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人鱼)》源味芝士小新

1、第 1 章

　　我是谁？
　　我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叫罗娅，来自马罗尼亚湾，我是人鱼公主…父王还在等我回家。

　　这里四四方方，没有海洋辽阔，我甚至翻不了身，更不能遨游。
　　可是我每天都能见到安娜，我喜欢安娜。

　　父王说人鱼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安娜说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们可以在此厮守一生，没有外界的干扰，罗娅。”
　　“我很爱你，罗娅，在这里你只属于我，我也只属于你…”
　　我相信安娜，我愿意为了安娜违背一切。

　　这个地方很奇怪，瓶瓶罐罐很多，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线条，我不敢乱碰，有一次把我的蹼都电糊糊了！

　　安娜一边给我擦伤一边笑话我：“你真是一条笨鱼，我跟你说好多次啦！这里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碰…不听话。”
　　我能听懂人类的话，但我不太会讲。
　　我瞪着那个红色的线条，愤愤不平的拍打两下鱼尾。

　　“你想说是那个电线的错？”安娜问我。
　　我点点头，没错就是电线的错，我都没有打它，它就攻击我。
　　安娜又笑了：“它不会动。”
　　她不爱我了，她居然向着欺负我的东西说话。

　　父王说对配偶最直接表达爱意的方式便是释放欲望。
　　我将安娜拉入水中，我喜欢她的唾液与我相交，更喜欢我们身体的融合。
　　水面平静，水下暗潮涌动。

　　“轻点…”安娜眼中迷雾四起她望着我祈求道。
　　“我…不。”

　　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听安娜的话，比如她让我把尖锐的利爪剪掉，那是我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
　　“这里很安全，我不会伤害你。”安娜说。
　　“好。”

　　她害怕我疼，为我注射进一个不知名的药剂，我睡了过去，醒来我的利爪不见了。
　　我伤心了好一阵，但在激情上头无法控制时，我不会再伤害到安娜了。

　　“爱我。”我说。
　　“我爱你…罗娅。”

　　我满100岁的时候，父王带我从深海去往海岸边缘，他对我说，岸上是危险的，要远离长着双脚的人。
　　我听父王的话离岸边远远的。
　　可是父王没说为什么深海也有人类呢？

　　轮船上，安娜被上面的人推下，船走了，她在水中挣扎，扑腾了许久她像没力气了，从海面沉沉的坠落进海中，朝我而来。

　　我问旁边的海龟爷爷：“她为什么要挣扎，水下不是更好吗？”
　　“因为人和我们不同，他们在水下无法呼吸，呼吸不了就会死。”

　　死了就会变成泡沫，不复存在，我很恐惧死亡，我接住了她，带她游出水面。
　　她好看极了。

　　身上有一层和珍珠一样白的布？
　　金发和珍珠一样亮眼，没有鱼斑，她的手没有蹼，她的身体好娇小，皮肤白又平滑。

　　出了水面她怎么还不醒？”我不解拿尾巴拍打她几下。
　　她竟醒了，还喷我一脸水。
　　她居然对我如此不敬？！我打了她一巴掌。

　　白白的皮肤突然就红了，好神奇。
　　我又抽了几掌她脸红的快和我头发一个颜色了。
　　她睁开眼，懵懵的看着我。

　　“人鱼？！”她很震惊的神情看着我，转而又变为兴奋。
　　人类真奇怪，为此我起了浓烈的好奇心。
　　但是人鱼舞会要开始了，这是我成年的第一次舞会，我要去挑选我的配偶。

　　好可惜…不能陪小人类玩耍了。
　　我要走，她抓住我的手臂。
　　她是在邀请我和她一起玩吗？

　　海洋深处，这场盛大的宴会即将开幕，人鱼之歌引起海洋生物的躁动。
　　“我叫安娜，如果你没有配偶的话，我可以。”
　　人鱼族确实没有这么好看的人鱼。

　　我围着她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歌声的影响我的身体也起了躁动。
　　可她和我似乎不太一样，她没有鱼尾，没有鱼尾怎么有生殖器官呢？
　　“我知道，人鱼雌雄同体，”安娜靠近我，“我教你…小人鱼。”

　　小人鱼？我还在思考中。
　　她拨开我的鳞片，我瞪大了双眼看着她。
　　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我，它在告诉我，去占有安娜，让她完全只属于我。

　　让我变得不再是我。
　　海浪拍打着礁石，此起彼伏。

　　歌声渐渐消散，海面恢复平静，我也平静下来。
　　我看着这个奇怪的人类，再次陷入沉思，这就是配偶吗？不久之后她是不是会诞生鱼宝宝？
　　阿叔的配偶怀鱼宝宝的时候，阿叔天天去很远很远的海域找金枪鱼给配偶吃。

　　我是不是也应该去抓金枪鱼给安娜吃？
　　我还要带安娜回去见父王！还要告诉人鱼子民们这是她的配偶，比所有鱼，都要好看一万倍。

　　想到这我高兴极了，拉起安娜就一头扎进水里。
　　我忘了她不会呼吸这件事，回头一看她又要死了。
　　这可怎么办，我无奈带她折返出水面，又按照刚刚那套流程走了一遍。

　　她醒了。
　　她说：“你得和我回岸上。”
　　她知道人鱼对配偶绝对的真诚。
　　“岸上…危险。”我说。
　　她的手臂受伤了，是刚才我不小心抓到的，我看着猩红的鲜血流出。

