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归》水芙

3、生活不能自理

　　帮助有需要的人找出亲友的遗骸，按照各家要求进行安葬。没人认领的尸骨也收拾好一起埋葬。做完一切善后工作，安抚好众人，圣女殿下才带着光世圣境的弟子们乘坐飞舟离去，幸存的人们也纷纷散开。

　　有的人拿了赔偿金直接离开，准备去投奔外地的亲友故旧。有的人就地取材搭建简易居所，准备多留几天在废墟里找些无主的财物。有的人依旧茫然无措，不知该何去何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水月和其他几位来监督的天道执法队成员告别，带着楚念御风而起，前往附近的一个相对平静的城镇暂时落脚。

　　途中被楚念好奇问及为什么不御剑飞行，小哥哥给她一个奇怪的眼神。下界修士是什么情况他不敢断言，反正在上界稍微有点资产的修士用的武器皆有器灵，是作为元神绑定共同进退的战友而不是没尊严的奴仆，你敢踩它身上它敢噬主削你，不是十万火急千万别这么干。

　　再说修行者又不是耍杂技的卖艺人，剑柄有装饰凹凸不平，剑身狭小又锋利，踩着剑飞既不舒服也不安全。若是鞋底沾了脏东西踩剑，转头又握着它去战斗……你卫生吗？你礼貌吗？你不怕对手被恶心到一怒之下切磋升级变死斗吗？

　　水月认真给楚念科普，修行者短途出行可以稍微费点法力御风乘云，长途人多有专用的大型飞行法器，人少也可以租买充作脚力的灵兽坐骑。当然，只要钱到位，后两种出行方式普通人也可以体验。
　　传送阵法因为技术、构筑材料以及使用消耗的灵力较大等原因，通常只有各修真宗门配备，并且是单向往外传送，防止外人借此入侵。

　　楚念红着脸表示受教了。果然不能尽信书，网络小说误我！

　　乘风而飞听起来是飘飘欲仙的潇洒，小哥哥体贴地给她开了防尘防风的护罩，但脚下凌空无所凭依真的非常缺安全感。楚念僵着身体不敢往下看，努力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水月小哥哥，天澜仙朝的灾难是不是和光世圣境有关，所以他们才拿出那么多补偿啊？为什么会由天道执法队来监督他们做善后？”

　　水月看出她不自在，况且这事在上界不算秘密，就把内情跟她简单地说了一下。天道执法队是从天衍神宫拿的第一手真实资料，倒是光世圣境的对头们看完笑话，特地花钱买通茶楼的说书人添油加醋，不到一天时间改了十多个版本，刚才有几个执法队的同僚忙里偷闲蹲角落里，抱着传音镜化身吃瓜的猹听得津津有味。

　　“所以被杀的皇室子弟是推出来让受害者消除怨气的替罪羊，圣女殿下拿他们转移矛盾，她扣黑锅还滥杀无辜？”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底层百姓知道的都是上层权贵想让你知道的。想到死了那么多人，楚念感情上有些不好受，“真相和公理呢？你们天道执法队不管的吗？”

　　“那些被杀的皇室子弟皆是鱼肉百姓之徒，王圣女虽然有意模糊了灾难发生的原因，但不算滥杀无辜。盛源宗主就偷渡管制物品的罪过写了悔过书，却只在上界公开未能向下界遇难者道歉，的确不够真诚，不过光世圣境切实为众多受害者送上足够的补偿。如今怨气已消，天道执法队不会故意为难他们。”

　　看得出为了不被天道执法队留案底，影响宗门的整体形象和声誉，光世圣境真的很拼。第一天下午出的事，他们第二天清晨就组织起足够的人手，带满物资赶到下界开始救援。
　　总之，活着的人百病全消一夜暴富，想要投靠故旧的光世圣境弟子还负责一路护送至家门口。被强制删号的亡魂喜提送葬超度一条龙，宝锭珠衣陪葬金包管量大，足够给下辈子买个好胎转生。

　　如今受害者纷纷表示原谅了，没有怨气对世道造成不良影响，天道执法队也不会无端找茬。比起图个痛快强挖真相，普通百姓更在意往后的生活，光世圣境给的实在太多了。

　　虽然听着叫人不得劲，但楚念知道自己没立场说什么。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尚且不是自己的，也收了光世圣境给的赔偿金，她应该自觉一点别给小哥哥添麻烦。

