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归》水芙

15、不存在的

　　接下来几天，白泉依时不时地对小姐妹投以欲言又止的目光。

　　任是楚念再迟钝也发现了，每次水月关照她的时候，白泉依的表情就会止不住地浮上纠结。只不过碍于对水月的忌惮，她又硬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以至于她一路上心不在焉，好几次走错了方向，没及时发现附近的妖兽之类。幸好水月的实力非凡，每次遇到意外总能被他轻松摆平。

　　她这副模样，勾起了楚念的好奇心。

　　最讨厌这种模糊不清的态度了！

　　一次两次倒还罢，小姐妹每天这样子在面前晃荡，偏偏一副“我有话，可我不说，但内容跟你和水月有关哦”、“你想知道吗？赶紧问我呀”的态度，反正楚念是受不了。所以她晚上挑了一个水月去洗澡的空档，拉着白泉依小声说悄悄话。

　　“依依，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骗我，这几天你都把有心事想说写在脸上了，我能看出来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想跟我说。你就说出来吧，有事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总比你一个人憋在心里难受强。”

　　白泉依手指搅动着衣带，目光瞄向冰壁屏风，踟躇了好半晌，才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心里确实有事，只是有点难以启齿。哎呀，那种事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闻言楚念脸色一变：“难不成是你算到我马上要霉运当头，会连累你和水月小哥哥？”所以才难以启齿，是觉得咱这菜鸡拖后腿拖得太严重，根本带不飞？“既然如此，你们离开吧，以免被我的不幸牵连。感谢你和水月小哥哥这段时间的照顾，我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实在抱歉。”

　　“不是不是不是！绝无此事！你先别哭啊！”白泉依连忙摆手，别说没这种事，就算真的有事她也必须挺身做好小姑娘的挡箭牌，不然失职丢的是天衍神宫的面子。“有极元宝珠掩盖你的天机，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越过秘宝窥探你的气运。”

　　“那是你为了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吗？”楚念抹了把眼泪。“依依你真的吓到我了，赶紧把话说清楚我就不哭。”

　　正当白泉依纠结着要不要干脆坦白算了，忽然，一阵无形的冰寒透过衣服下攀上她的肌肤，如芒在背的危机感让她汗毛倒竖，顿时什么话都憋回心里，不敢露出一丝苗头。

　　姓水的不理她时直接把人当空气，一旦计较起来，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个死人，真的太可怕了。

　　人果然不能太跳，比起变成死人，她更想当一团没有存在感的空气。

　　然而倘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继续吊着小姐妹胃口，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她真怕姓水的找机会让她从小姐妹面前彻底消失。必须给小姐妹一个理由，并且不能太敷衍。

　　白泉依ＣＰＵ差点干烧了，突然灵光一闪，说：“那个，念念呀，我其实非常好奇，极元宝珠到底为什么会选上你。我觉得圣女姐姐那么偏心水公子，说不定私底下有偷偷把极元宝珠的情况告诉他，毕竟圣女姐姐出身于古月家，应该对古月老祖留下的秘宝比较熟悉。”

　　“这……我也很好奇，不过我问过水月小哥哥，他没有说什么。兴许他不知道。”楚念狐疑的打量白泉依，“咱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你怎么会突然好奇起这个来？你想知道的话应该可以联系上天衍神宫的吧。”

　　“我是有用传音镜跟天衍神宫联系，可是极元宝珠事关机密，掌教姑姑和圣女姐姐都不肯告诉我更多的情报。”感觉扼住喉咙的寒气逐渐散去，白泉依再接再厉说：“灵宝择主一定是因为你有过人之处，不会错的。念念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吗？比如想去什么地方，或者有神秘的声音出现之类的。”

　　“我能有什么过人之处？这病恹恹的模样，连灵根也没有的孱弱身体，我不像依依你和水公子，出众的天赋和绝佳的悟性我都没有，更谈不上大智慧大毅力，我身无长物，甚至我的亲人……遇到你的前一天，我刚在水月小哥哥的帮助下埋葬了我的养父母。”楚念自嘲一笑，她除了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念念你不要妄自菲薄，既然极元宝珠选择了你，虽然不知道它如今在何处，但你与它有缘迟早有一日获得它。没准到那时你能脱胎换骨，一跃成为人上人。”白泉依对天衍神宫如此珍藏不为人所知的秘宝有信心。

