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梦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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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冰没有再坐以待毙，她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如果要想活命，就要正确地应对眼前的这个女学生。
然而此时的她面对的是一个无解的困境，自己已经离开了座位而且打开了教室的门，无论如何也狡辩不了她想离开这个教室的事实。更何况她此时的大脑已经被恐惧占据，定在那里足足两秒都说不出一句话。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韩冰来不及思考，刷的一下冲了过去，与女学生擦肩而过，冲到了教室外面。
季千筱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以上一场梦境来看，这个女学生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远程让一个人的头爆炸，逃跑无异于自寻死路。但不能排除一种可能：这个女学生的管辖范围仅限于教室内部。如果韩冰逃到教室外面后没出任何意外的话，说明女学生对教室外的人是没有威胁的，这起码给这些教室里的人提供了一个思路。
韩冰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朝走廊深处奔去。而那个女学生只是转过头来，用一团浆糊的脸死死盯着她逃跑的背影。
目测韩冰已经跑了有五步的距离了，依然没有问题。看来没事？难道女学生的管辖范围真的仅限于教室内部？
然而下一秒，季千筱发现韩冰逃跑的姿势越来越诡异，她的四肢以极其不自然的方式扭曲着，人类的躯体根本不足以扭成这个角度。
接着，季千筱听到了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韩冰的关节在超自然的力量下被扭断了，她死死地睁着眼睛，眼球突起，嘴角流下血液——她的脖子也被扭断了。
碰的一声，韩冰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变成了一幅抽象的艺术画，那姿势仿佛在舞蹈。
班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恐惧摄住了。女学生转过头，看样子很满意。
“逃课的学生已经解决了，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女学生一步步走到讲台前，拿起粉笔，“同学们，我们今天的学习内容是：燃烧。”
下一秒，所有人的课桌上都凭空出现了一摞书，季千筱赶忙翻看了一下，和上一次梦一样，总共有三本书，分别是《燃烧反应》、《火灾逃生》和《烧伤处理》。
季千筱心里一沉，涌起不详的预感。果然，女学生拿起黑板槽里的红色粉笔，准备在黑板上涂画。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是具有攻击性的，台下的学生听了会头痛欲裂，且会出现耳鸣、视线模糊等症状，时间久了就会七窍流血，最终死去。
从坐到教室里到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前一晚上的梦中经历如此相似。季千筱心底的困惑一个又一个冒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连续两个晚上做一样的梦？今后，她会不会每个晚上都梦到这个梦？难道只有当她找到办法从这个教室里安全离开，她才能从这个梦魇中脱离开来吗？但是她该如何这间该死的教室离开？这恐怖的女学生随时可以轻易杀死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尖锐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熟悉的疼痛感袭来。
“嘶……”季千筱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按了按太阳穴。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死女鬼……我和你拼了！”付宁忍无可忍，抄起身下的椅子朝台上的女学生冲了过去。
该死！季千筱心里暗骂。付宁他很明显被疼痛吞噬了理智，这么做完全就是在找死。
果不其然，付宁冲到一半，整个人忽然定在原地，像是一座雕像一样。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膨胀，仿佛被吹鼓的气球，越来越大。付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的脸也在膨胀。就在他整个人都变成了皮球的形状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砰”的一声，他也像是气球一样被吹爆了。
温热的血雨四溅开来，黑红的肉块噼里啪啦撒了一地，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算上上一次梦境，这已经是季千筱第三次擦掉眼镜上的血污了。只是这一次她的镜片上除了血液还沾了黑色的黏糊糊的东西，让她心里发毛。
季千筱小心翼翼地看了讲台上的女学生一眼，她还在拿着红粉笔在黑板上作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季千筱悄悄松了口气，女学生没有因为付宁放肆的举动大发雷霆。本来她以为女学生会被他激怒，然后在愤怒的驱使下拿他们其他人撒气——她之前玩的恐怖游戏里的boss经常这么干。
这么看来，女学生在黑板上作画的过程中不会被打断……不对，也不是不会。季千筱转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周妍。
上一次梦境中，周妍通过举手示意的方式获得了和女学生交流的机会，虽然结果是失败了，但起码提供了一条线索：女学生不是不能交流的，只要在守规矩的前提下，是有可能通过语言来达成目的。