　　我学着阿叔的方式为她舔舐伤口。
　　可是为什么毫无作用？没有愈合。
　　“我必须要到岸上才能处理伤口，你无法帮助到我。”安娜很严肃的说。

　　安娜因我受伤，哪怕危险我也应该为她而去。
　　“我…跟你…去，我…保护…你。”我说。
　　距离我上一次靠近岸边已经过去了50年，这里又变了模样，多了好多高高长长的东西。

　　那些物体比人鱼宫殿还高，安娜让我睡一觉。
　　不知道她拿了什么东西扎进我的身体里，我睡醒便在一间屋子里。

　　她说：“这里很安全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里确实很安全，没有同族和外族争夺杀戮，我忽然觉得父王说的话也不完全正确。

　　我不记得来了这里多久了，有时我会很困很困，容易嗜睡。
　　好想父王和阿叔姐姐们，等安娜生了鱼宝宝我就回去，他们一定会很开心吧。

　　今天安娜带来了我爱吃的金枪鱼。
　　最近我身上的鳞片莫名脱落，这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如今鱼尾没了光泽一点都不好看了。

　　我日日都在担心，安娜会不会因此嫌弃我，抛弃我。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每日都在我旁边给我讲故事，唱歌安抚我。
　　我讨厌这个看不见的东西让我触摸不到她的肌肤。

　　安娜说：“就算你没了鱼尾，我也不会嫌弃你的，你是我最爱的小笨鱼啦。”
　　小笨鱼？嗷嗷，安娜说过笨鱼也是对我的爱称。

　　可是我的鳞片越掉越多，我感觉我快要忘记大海了。
　　我开始不能自愈自己了。
　　我是不是要变成泡沫了。
　　可我舍不得安娜，我还没看见我们的鱼宝宝。

　　安娜拿来一杯绿色的水。
　　她说：“喝下去，你就会好起来了。”
　　我喝了，可我的身体依旧没有变好。

　　死亡是什么？
　　死亡是海洋的尽头。

　　那我们死后还可以在海洋里吗？
　　人鱼的死，会化成泡沫可以为海洋净化污染。

　　我对安娜说：“如果快死了，请把我放入海洋中去。”
　　“我爱你，安娜。”

　　——————

　　圣罗里a32研究院对人鱼研究有了极大的突破。
　　网络报纸铺天盖地的报道这位安娜研究员。

　　其中丑事也被一并扒出，当年这位研究员被盗取了研究成果，起诉无果还惨遭杀害深海，奇迹般的生还，竟然还带回了人鱼骸骨。

　　关于人鱼的记载在圣罗里广为流传，但没人能亲眼目睹，多是一些模糊的拍摄和传说。

　　而安娜成为了圣罗里乃至全世界的一个传奇。
　　她从人鱼身上提取研究的治愈剂，能使绝症患者痊愈。

　　大大小小的奖项快要将她的实验室堆满。

　　她望着那空荡荡的鱼缸，她将手贴在上面，久久的站在那里，看着里面空空荡荡。
　　她喝下一口酒，一阵反胃迫使她呕吐出来。

　　她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想哭…也想笑。
　　她对罗娅说过很多次爱，可自己真的爱吗？
　　对她来说研究大于自己的生命，大于一切。

　　那条人鱼为什么这么傻？
　　书中记载人鱼英勇善战，是海洋中的王，对爱人有着极高的忠诚和真诚一生只有一位配偶，配偶死后他们大多会选择殉情，少数则终生孤独。

　　痴情的鱼儿啊，若真只有七秒的记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电话响了，扰了她的思绪。
　　“安娜，政府那边要修建人鱼博物馆，要将那人鱼骸骨展示，你可愿献出…当然我们也会塑立你伟大的雕塑，让世界看到你的传奇。”
　　“好，人鱼骸骨不得沾染一点水渍，一点都不行。”若是沾上便不复存在了。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不知道这孩子是人鱼还是人…
　　无论哪一种似乎都有研发的价值。
　　但有一瞬间的想法，我舍不得再对这个小生命下手了。
　　或许是身体本能的母爱驱使，又或许是心底愧疚的不安。

　　她独自驱船再次前往那片海域。
　　她选择自己在这艘船上分娩。

　　汹涌的海浪与雷声交加，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空中回荡。
　　雷电划过，像给天空劈开一条裂缝。

　　将此刻定格，孩子诞生了。
　　红色的头发，白色的鱼尾波光流露。
　　人鱼和人是不一样的，一出生便睁开眼，游在浴缸中。

　　那双蓝色的眼睛和罗娅一模一样。
　　这完全就像她的复刻品。

　　浪停了，雷声也停了。
　　世界一片寂静，刚刚是海的愤怒吗？

　　小鱼游过来盯着她看，看着又笑了。
　　她忽然把小鱼从浴缸中抱出来。

　　她走去船头，亲吻了一口小鱼的额头，将她还给了大海。

作者有话说

　　天杀的鱼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