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归》水芙

9、小哥哥的身世

　　见小姐妹身形近在咫尺实际上却如隔天涯，白泉依肩膀垮了，怨念地咬牙切齿怒视水月。

　　“你居然开鬼域？！是要防哪个贼呢？”

　　水月冷眼警告：“别动她，鬼域破了我能感觉到。”

　　我四十米长的大刀呢？今天我一定要跟他拼了！我想和小姐妹贴贴有什么错！？

　　以为支走小白脸就能靠近小姑娘，是我天真了！话说就算楚念是他的任务对象，有必要护的这么严实吗，完全不给别人靠近的机会，过分了啊啊啊！！

　　白泉依在内心一边扎他小人，一边默念清心咒，自我顺毛熟练得让人心疼。待水月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挪到楚念身边转了两圈，对鬼域束手无策。

　　破解这种阴界的玩意非常考验技巧，每个大佬的鬼域都是自己亲手ＤＩＹ的作品，有自己的想法。姓水的毕竟是鬼帝的候选，虽说受到下界的压制，他的鬼域也相当难搞。
　　一力破万法倒是可以，问题是她有这能力还用对小白脸认怂？当面抢人气死他不是更爽吗！

　　白泉依索性搬出另一张椅子并到楚念旁边，伸手撩了撩那层淡淡的雾气，刚一触及就见一层冰霜从手指迅速蔓延到整个手掌。她急忙抽回手运气仙力将冰层震碎，手掌的皮肤已经泛着没有温度的青白色，没有了知觉，她只好不停地输送仙力治疗。

　　“念念，你在里面冷不冷？”

　　楚念摇摇头，她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依依你的手怎么样？疼不疼？”

　　“有些冷，缓上一会儿就好。水月这家伙当真心狠手辣，我跟你说幸好我反应快，倘若慢几秒钟我这条胳膊可就得卸掉啦。”得亏她把姓水的视为毕生之敌多加防范，才能及时做出反应。

　　然而如果你听小哥哥的话不手贱，根本不会有此一劫。楚念不太理解她明知道最后只能自己给自己顺毛，却每次都蹦跶着要撩一撩的想法。

　　“依依你不是对水月小哥哥很熟悉吗？为什么还会被冰到？”

　　“我跟他才不熟呢！”白泉依矢口否认。“天衍神宫的体制很大，他是天道执法队的，我是天机宫的。要说正式交手，也只有两年前那一次而已。”没错，她也是曾经被冻在冰里的一员，和小伙伴们同病相怜瑟瑟发抖。“况且水公子从未在人前使用过他的鬼域，我刚刚是好奇嘛。”

　　“鬼域是什么？”楚念抬起手想摸小哥哥给的冰簪花。

　　“别碰！听我的，千万不要动那个！”白泉依赶忙阻止她，要不是被冻怕了，她差点想去抓楚念的手。“那是水公子鬼域的核心，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如何操作，一碰鬼域就会发生变化。最好的情况是鬼域破解把他引回来，也有可能鬼域从防御转成攻击模式，那我就完蛋了！”尽管不知道姓水的鬼域具体情况如何，但她肯定持有鬼域核心的楚念绝对安全，附近的其他人全都别想好。

　　“好吧，我不碰它，你别紧张。”楚念乖顺地放下手。“你还没说鬼域到底是什么？是修真者的结界之类的吗？”

　　“唔，阴世的东西不太好说……鬼域不如说是结界和秘境的结合体，可大可小，具体作用如何要看制作者的设计。水公子和你说过吧，阴世和阳世的很多东西不一样，没办法把阳世的规则套到阴世用，总之阴世有很多在我们看来稀奇古怪的法宝和法术。”

　　不是她不想和小姐妹展开说，实在是她知道的也不多，她又不是能随便在阴阳两界往来的大佬。

　　“不过我知道一件事哦。”白泉依神秘地凑到楚念面前，“阴世也有一位至尊境的鬼神。”

　　“哦？”至尊境可以说是修行最高的境界，以身合道真正超脱物外，不再受天人五衰之苦，达到长生不衰的境界。至尊境的大佬屈指可数，每一个都万般神秘，一般人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说过。“是什么样子的？”

　　“呃，具体的就不知道了。说起来，水公子的爷爷……差一步呢……”

　　“什么？”她嘀咕的声音太小，楚念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白泉依四下张望，确定水月没回来，才压低声音说：“我说水公子他爷爷，差一点点摸到那个境界……”

　　“嘶！”楚念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小哥哥那么厉害，家学渊源呀！

　　“所以啊，太可惜了。”

　　“他爷爷去世了？”

