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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周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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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结束,秦姻浅笑着鞠躬。
蒋醇指尖夹着细长的杯颈,慢悠悠地晃着。
舞台打光分出一束笼在他脸上,半明半暗里,像只盯着猎物的猫。
秦姻退场,如细沙般飘起的衣角在拐角处消失。
他放下酒,含笑跟过去。
更衣室前,蒋醇没有犹豫,推门而入。
秦姻就站在门后,平静地看他。
“有事?”
两人的距离并不近,蒋醇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
他勾起嘴角,伸手就撩起汉服的衣带,轻柔的纱在手心滑动:“秦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以前可都是主动邀请我上来的。”
秦姻气急,克制几秒,反而笑了:“你来错场所了,蒋先生,良辰夜宴是正经餐馆,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知道,”蒋醇暧昧地轻笑,“正经地方,就该办正经事,不是吗?”
他将衣带在手指绕了几圈,语调骤然变凉:“还我。”
秦姻瞪大眼睛:“还什么?”
“手机。”
“蒋先生在说什么?”秦姻惊奇地说,“我这只有偷拍犯的手机。”
蒋醇眼里的温度逐渐冷却:“有人偷了我的手机偷拍你,行吗?”
“这不合理。”
“这世上只有愿不愿意,没有合不合理,”蒋醇眉眼淡淡,“就像同你说过的,虽然我有未婚妻,只要我愿意让你跟我,也是合理。”
“我不愿意。”
秦姻加重语气,心头一阵烦躁。
这话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蒋醇是看见她的舞蹈视频才找上来的。
一开始是老老实实的追求,以恋爱的姿态,送包送表的,虽说是风流公子哥,但看起来有几分真心。
可她根本看不上。
吃过了好的,就接受不了次等品。
这是季映阶带给她的后遗症。
蒋醇慢慢抚摸着腕表:“秦小姐,你愿不愿意重要吗?我的手机丢了,麻烦你配合帮忙找一下。”
“怎么配合?”
“站着就好了,”蒋醇扬唇,“我会将你的衣服从上到下都扒开,如果没有,再去别的地方找。”
他猛然发力,狠拽手心里的衣带。
衣带轻轻飘在地上,如树叶坠地悄无声息。
秦姻一动不动,身上的衣物完好整齐。
“蒋先生,有些东西看着厉害,其实无关紧要,纸老虎而已。就像衣带,只是个装饰品。”
秦姻轻声细语:“舞台上那么多动作,只靠衣带系紧衣服,岂不是很容易发生舞台事故?”
“什么要紧不要紧,看着碍眼的东西,我都会除掉。”
蒋醇微微一笑:“我想要的东西,也一定会得到。”
……
对峙到这一步,秦姻心服口服。
到底是什么物种能造出这玩意。
她恶心地周旋不下去了,索性摊派:“偷拍者的手机里,我发现很多有趣的东西。”
“只要你不再缠着我,我可以永远不把他们说出去。”
蒋醇只失态一瞬便回归平静:“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姻点头:“也是。”
她打开衣柜的门锁,从大衣的口袋中掏出手机:“为了留证,我将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拍了下来,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话没说完,蒋醇飞快地走上前打掉手机,顺势将她反身摁在衣柜上。
秦姻吃痛,心里却不慌,知道他不敢真来强的,嘴上越来越狠:“不知道那些东西被爆出去后,蒋先生会是什么反应,或者我不告诉警察,直接通知您的对家……”
蒋醇手上力气愈发大,左手禁锢住她纤细的领子。
“!老师老师我来啦。”
稚嫩的声音响起,屋里两人双双一惊。
姚钰带着梓优小心翼翼扒着半开的门向里看,脸色顿时一变:“蒋醇,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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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才能享用的包间里,经理赔笑坐着。
望着几位贵客难看至极的脸,他深深觉得这是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天。
蒋醇摸了摸自己红肿的侧脸,幽幽地问:“嫂子,至于吗?”
刚刚见义勇为大展拳脚的姚女士此时嘤嘤地埋在丈夫怀里,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蒋醇讨了个没趣,又说:“哥,咱嫂子的功夫越来越了得了,是不是在你身上锻炼出来的。”
尚彦冷冷地说:“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我要是在场比你嫂子下手还狠。”
他是在姚钰动手之后赶到的。
经理眼看事情不对偷摸跟了过来,火速将几个人都拉进包房里,给良辰夜宴留了些脸面。
秦姻全程很平静,什么都没说,进来就放了刚刚的录音。
蒋醇满脸不屑地听着,姚钰低头装弱,暗恨自己下手轻了,经理听到最后满头大汗。
尚彦倒不意外,他比在场所有人都了解这货的德行,脂粉堆里出来的浪货,无法无天的霸王,给蒋家丢尽了了脸面。
三十来岁还没结婚,就因为他这破烂名声,每天带回来的姑娘不是网红就是十八线野模,最后的结果不是带人打胎就是逼人流产,真不是个好东西。
跟他比,尚彦觉得孟清真是好孩子。
他轻咳了声,严肃地说:“我是个律师,今天在这里和你讲讲法,□□未遂的量刑标准照比□□轻,但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不惜判。”
蒋醇可不怕吓唬,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要□□她?”
