      “嗯,那就先把六房的人叫来,我要重新清算历年账本。官府和买是谁负责的,也一并找来。”

      “得嘞,秋文叔你看,新官上任三把火。”

      “好小子,你少说几句吧。”

      屈观明大步踏出门外,想到什么似的顿住脚步,仰头看了看午时天光映照“明镜高悬”牌匾,回首坚定道:“衙外冤鼓落灰该擦擦了,把鼓槌物归原位,此后不必藏在蒙光处。”

      一语毕,三堂坐下两人哑然,独看着屈观明离去背影怔愣。

      击鼓数是朝廷考察地方治理的重要指标之一,往时县令为避得罪乡绅与朝廷查考便撤掉鼓槌以示己意。起初还是有百姓以拳击鼓鸣冤,县太爷便对其百般刁难,长此以往琼林县衙不判民冤已是人人心照不宣之事。

      屈观明此举如在两人耳边砸锣心底平地一声雷,林秋文满是沟壑的脸上看不清欣喜还是忧愁,抿着唇放下手中的茶碗。

      杨崇远粗眉一高一低抬着,嘴边话上喉又吞咽回去,半天从椅子上跳下来朝着屈观明有气无力喊了一声“不过是巧...巧立名目!”

      兴奋劲过头了,肖禾身体上的不适逐渐显露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这具十几天滴水未进的身体饥饿感,是和末世那小几个月饥一顿饱一顿完全不能相比的灼痛,一旦发作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揉碎。

      她端起桌上的米粥大口大口吞咽,润热的汤水顺着喉管下去能清楚的感知到器官的位置。

      肖禾不知道原身的饭量是天生小还是后天饿小的,拳头大的碗只一半份量足以将自己灌饱,饿了太久的身体仿佛触动了什么不受控制地想要将更多米粥全部吞入腹中。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拿回手镯。

      肖禾静下心来梳理着现有思路,自己现在的状态还不足以为原身报仇,不节外生枝打草惊蛇的前提下能最快最有效率的办法就是把手镯偷过来,才好确认系统存在弄清处境。

      偷东西这件事,定是注定没办法和官府统一战线,但为了留有后手肖禾在厢房中翻出笔墨纸砚歪七扭八地写下“明日日升之时未归,巧头村肖本纪家,性命之忧!”

      肖禾一路溜出县衙十分顺风顺水竟无一人阻拦,好几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了什么隐身金手指,要不那群衙役怎么一个二个都跟看不见她似的。

      疑惑就这么从左穿过右脑飞了出去,算了,管这么多呢,反正当前出门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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