　　“呸呸呸！我可没有那么说，肆翁他活的好好啊！”话说九幽界的鬼修算活着吗？“肆翁是大伙儿对他老人家的称呼，他老人家是九幽界玄阴城的城主。”

　　“那他还有机会突破呀，你可惜什么？”楚念白了她一眼，把话说的那么暧昧，多容易让人误会。

　　“当然是可惜他的机会渺茫了呀！肆翁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想起那位的经历，白泉依也不免叹一口气，“肆翁是当初协助天衍神宫建立轮回秩序的老一辈鬼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却一生命途坎坷。”

　　没人知道他的本名叫什么，只知道老一辈称呼他“老肆”，小辈们尊称一声“肆翁”。他心爱的妻子在早年规则混乱时重伤昏睡，至今未醒，留下的独女水兰贝是他的掌中宝心头肉。偏偏是她给了老父亲致命一击，几乎毁掉他道心，令他离至尊境只差一步却迟迟无法跨越。

　　“为什么？”按说天机宫的小姐妹认可的肆翁不会是人面兽心。女儿和慈父反目，楚念有种家庭狗血伦理剧的既视感：“难道是因为爱情？”千金小姐爱上穷小子，被老父亲棒打鸳鸯之类的剧本。

　　“你猜对了！”白泉依总算找到可以和小姐妹分享的狗血八卦，千金小子和穷小子算什么，咱们把格局打开，还有更震撼的。“肆翁的女儿爱上了他制作的傀儡！”

　　我的妈！是够震撼！

　　从楚念的表情看到满意的反应，白泉依点点头，赶紧趁水月回来之前爆料。

　　肆翁修的是傀儡之道，炼制的傀儡几乎与真人无异。早年秩序混乱，爱妻昏睡不醒，他忙于照顾昏迷的妻子，又要帮天衍神宫构筑新秩序，实在脱不开身，便倾尽所能制作出了最精致的傀儡陪伴保护女儿。结果女儿大了，居然爱上一个傀儡。
　　本来这也不算事，毕竟修真界物种那么多，跨种族恋爱很正常。肆翁做的傀儡精巧无比，甚至可以自行思考，已经有了造化之道的雏形，假以时日也是可以孕育出灵魂，成为真正的生灵。

　　坏就坏在千金小姐爱上穷小子，穷小子却不爱千金小姐。

　　尚未拥有完整灵魂的傀儡不懂爱，它只是按照肆翁一开始的设定，要全心全意照顾大小姐，温柔细致，任劳任怨。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少女的初恋纯粹而炽烈，水兰贝无法接受自己的爱情得不到回应，她感到痛苦。明明傀儡从小与她相伴相守片刻不离，为什么不爱她？她有什么不好，傀儡怎么可以不爱她？

　　一气之下她拆了傀儡，挖出它尚未完全成形的灵魂吞下，因而怀了水月。

　　不久她又后悔了，她的爱人是有缺陷的，不是故意不爱她。如果她可以再等等，等傀儡拥有完整的灵魂，懂得了爱，他们未必不能成为一对情侣。

　　于是她让肆翁把傀儡拼回来。

　　肆翁内疚于自己多年来对女儿不够关心，女儿的要求自然无所不从，甚至找来更好的材料修复傀儡。他不忍从女儿腹中取出孙子的灵魂，让女儿承受小产的痛苦，便耗费修为给傀儡制造全新完整的灵魂，令它实现女儿的恋情。

　　然而水兰贝觉得重拼的傀儡和原来的不一样了。她不知怎的认定是父亲不满意她的恋情，故意要拆散她和它的爱人。

　　父亲不帮忙，她就自己做！

　　所以她偷走了肆翁的传承玉简，想要亲自为爱人重造躯体。

　　结果毫无疑问失败了。

　　艺术品创造这方面讲究天赋和技巧，水兰贝原本修的是丹青之道，手工经验为零。一个半路出家的新手想仿制顶级老师傅肆翁造的精品，属实太难。数十次的尝试失败后，水兰贝恨上了自己的父亲。

　　也许她恨的不是父亲，只是堆积的情感令她痛苦的发了疯，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所以她趁着分娩后，肆翁欢喜抱上孙子时，对自己的老父亲动手了。

　　肆翁到底是半只脚踏入至尊境的鬼仙，水兰贝第一击能伤到他是老父亲对女儿不设防。他完全不明白女儿为何恨他至此，即便如此他也没怪女儿，只是护着孙子不曾反击，想着让女儿出够了气再好好谈谈。

　　眼看没有得手的可能了，水兰贝彻底疯狂，当着肆翁的面自爆而亡。

　　“这件事对肆翁的打击太大了，甚至动摇了他的道心。自那之后肆翁再没做过任何傀儡，在玄阴城闭门不出。水公子是萧七娘大人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