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无限流】》末木苘

1、博弈

　　好像有人在说话。
　　耳边是诡异的笑声，小男孩向前拼命的跑，慌不择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暗，混沌斑驳的光影快速掠过视野。一个不注意，他被什么东西绊倒，立即又想要爬起来。可身后的黑暗中伸出了什么东西，缠住他的脚，刷的一声，再看时，人已经无影无踪。

　　祈宁紧皱着眉头，呼吸紧了几下，猛地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挂着几颗细小的汗珠。他重重的喘着气，身体紧绷。缓了一会儿，才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呼—”他长舒一口气，脱力的靠在枕头上。
　　好久没有做噩梦了。
　　他起了床，边洗漱边回忆昨晚的梦境，却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知为何，祈宁心里慌慌的，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叮-”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擦干净手，他点开了消息，是吴廷发来的。
　　“祈宁，十一点去市中心的那家咖啡店，把谱子再对一遍^_^”
　　祈宁：好的

　　慢慢吞吞的吃了早饭，已经九点了。
　　祈宁趿拉着拖鞋拉开了客厅落地窗的窗帘，光线稍微亮了些。这几日天气很不好，阴沉沉的，灰色的云几乎要低到头顶上。已经进入了深秋，树枝上光秃秃的。
　　祈宁抬眼，窗外细细的枝条上蹲着一只灰蓝色的鸟。他眯了眯眼睛：是知更鸟，很好看。
　　鸟儿死死的盯着祈宁，张了张黑色的喙，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和他对视了一会，灵动的豆豆眼眨了眨，然后张开双翅飞走了。
　　天似乎更暗了一些。
　　祈宁担心下雨，决定提前出门。

　　郊外离市中心不远，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祈宁坐在出租车里，冷淡的眉眼一直望着车窗之外，心里似乎被什么闷着，压抑又难受，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思绪杂乱之中，又想起刚才的那只鸟儿。
　　“帅哥，你是做什么的啊？”司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很热情的样子，大概觉得太无聊了，便开始没话找话。
　　“…嗯……嗯？……哦，叔，我是一个弹钢琴的”祈宁回过神来，回答，脸上带上了一种温和的微笑，很有亲和力。
　　“哎呀，钢琴家啊！”司机见他答话，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说个不停。
　　“这年头，搞艺术的挣钱啊，帅哥你一上车我就觉得你不简单，我还以为你不爱说话呢啊哈哈哈…”
　　祈宁并不想聊天，只能敷衍的应声，眼神往窗外飘。
　　过了不知多久，“吱嘎—”突然一声刹车声打断了司机大叔絮絮叨叨的话。祈宁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
　　“唉，真晦气…这群人闲的没事了…”司机嘟囔着抱怨。祈宁的眼神越过车窗，看到前面聚集着一群人。
　　“叔，这些人在干什么？”
　　“这些，都是神经病，这日子过的好好的，天天嚷着神啊上帝啊救世主啊什么的，还总是说世界末日怎么怎么，说起来文邹邹的，咱也听不明白……得啦，他们堵在这里，咱们一时半会也不好过去了…”
　　出租车慢吞吞的从人群边缘小心驶过，祈宁把车窗降下了一半。
　　没有了降噪玻璃的阻隔，外面的喧闹一涌而进车里，只有寥寥几句话可以辨别出来：
　　“主来的日子近了，主来的日子近了，你们要忍耐…”
　　“你的慈悲充满宇宙，愿你的怜悯覆盖海洋……”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主降世…救赎忤逆你的教子
　　…………
　　疯狂迷恋神的异教徒狂热的低声吟诵着。
　　“这是不是典型的某蕉型人格，闲的没事干，交警也管不了”司机大叔无语的说道。车子左绕右绕总算是远离了那些狂热的疯子。
　　“神明将会救赎渺小傲慢的可悲的人类”祈宁面朝窗，轻飘飘又神色不明的吐出一句刚刚听来的话。司机大叔一惊，转过头来看祈宁：“不是帅哥，你不会也是…?”“我不是，刚刚听来的”
　　“哦哦…”
　　司机语重心长的开始唠嗑：“不是我说啊，人活一辈子，注重当下不就好了嘛，咱都是一介普通人，过好普通的生活就是幸福啦，知足常乐！世界轮得到咱们去救？hhhh，你看今天…‘砰！’”
　　血浆四溅。
　　祈宁瞳孔猛缩，几滴温热的液体崩到了他的额头处，缓缓向下流淌。
　　司机大叔在靠背上一动不动，车窗上也有鲜红向下蔓延。一分钟前的谈笑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祈宁拉开车门——不止自己所乘的这辆车，整条跨江大桥上尖叫声哭喊声吵得人耳蜗发痛。他的大脑嗡嗡作响，视野之内阵阵发黑晕眩，在这混乱中，他猛然发现原本灰沉的天已然变成了黑红杂糅的颜色，乌云也不再紧挨头顶，而是高高的浮在天尽。
　　天空看起来遥远妖异，连云也是血色混沌。
　　天际尽头似乎被谁用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缺口里是令人心惊的黑，像一只…一只眼睛，没有眼白只有漆黑的瞳仁的眼睛。
　　「wow～真热闹啊！欢迎各位天选之子来到博弈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