　　“唉，光世圣境的宗主仙尊只能算递刀的，圣女殿下是保错媒，真正的凶手……死者为大不好追究吧。”

　　见她情绪低落，水月安抚道：“珉珺公主和盛星呈的魂魄归于九泉，自有冥君审判。盛源宗主擅自将管制物品送往下界，造成天澜仙朝覆灭，乱世将起生灵涂炭。天衍神宫的因果清算规则没那么简单。”

　　“可天道执法队不是不管了吗？”

　　“与天衍神宫有关联的不止天道执法队，还有赐福仙官。”驰名三千世界的福运天团只按因果系统办事，对即将面临天人五衰的盛源宗主可谓是精准打击，他能不能挺过去全看平日里有没有修福报。“我们有各自的工作范畴，必须遵守规则。”

　　“乱世啊，听起来好可怕。天衍神宫会管吗？”她出生在和平年代，没见过乱世，却也听说过某些战乱地区的人命比草贱。“水月小哥哥，你没有和他们一起回上界，是为了这事才留下来的吗？”

　　水月摇摇头：“我是为你而来。”

　　藤紫色的眼睛太美，眼神太专注，让楚念有种自己被全心全意在乎着的错觉，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

　　“我、我……我真的不认识天衍神宫的仙尊大人啊！其实……其实我还有一个姐姐，她拜了仙人为师，水月小哥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水月手一翻挽动长剑，从她衣襟内挑出项链，剑鞘末端指着吊坠的宝石：“天衍神宫的至宝极元宝珠，它选择了你，不是其他人。”

　　“是为了……它？”它不是穿越的金手指吗？楚念也不确定了，“它有什么用途？为什么它会选择我？我没有特殊的灵根、血脉、体质之类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兴许你比你想象的更不普通。”水月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叮嘱她收好项链，“无论何时，不要摘下来。”

　　不用他说，楚念也没打算让第三个人知道她的金手指。不过，水月的话确实让她稍微放心了，既然极元宝珠选择的是她，所以她不是原身也没关系的吧。
　　从水月口中得知乱世将起，她真的害怕了。如果没有水月照顾的话，以她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即便携有巨款也很难顺利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随时可能被抢、被拐卖，甚至被杀害，最终像那些被压在砖瓦废墟下的尸骨一样。

　　为什么莫名其妙让她穿越？

　　为什么要给她看那么残酷的场面？

　　她想回家！！！

　　“我们到乌年镇了。”水月控制着风托着他们降落到城墙不远处的小道上，清冷的声音叫醒了陷入思绪的楚念。

　　“哦，哦，好。”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楚念定定神，撇开脑子里消极的念头，她有金手指有神仙小哥哥，又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与其发疯不如努力活下去，说不定以后会找到回家的办法。

　　看在水月的份上光世圣境给楚念的补偿比旁人丰厚得多，额外用芥子袋装了交给她，所以她和水月手上没有提行李。相比水月衣裳锦绣，她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两人走在一起就像富家少爷刚从乡下买了个小丫鬟准备带回家。

　　楚念在各种打量的目光中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其实她的情况比其他幸存者要好，衣服完整，皮肤连个擦伤也没有，只是精神状态差了点，身上落了些灰尘。可是哪个女孩子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牵着我的手，一会儿别走丢了。”

　　看着少年伸到她面前如玉般精致完美的手掌，她受到蛊惑般抬起手，而后又赶紧把手背到身后：“对不起，我的手脏。”

　　水月没有说话，只是伸着手等待。

　　楚念见状，连忙拍拍手上的灰尘，又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牵上他的手。

　　少年神态如旧，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镇内走。先去成衣铺子挑了几套替换的衣服鞋袜，又找了客栈给她备好热水沐浴。

　　洗完澡换上新衣服，楚念顿时精神好了许多。她期期艾艾从屏风后探出头，脸蛋红扑扑望着守在外间的水月。

　　“水月小哥哥，我没穿过这种衣服，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这样穿？”

　　闻言，水月走上前蹲下身，一边帮她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教她正确穿搭，然后取出一套香膏给她抹了脸、脖子和手，又拿梳子将她披散的头发绾了个髻，用头绳和发簪固定。

　　“好了，过来吃饭。”

　　楚念轻轻摸了摸头发，心情微妙。她承认自己是个废物，但小哥哥准备的是不是太充足了点？估计要不是念在她模样尚小，少年还会把各种胭脂水粉香薰头面全部备上。嗯，是个生活精致的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