　　可是，我对它一点信心也没有欸。

　　楚念摸了摸胸口衣服下掩藏的项链，完全理解少年不让小姐妹跟她一起泡澡搓背的深意。暂时尚未有人知道这东西已经在她身上，只以为日后她能有机缘与秘宝相遇，进而一步登天，水月和白泉依的任务就是在机缘来临之前保护好她，顺应天命确保极元宝珠能如期认主。

　　事实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秘宝不但已经认主了，而且根本没有他们以为的那般神奇炸裂。它就是一个只能实现小愿望的许愿机，比如想吃点心，想加件衣服之类，至于送来的是什么样的点心和衣服，她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秘宝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许的是比较贪心的愿望，极元宝珠只会装死，或者选择性地实现一部分。

　　一飞冲天，不存在的！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最重要的是天衍神宫的形象实在太高大上了，无数修仙之人为之向往，但凡“天衍神宫的秘宝现世”这消息传出去一丁点儿，有心人捕风捉影，“杀人夺宝”马上会成为必将上演的热门剧目。

　　尽管穿越属于非自愿的意外，但楚念并不乐意死于非命。打定主意要把秘密藏好！

　　这个话题太危险，她干脆换个话题：“借你吉言。我们不说那个，我觉得自己最近的精神好了很多，身体好像变得自在了些。”

　　“恭喜你啦，你的身体确实在往好的方向变化。毕竟水公子对药理一道相当精通，还曾炼出过神品灵丹。有他给你调理身体，你恢复健康指日可待哦。”鬼知道小白脸点亮了多少技能，就没有他不擅长的领域。普通丹师以炼出仙品丹药为荣，姓水的每次开炉不知打了多少丹师的脸，所幸他挣外快的次数不多，给上界的职业丹师们留了活路。“念念你只要配合治疗，绝对没问题的。”

　　“是啊。我原本以为一辈子只能当个漏斗，吃多少补药都吸收不到，幸好上天让我遇到人美心善多才多艺的水月小哥哥。”

　　“多才多艺”我承认，“人美心善”是什么鬼？

　　白泉依嘴角抽抽，她俩认识的怕不是同一个水月。反正她没看出来姓水的何曾心善过，他的心不是血肉做的，是九幽界的万年寒冰，不止冷还有毒的那种！甚至有人怀疑他跟他那傀儡的爹一样缺乏七情六欲，毕竟是同一个灵魂，存在同样的毛病不足为奇……
　　不对，小白脸在楚念面前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不但处处关照小姑娘的日常生活，把她当成千金小姐在养，几乎事事亲力亲为，还关心上了她的精神健康。他细致过头了吧？全职奶娘做的都不如他！

　　总感觉姓水的不单单是为了做任务，说不定他也在觊觎极元宝珠。

　　“念念，你……”还是别太相信小白脸。忽的，她眼角瞥见水月从小浴池的冰壁屏风后面出来，白泉依立即从心地改口：“你没事就多嚼点肉干磨磨牙，都是妖兽肉做的，加了药材，味道好又有营养，特别适合需要养身体的你。”

　　想起她的芥子袋里越来越多的妖兽肉干，楚念忍不住摸摸有点酸痛的腮帮子：“你们做的肉干太多，我嚼的腮帮子都痛了。”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何况她已经连嚼五六天的肉干了，难受。

　　她刚说完，走到她身旁的清隽少年郎便伸出双手抚上她脸颊，一阵清凉过后脸不酸了牙不痛了，食欲又恢复了。

　　“下次觉得哪里不舒服，跟我说。”少年刚泡完澡，眼睛雾蒙蒙的看着她，声音透着几分慵懒，将他清冷高华的气质染上了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我知道了，谢谢水月小哥哥。”

　　楚念心神恍惚，然后盖在兽皮毯子下的手狠狠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大脑循环播放“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小哥哥只是照例地履行职责关心她而已，她现在的好日子全靠小哥哥的善心，不想死的话千万不要对小哥哥做出失礼的行为！小哥哥再好看再诱惑也要忍住！！

　　“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念念你没有修炼锻体过，有些妖兽的肉干太硬，对你来说不太好嚼。”白泉依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在水月的冷气中识相的收回手，“我明天占卜看看能不能找处水源，捉些鱼虾贝壳给你换换口味。”

　　明明他的动作更亲昵，居然不让她贴贴安慰小姐妹，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