尚彦向后靠:“这就要问当事人了。”
他看向秦姻:“他为什么要摁住你?”
秦姻从腰后取出另一部手机,将事情的经过如实说了出来。
手机是锁屏的状态,偷拍者在手机被夺走的瞬间关机,没有密码打不开手机,偷拍的视频就再里面。
秦姻没看过手机里的内容,刚刚对峙时说的话都是激蒋醇的。
他不知道关机的事,说明偷拍的人不是他。
想想也是,蒋大少爷怎么可能趴在地上干偷拍这种下作的事,他孤身一人来良辰夜宴,多半是找个服务员干的。
众人心思百转,都渐渐想明白了,经理面色如土,当即就表示要清理门户。
蒋醇面带微笑提醒他:“这个人不仅偷拍了秦小姐,还偷走了我的手机呢,不信你揪出这个人后亲自问她。”
经理小心观察了几个人的脸色,犹疑着不敢说话。
一时僵持。
秦姻突然出声:“蒋先生,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良辰夜宴。”
蒋醇看向经理:“良辰夜宴舍得吗?”
姚钰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把自己那么当回事,不就是一个VIP吗?王经理,当VIP要多少钱,我也想近距离看秦老师演出呢。”
经理为难地说:“倒不是VIP的问题,只是蒋先生的母亲投资了良辰夜宴。”
后半句话他没敢说,VIP什么都是给外人看的,蒋醇少东家的身份是实打实的。
秦姻心里一沉。
难怪蒋醇敢,良辰夜宴是他的地盘。
尚彦嘁了声:“别说的那么高贵,几个老太太没事聚在一起投资玩玩,真说起来我妈还投了呢,怎么进来了没人喊我少东家呢。”
经理一个头两个大,真真体验了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他捏着一把汗,小心翼翼地说:“那……这……”
秦姻淡淡地说:“那我只能将手机和录音交到警察手里了。”
尚彦和姚钰对视一眼。
报警并不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如果蒋先生继续纠缠,我也只好离职,”秦姻目光锁住经理,“离职前,我会请警察来调查清楚。看看到底是内部人员偷了蒋先生的手机,还是被他收买了来偷拍。”
无论是哪种情况,良辰夜宴名声都会大幅下降。
经理额头冒出冷汗。
秦姻很明显是在逼他做出选择。
得罪蒋醇还是失去名誉。
“蒋先生。”
“今夜后,我会以总经理的身份通知良辰夜宴上下,包括迎宾侍者,您以后不被允许出现在良辰夜宴里。”
经理面如土色地鞠躬,嘴上倒还硬气:“良辰夜宴有义务保证宾客以及工作人员的人身安全,希望您理解。”
顿了顿,他小心补充:“这么做也是为了良辰夜宴。”
言外之意,你也是良辰夜宴的老板之一,不希望自家产业黄了吧?
蒋醇的眸色逐渐变深,默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好,良辰夜宴真是好样的。”
经理的表情像要哭了。
姚钰冷哼:“王经理不必对性骚扰者这么客气,直接喊保镖轰出去就好了,他要是撤了投资,我们尚家补上。”
蒋醇叹气:“嫂嫂,我和尚大哥认识多年,两家父母关系也不错,梓优小时候还被我抱过呢,您干嘛这么难为我呀?”
姚钰别过脸,不屑于同他说话。
尚彦满脸黑线地戳戳妻子:“咱哪来的钱投资?”
姚钰抱着胳膊大义凛然:“让咱妈投,大不了拼个三胎。”
尚彦转阴为晴。
这件事到此结束,经理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送他们出门。
尚彦皱眉对蒋醇说:“你今年也三十岁了,别老让你妈担心,她最近心脏不好,多照顾照顾她,还有姣兰,人家也是好姑娘,你舍得这么辜负她?”
蒋醇的声音毫无起伏:“她自己愿意。”
尚彦看着孙子实在是无可救药,挥挥手走了。
送秦姻回家,姚钰越看秦姻越觉得心疼,借安慰她的机会,浅浅了解下她的家庭情况。
秦姻二十出头丧母,父亲和幼妹在老家相依为命,妹妹明年上小学开始需要钱,父亲瘸腿,不能走远路,在家修养。
所以年纪轻轻选择孤身在兰城打拼,做三份工作,还受臭男人欺负。
秦姻紧绷的神经在姚钰的絮叨中慢慢松弛下来。
心里那口气却始终发泄不出来。
临别前,蒋醇看她的眼神始终映射在脑海里,带着侵略和占有,还有蔑视。
真让人恶心。
她苍白的脸色还未褪去,尽力回应姚钰的问题。
尚彦的电话响了,他接通放在耳边。
季映阶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有空的话来趟我家。”
尚彦言简意赅地说:“没空,梓优的舞蹈老师出了点事,我刚刚帮忙处理,现在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秦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