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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探府 ...

  •   沈予棠看他没有再拒绝,收拾好药箱,对他道:“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入夜,我们就去沈府走一遭。”

      楚景淮目送她离开,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沈予棠默认他算是答应了。

      待沈予棠走后,楚景淮召来陈明,逆着光冷冷道:“联系万时,安排人去查当年给母妃治病的医官。”他顿止了一两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明一愣,死要见尸啊,那医官要是早归西了,岂不是还要挖出来……

      但他并未开口,王爷蛰伏已久,如今终于要翻旧帐,他只管办好事就行。

      陈明左手呈掌置于右拳上,向楚景淮行了个抱拳礼,正声道:“是!王爷。”

      第二日,日头正盛,沈予棠才揉着惺忪的眼睛打开房门。

      实在不怪她,她从重生回来那天起,先是浑噩恍惚,又是设局逃跑,再是遇到楚景淮,期间还下水搬货,全是她过去十几年里没做过的事。紧绷着的精神在昨晚一沾到床褥就陡然放松,瞬时陷入沉睡。

      这一觉,便睡到快正午了。

      厨房正在热火朝天准备午膳,叶儿端起盘子放进食盒,在心里暗暗嘀咕,希望那个大懒虫每天都睡到这么晚,还省得给她端水送早膳呢。

      “诶,叶儿,又是去给那个新来的大夫送饭吧?”一个洗菜的小丫鬟对她说道。

      “可不是嘛。”叶儿撅着嘴哀叹。

      炒完最后一道菜的厨子听到她们的话,也擦着他的锅铲道:“我听说那个大夫是个北陵人,来历不明,也不知道来我们府上有什么目的。”

      淮安王府之前并不是没有找过大夫,但大多时候艰难曲折。

      南巍的大夫嫌离家太远,来了段时间就借口家里有事回南巍了,所以府内的药室才搁置许久。北陵的大夫每每知晓是给那个质子治病,就各种推拖。又不敢贸然请人进府,就只能写好症状,再去药铺抓药。

      他们一人一句嚼着舌根,但也有一点没说错,沈予棠确实别有目的,但那目的和楚景淮关系却不大。

      *

      沈予棠坐在书案前写着药方,天麻、何首乌、当归……娟秀小楷跃然纸上。现下还不知道楚景淮到底中的什么毒,只能先开点缓解他头痛的方子。

      淡淡的沉香墨散在空气里,刚一落笔,叶儿便提着食盒进来了。

      毫不客气地开口,“喏,午膳。”

      沈予棠见她今天还是佩戴着那个挂饰,不由得好奇。

      “叶儿姑娘,你用过午膳了吗?要不我们一起吃吧。”沈予棠指着桌上的两菜一汤,外加一碟糕点,“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叶儿的确还饿着,此时也被勾起了食欲,便拿起一块糕点吃着。

      沈予棠见人留下了,继续道:“叶儿姑娘,你腰间挂着的是什么呀?我看府里别的侍女也挂着,只是看上去有些不同。”

      叶儿扫了眼腰间的挂饰,咽下一口糕点,“你们北陵有香囊,我们南巍自然也有,把带有香气的果实晒干,串起来就和你们的香囊一样的作用。”

      叶儿说起北陵时,表情有明显的不满,看来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应该是因为自己是北陵人了。

      沈予棠了然道:“这样啊,那你作日穿的衣衫上的图案,也是南巍的植物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衣物都是从南巍带来的,宫里发什么,我就穿什么,管那么多做甚。”叶儿又拿了块糕点。

      见她爱吃,沈予棠干脆全给了她。

      用完膳,又叫住她,“你帮我准备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吧,最好是黑色的。这事也关乎你们王爷的病情呢。”

      叶儿带走碗碟,不多时就给她找来了一件深蓝色的衣服,在夜里倒也不显眼。

      “府里没有黑色衣服,这个你就将就一下吧。”

      许是看在糕点的面子,叶儿态度缓和了不少。

      *

      亥时,已入人定。

      打更人拖声卖嗓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沈予棠、楚景淮和陈明三人穿着夜行衣游入了尚京城安静的街头巷尾。

      沈府与淮安王府相距甚远,他们要穿过四个坊市,还要途径一处官衙。

      楚景淮打着手势,意思是想办法绕过去。

      好在夜间巡逻的官兵路线是固定的,只要小心避开即可。

      楚景淮二人似是对这些了如指掌,沈予棠只需紧跟在他们身边。

      只消一会儿,他们就已经站在了沈府后院的墙外。

      沈予棠带着他们走到一处稍微矮了几寸的墙边,“从这里进去,便是堆杂物的小院,巡视的护院最少。”

      楚景淮一个飞身点地,跃起翻上墙头,旋即稳稳落地。

      沈予棠瘪着嘴,心想这楚景淮自幼中毒,还习武,怪不得毒会扩散。

      “陈大哥,对不住了。”

      语毕,沈予棠便踩上陈明的背,抬手扒着墙头,迈上一条腿,笨拙又费劲地摔到了沈府墙内。

      拍拍屁股上的灰,皱眉瞪了眼靠在墙边看戏的楚景淮。他们如今也算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他居然都不肯接着她点儿!

