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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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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梅拉在主干道上平稳行驶,谢桥今天的车速很快,但不说话,于是梁梦洲关于“谢小姐”的由来一无所知,抱着花偏头看了人好几眼,没看出什么花来,只觉得他情绪不高。
他心中发紧,想,他不会是看到那张输液室的照片了吧?还有,酒吧的照片是他找人查的吗?那他现在该说“对不起”还是“谢谢”啊?
正琢磨着时,谢桥说:“陶君然说你要把领带还给我,东西呢?”
梁梦洲瞪大眼睛——天地良心,两个小时前,姓陶问他最后那个问题,他答的明明是喜欢!这人怎么回事?
“我没有!我要是要还你领带,干嘛还来送花?”他试图圆回来。
谢桥平静道:“我不懂你,毕竟送你领带时你还跑了,我以为你不喜欢。”
“那能怪我吗?谁让你那么突然!”梁梦洲抱紧手臂强调。
“意思是你愿意接受?那你跑什么?”
“我那不是跑,就是要冷静一下,再说你后来不是也跑了吗?都没等我回来!”说着说着他又有些委屈,看着窗外。
谢桥看了他一眼,语调没有起伏:“我有事,也给你发消息了,你没收到?”
“……是发了,可是?”梁梦洲一时气短,后面没话了,瘫在副驾驶生闷气,明明是他一连两天连条微信都没有,怎么现在是自己坐着被盘问?
他把身体一扭,对谢桥说:“你少胡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今天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看我的?”
“哪方面?”
“我很花心吗?”
谢桥说:“看不出来。”
梁梦洲脑门起火,压着声音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几年我连条绯闻都没有!”
“那你愿意被我包养是因为?”
“……”梁梦洲嗓子眼像被堵了十斤干粮,噎得慌,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那你送我领带是因为?”
谢桥方向盘打出弧线,拐进小北山,说:“觉得和你挺配。”
梁梦洲一动不动盯着他:“你一会说绽放是为你初恋做的,一会说绽放是给我做的,一会又说我们是一个人,我怎么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把直播间说的那件事说清楚,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谢桥把车稳稳停进车位,看着梁梦洲。
“都过去了,我不想提。”他仿佛吸在座位上,没有下车的打算。
“过没过去你心里清楚,都在一个圈子,总有再见的一天。如果你始终没有告诉他你的底线,那他就有可能得寸进尺。”
梁梦洲嗤笑:“得什么寸,进什么尺?他敢再犯我就拧断他的手。”
“是付书明吗?意心晚宴的照片我看到了。”
“什么照片?”
“微博。”
这个鬼东西又出什么事了?干脆注销账号得了!
皱眉点开意心晚宴相关热搜,梁梦洲果然找到几张图,是他贴着付书明耳边笑的照片,各个角度都有,照片上他笑容灿烂,付书明低沉儒雅,静静看着他,有种诡异的登对感。
他把照片怼到谢桥面前,突然又笑了:“你说这个?这我当时在骂他呢,我告诉他我有人了。你不会是因为这些照片气得几天没理我吧?”
谢桥叠着眉不动,又说:“还有朱子琪,也在替你说话,说相信你的人品。”
这飞醋是男女都吃啊,梁梦洲莫名觉得他很可爱。
收了手机,解开安全带,他凑过去亲了谢桥一口说:“朱子琪替我说话是因为我人品好,至于姓付的,他在我这里压根没有姓名,快别想了,下车吧,回去让我好好哄哄你!”
谢桥没有动,垂着眉眼坐在车里像一幅沉静的古画。
暮色四合,灯光跃起,四周是高楼大厦、人行道和扯着主人狂奔的狗,无比鲜活。灯光在他脸上打下阴影,衬得他眉眼深邃,睫毛又长,有着呼之欲出的性感与秀丽。梁梦洲一直觉得他像玫瑰,只要看着,就能想到一腔雀跃的心事。
谢桥摇头说:“我不知道就算了,可我知道了,事情就过不去。”
梁梦洲叹道:“你一定要这么煞风景吗?”
“你想知道过去的事吗?”
“回去说总行了吧?”梁梦洲把花朝他一递,“看在花的面子上?”
谢桥闷不吭声接过,像个受气公主。
回到家,梁梦洲就拱到了酒柜那,问:“今晚没安排吧?喝点?”
“可以。”
梁梦洲转着眼珠子说:“这样,你不是不能喝吗,那就喝红的,我喝白的。”
他这副“要搞点什么事”的样子谢桥已经十分熟悉,他不答,只问:“家里有花瓶吗?”