有了上一次的失败经历，这次周妍不敢再轻易行动。那么这次就让我来试试吧，季千筱想着。
不过举手之后说些什么呢？她的最终目的，是要活着离开这个教室，而且目前来看就算离开了教室，女学生依然有能力远程杀死他们，所以最好不要通过欺骗的方式离开，比如出去拿东西、上厕所之类的借口。毕竟他们出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不知道等待太久的女学生会不会发现不对劲一怒之下把他们杀死。
况且，女学生很讨厌这种借口，她能看出来他们的真实目的：那就是永久地逃离这间教室。如果提出这种借口，女学生会直接置她于死地。周妍就是一个例子。
上一次……女学生都说了什么？
“知识是神圣的。”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学习呢。”
“你们必须好好听讲。”
如此看来，女学生扮演的是一个偏执的教师，她希望自己的学生能认真听讲，好好学习。他们认真听讲了，女学生就会高兴。但现在的问题是，认真听讲是真的会死人啊！
又是一阵头痛，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季千筱感到鼻子一阵酸痛，瞬间觉得不妙。
不行，要赶紧想到解决办法。季千筱单手扶住额头，撑在桌面上，痛苦地喘着气。这时，桌面上的三本书映入眼帘。
《燃烧反应》，《火灾逃生》，《烧伤处理》。
季千筱用略微颤抖的手指，翻动书页。这三本书她都大致翻了一遍，每本书里的内容都和它的书名有关联，其内容也并不复杂，都是些读了书的人都具备的知识。季千筱把这些书翻看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这真的是无解的死局？
蓦地，季千筱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方法。不过这个方法非常冒险，她不知道女学生会做出何种反应。但季千筱只能赌，她的鼻腔里已经有了一丝的血腥味，再僵持下去局面只会变得更糟。
季千筱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好了，根据她的判断，女学生想让他们好好听讲，是想让他们学到知识，他们学到了知识，女学生就不会生气，就像学校里的老师都会偏爱成绩好的学生一样……
“老师。”
季千筱清脆的声音在教室里回响，音量不大不小。同时，她右手高举，坐姿端正。
周妍是第一个转过头来看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惊讶和担忧。
女学生停下手里的粉笔，刺耳的声音也随之停止，季千筱瞬间感觉自己的头痛缓和了许多。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季千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但脸上还是一脸平静。
“老师，您这节课所交的内容，我已经烂熟于心了。我觉得，与其让我再听这些我早就会的内容，不如让我离开课堂，去学些更难的内容。”
季千筱觉得自己这一步确实太冒险了，万一女学生觉得她骄傲自大，或是觉得她玩世不恭，她的脑袋可能就不保了。
但没办法，她只能冒险。
女学生的下巴抬了抬，用没有五官的脸对准季千筱。
季千筱咽了口唾沫。
“可以。”
听到这个回答，季千筱松了口气，然而女学生又说话了：
“但是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完全掌握本节课的内容？”
“您可以向我提问。”季千筱飞速回答。
女学生缓缓向前走了一步，那渗人的脸向前逼近，“那么，回答三个问题。三个问题全部回答正确，我就可以放你走。”
“您尽管问吧，老师。”季千筱尽最大努力做出一副谦逊的样子，微微颔首。
“第一个问题：燃烧的必要条件是什么？”
果然，女学生提出的问题的答案都可以在课桌上的三本书里找到，虽然这些知识只是常识，但自己刚才翻看了一遍那些书是正确的选择。
“可燃物，助燃物，以及温度达到着火点。”
对于这种问题，回答的越详细越容易出破绽，季千筱决定问什么答什么，不做多余的阐释。
女学生的声音貌似缓和了一点，“第二个问题，在遇到火灾时，第一步采取的防护措施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比较主观了，虽然不难，但根据不同情况答案可能有不同种。季千筱决定就按照刚刚看到的课本上的内容来回答。
“用湿毛巾或者口罩之类的掩住口鼻，防止吸入有毒烟雾。”
这句话是在课本上写的，季千筱不能保证一字不落地背下来，只能祈祷女学生的评判标准不要过于严格。
还好，目前看来没有要求把整本书都背下来这么变态。女学生接着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对烧伤的处理方法是什么？”
季千筱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和刚刚两个问题相比明显更主观了，这不是什么好事。首先，题目并没有说烧伤的皮肤面积，大面积烧伤和小面积烧伤的处理方法肯定不一样。其次，女学生只问了处理方法是什么，并没有规定具体有几条处理方法，季千筱多答不是少答也不是。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问题简直就是送命题，坑太多了。如果按照文科的思路，她应该有几条答几条，多答不亏。但她觉得按照女学生的规则，她答错一个字，就完蛋了。季千筱抬起头，直视女学生那渗人的脸，突然觉得对方是不是根本就没想放她走。
只有一个办法了。季千筱停顿了一下，说：“这个题目太宽泛了，请您再加一些具体条件。”
这也是相当冒险的一步棋，但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女学生忽然往前跨了一步，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季千筱太阳穴的神经狠狠地跳动了两下。
不过还好，女学生并没有一怒之下杀死她，而是说：“答题者没有资格对出题者提要求，同学，请你尽快回答问题。答不上来，说明你刚刚在欺骗老师。”