      蹲在杂房与外墙的间隙中,沈予棠压低声音道:“你少用武,不然毒扩散得更快,到时候神仙也难救。”

      楚景淮一愣,“王爷”都不叫了,看来是真生气了。

      沈予棠继续用气声说话,“待会儿你跟着我走。”

      楚景淮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贴着墙壁,猫着腰又垫着脚,出了小院。

      沈府里各种树木假山造景成了绝佳的隐藏之处。

      穿过厨房又走出了一段路,则是几间厢房和府中藏书室,这里护院明显比刚才多了一倍不止,二人蹲在草丛后,趁着离他们最近的护院转身时,缓速移动出一段距离,就这样慢慢挪动到了正院外。

      忽然,沈予棠停下了动作,楚景淮微一抬眼,就看清了状况,扯着沈予棠的袖子将人向后拉去,重新躲在了树后。

      沈予棠仔细盯瞧着那两个护院,沈家主心骨没了,剩下的二房三房一个懦弱无能,一个唯利是图,治家严明的规训早已被他们忘在了九霄云外。

      连家丁护院都松懈很多,藏书室那边还好,这几个靠近正院的护院竟直接大剌剌躺倒在地,酒气扑鼻,鼾声如雷。

      这两人似乎已经醉过去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沈予棠转头冲楚景淮做了个指方向的动作,示意他们一起跨过去。

      沈予棠左顾右盼,垫着脚小心翼翼地从拦在路上的醉鬼身上迈过。本是紧张的氛围,她却有些想笑,她如今回自己家,居然也要这样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

      但很快,她就没有心思笑了。

      走进正房院子,沈予棠抬眼就和一只白色长毛狗对视了。

      这是她堂弟沈元彦养的狗,今晚居然没在狗窝,跑到正房这边来了。

      沈予棠对着它摆摆手,“福福,快走开。”

      这只狗以往总喜欢找沈予棠要吃的,恐怕今晚也是饿了才跑来的。

      小狗看到沈予棠有些高兴,在地上兴奋地踏了两下爪子。又望向沈予棠背后的楚景淮,黑色鼻尖嗅闻着,瞬时大声汪汪叫起来。

      那几个呼呼大睡的护院被狗叫声吵醒,其中一个嘴里含糊地叫骂着,“这畜生,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老子做美梦的时候叫,小爷我马上就能抱到春红楼的头牌了!”

      另外一人给了他一掌,指着内院墙边哆嗦着,“快别叫了!那里边儿好像有什么东西。”

      眼见护院就要走过来,沈予棠连忙扯着楚景淮跑到墙角池塘的假山里躲着,跑动时踩断了几根树枝,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被扰了美梦的护院带着火气道:“谁?!谁在那边?!”

      回答他的是一片怪异的安静,正房现在没人住,檐下的灯笼也被取了蜡烛,只留下个空壳在晚风中晃悠,乍眼一看有些诡祟。

      那个哆嗦的护院颤悠悠道:“这院子里前几天接连死了两个人,会不会……会不会是鬼魂啊?”

      一阵风吹过,好似还带着纸钱燃烧后的味道。

      那个做美梦的护院也是个色厉内荏的,被这阵风吹得直接清醒了,压着眼晃了一圈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快!快去找老爷。”

      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随后转过身,左脚绊右脚地朝着沈文昌住的西院跑去。

      楚景淮蹲在沈予棠旁边,环视四周,问道:“你还知道这种地方?”

      “我以前和我的侍女玩躲猫猫,无意中发现的。”

      沈予棠顺利躲过护院,内心正得意,语调都带着股上扬的俏意。

      人跑远了,沈予棠连忙起身,迅速和楚景淮一同闪到了檐下。

      这几天在整理帝师夫妇的遗物,正屋夜间也没落锁。她轻轻一推,顺利进了屋内。

      沈予棠谨慎地合上门,未发出半点声响,“王爷,你在这儿帮我把把风,我进去找东西。”

      楚景淮道:“尽快,那两人多半要找人来。”

      沈予棠打开卧房顶箱柜,抽出一个香楠木做的小木箱,打开一看,果然是母亲留下的医书古籍。

      沈家人多半把值钱的金银首饰都拿走了,好在他们不懂医,不知道这箱子里古籍的价值。

      *

      护院径直跑到沈文昌所在的西侧院,急得甚至忘了让人通报,就直接连滚带爬滚到了门口,大声结巴着叫唤:“老……老爷!有鬼,有鬼啊!”

      沈文昌端着茶杯的手一抖,他本来就因为沈文年的事情寝食难安,那沈予棠也跳河自尽了。他本就对鬼神之说敬畏,这几日恨不得天天抄经书,这下更是心虚得连安神茶都喝不下去。

      难道,他们一家真的回来报仇了?!

      金玉琴听到叫喊从屏风后出来,头上的玛瑙金钗插了一半,正抬着手整理。

      对护院厉目尖声道:“没规矩的东西!胡说八道什么!”

      护院哆哆嗦嗦,脸上冒出冷汗,“夫人,是真的,就……就在正屋那边,少爷的狗还冲着那鬼大叫呢!”

      另一个护院也开腔道:“是,是的,我还看见鬼影子了,还是两个。一男一女,瞧着像一对,飘过的时候还有阴风!”

      “都说动物有灵性,能看到,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沈文昌捏着杯盏不住抖腿,怕得和那两个护院一样,丝毫没有“老爷”的样子。

      他话音未落,就被金玉琴喝止,“闭嘴!去叫上三房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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