“有吧?你自己找找,这个家我不一定比你熟。”
等梁梦洲准备好醒酒器和酒杯时,浴室门口的镂空柜上已经多了一个暗紫色花瓶,上插几朵明黄,温暖亮眼。
梁梦洲是捧场王,连连点头:“嗯,好看。”
等谢桥洗完手过来,红酒也醒好了,梁梦洲给他倒了一杯,碰杯说:“进入正题前我先说个题外话,因为我的事把你搞上热搜,对不起了。估计欣姐还气我呢,给他打了好几回电话也没接,回头看看能不能抢救吧。”
他坐得没型没款,晃着杯子笑,“之前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潜力股,如今看来是丧门星,你这笔包养的买卖,只怕是要亏本。”
两人坐在同一侧,很近,谢桥能看到他眉心里的一颗小痣,又盯着他饱满的唇说:“你又知道我想要什么,说什么亏本不亏本。”
“那你想要什么?我啊?色令智昏啊谢桥……”
谢桥没否认,看梁梦洲枕着吧台,是个很好接吻的姿势,他没有犹豫,顺势刁住他的唇,仔细品了一番他嘴里的酒味才松开。
“哈哈,”梁梦洲被亲得十分愉悦,低声说,“谢桥……你为什么叫谢桥呢?我叫梁梦洲是因为我妈生我前一天做了个梦,梦到睡在一艘小船上,头顶是月亮,周围是湖水。我爸想取船舶的舟,但我妈说那个舟太小气,就取了水中陆地的洲。”
谢桥卷起他一束头发,说:“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没和我说过原因,但我猜,是想让我的人生之路走得更加顺畅吧。”
“你走得还不顺畅吗?啊——”梁梦洲突然拍上他的肩,亮着眼说,“木为桥,水为洲,你在渡我啊,我们连名字都这么相配!”
谢桥就笑,捻过他的耳垂:“不用找话题四处扯,你躲不过去的。”
“哎呀,被你看穿了,”梁梦洲朝他张开手,滑下高脚凳,“那你抱我。”
谢桥接住他,圈住他的腰。
他抵着谢桥的肩说,“真没什么,就是我画的《春意》嘛,被《影人》的宣传团队说成是姓付的画的,我当时就很着急,想拿回自己的署名,找了一圈无门,就找上付书明,结果他就那样啦,哈哈……恶心死了,害我做了好长时间噩梦。”
“哪只手?”
“你腰上这只。”他的手已经钻到了谢桥衣服里面,贴着他温热的皮肤画圈摩挲。
谢桥拉住他作妖的手,手指穿进他的指缝扣住,说:“以后不会了。”
“哈哈,”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梁梦洲很痒,缩了缩脖子,另一只手在他身上点火:“你以毒攻毒的道行不太高啊,想让我忘记那只手,起码得摸这些地方才行。”
“曼哈顿,废弃的东河公园,篮球场,我是在那里见到你的。”
“啊?”梁梦洲抬头,“我只有十六岁时去过那里,然后呢?”
谢桥不动,梁梦洲又拱着亲了他一口,催道:“然后呢?”
谢桥突然说:“我喝醉的那天晚上,你亲过我是不是?”他脑中闪回,想起梁梦洲毫无章法的吻,也是这样亲他,催他闭眼。
“哈哈,”梁梦洲干笑,“你想起来啦,想起来就想起来吧,你别打岔,接着说。”
可谢桥却扣着他的下巴问:“你为什么亲我?”
梁梦洲扭得像条蛇,偏偏是他自己投怀送抱拱进谢桥怀里的,这会逃不掉,四肢都被困住,耳朵和脸都红了,犟来犟去说:“老天爷,我就亲了一小口,是你抓着我不让我走,还把我脖子都咬红了!”
“所以你心动的比我想的要早。”
梁梦洲笑容灿烂,又勾住他的脖子说:“我看天也黑了,要么你先别说,咱们去床上交流一下?酒吧那照片,也是你让人查的吧,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怎么着也该以身相许吧?”
打掉他解他衬衣的手,谢桥看着他,自持又困惑:“我一直以为要站在更高维度才能看清楚我和你,但你总是让我失控。”
梁梦洲笑得站不直,说:“我的荣幸,那你现在能说了吗?你再不说,我可管不住我的手……”他又继续朝下摸去。
被谢桥拦住了,他说:“第一次注意到你,你穿着一件绿色的短袖衬衫和一条浅蓝牛仔裤,夹着一个深紫色的滑板,卷着一只裤腿,那条腿的整个膝盖是紫的。那时你应该不太熟练,经常滑着滑着就摔倒,我每次画完图休息时,总能看到你摔得千奇百怪。
“篮球场就在我房间的正前方,除了刮风下雨,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你。大概过了两个月,尽管是晴天,但你消失了几天,没多久公园就进来几个工人,在拐角的活动区装了三个射击靶,你开始学射击了……这个兴趣持续得不算久,因为没多久靶子就被拆除了。
“后来有一天你再来时只带来一个包,我以为里头是书,却看到你拿出铅笔和画本,在昏黄的路灯下开始画画,画了大概三天吧,一天晚上你突然把画本撕得稀碎,铅笔也折了,躺在满地的碎纸片上一动不动。
“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但在那一刻,我突然就感受到了你和我相同的部分,我们都有求而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