季千筱周围一圈的同学都不禁缩起了脖子，似乎准备好了再迎接一场腥风血雨。但季千筱依然保持冷静，吐字清晰地说：“您的问题不存在一个标准的答案，我无法回答，这不是我的原因，而是题目的原因。我想，高考不会出这样的题目。”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听到“高考”两个字时，女学生微微后仰了一下，似乎受到了威慑，但转瞬即逝。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女学生终于再次开口了。
“对于小面积烧伤，最首要的应急处理方法是什么？”
最首要这三个字大大降低了题目的难度，季千筱说道：“用干净的冷水冲刷烧伤处。”
话音刚落，只见女学生定在原地，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不动了。季千筱已经回答完了全部问题，平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忽然，一阵低沉的笑声从女学生嘴里发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她癫狂地拥手一下下捶打着讲台，手舞足蹈地宣泄着自己的喜悦，“希望大家都能学习这位同学，她是你们的榜样！积极进取，认真严谨……要是你们都能这样，那我就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千筱面无表情地看着讲台上的人如同中风了一般抽搐着，直到女学生略微平静下来，扶着讲台边缘喘着粗气，她才说话。
“那么老师，我可以离开课堂，离开这间教室了吗？”
女学生猛地抬起头，“可以……当然可以，你不必局限于这堂课，可以继续学难题了……”
季千筱沉思了一会儿。她刚刚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帮助更多人逃离这里。但她必须谨慎，说错一个字，就会让自己的努力前功尽弃。
不过，这是必要的，她有预感，出了这间教室，事情并不会结束。这场诡异的梦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做，这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秘密，单靠她一个人是无法独立完成的，最好是多救几个人。
“老师？”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我的好学生？”
“我想，班里的优秀学生肯定不止我一个，他们估计也已经掌握了这堂课的内容。”
班里的视线齐刷刷地聚集在了她身上，大家明白季千筱这是想给他们一个逃生的机会。
“你说得对。”女学生对通过考试的季千筱有了特殊的偏爱，居然顺从了她的提议，“现在坐在班里的，还有谁已经不需要再听这堂课？”
到这一步，逃生的思路已经很清晰了。要么举手，答对三道问题离开教室，要么继续待在这里。
在一片沉寂中，周妍第一个举起了手。
“那位同学，你也掌握了这节课的内容？”
周妍点了点头，“是的，老师。”
“好，那我们来检测一下，看看你有没有说谎。”女学生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周妍。
周妍冷静地看着她。
女学生问了三个问题，和对季千筱一样，三个问题的答案分别出自三本课本，这对记忆力同样较好的周妍不在话下。不知道是不是季千筱对女学生出题方式的“提议”起了作用，女学生没有再问那种怎么回答都是死的问题。
很快，周妍也获得了出教室的资格。接着，又有一个男同学举手，申请回答那三道题。
早在季千筱开始回答的时候，这位有心思的同学就开始翻看并背诵课本上的关键知识，这对身处高三整日与书本为伴的他来说并非难事，且女学生提的问题并没有很高的难度，他很快回答出来了这三道题。
获得离开的资格后，那位男生——谢逸鸥，朝女学生露出了一个愉悦的微笑，说：“非常感谢您，老师，我今后会更加努力地学习的。”
周妍略微皱了皱眉，很明显不喜欢谢逸鸥这种话多的人，在极端情况下话越多就越容易踩雷。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幸运，后面又相继有两个人提出了申请，却都在第三道题上出现了失误。
他们的下场，往往伴随着砰的一声，血浆四溅，变成了两具无头尸体。
季千筱打量着自己被血液浸透甚至能拧出水的校服，思考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连续死了两个人，剩下的众人似乎明白了答对这三道题并没有那么简单，都不敢再申请了。
“还有人吗？”女学生环视了一圈被鲜血染红的教室，“没有人的话，课堂继续。”
这时，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生举起了手。
女学生冲他点了一下头，示意他站起。
贝智礼手撑着桌面站起，吐字清晰地回答了女学生提出的三个问题，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女学生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教室了。
直到这时，全班已经有四个人获得了离开教室的资格。女学生又在讲台上等了半分钟，见迟迟没有人再举手，便说：“看来，剩下的人对燃烧这一知识还不够了解。没有关系，作为老师，我会尽职尽责地把这些知识教给你们。”
说着，女学生又拿起粉笔，走到黑板面前。看到这一幕，刚刚不敢举手的同学都露出了后悔的神色，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你们几个，”女学生这话明显是对他们四个有了离开资格的人说的，“出了教室，也不能停止学习。”
接着，她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后面的题，就不像今天这么简单了。”
“知道了，谢谢老师。”季千筱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老师再见。”
其余三人也跟了上来。在即将走出门外时，季千筱最后瞥了一眼那个女老师，发现了之前一直没注意到的一个细节。
那个女学生的胸口处，别着一个小小的姓名牌，上面写着两个字：陈雪。
季千筱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转身走出教室，来到了走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梦魇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