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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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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店门,容初目标明确,直奔六楼的私房菜馆。
“诶!容哥!!这!看这里!”
一道熟悉且十分热情的声音传来。
容初转头。
果不其然,是陈焕在朝他们招手。
陈焕,陆息的表弟,一个热情开朗,大学在读的活泼小男孩。
陈焕旁边还有人,比之容初应野二人还要吸引人。
那是一个光头小和尚,穿着休闲,脚上踩着海蓝色的球鞋,圆润饱满的头颅上有着点点戒疤。
陈焕拉着小和尚的手就要跑过来。
小和尚也看到了容初应野两个人。
容初相貌好,一身藏绿长袍,腕间带着十八子手串,衬着他儒雅清俊,气质斐然。
青年身旁的高大男人,此人拽着张酷脸,寸头断眉看着就凶煞邪气。
小和尚内心大惊,这是!大凶之兽!
他连忙拉住陈焕,急道:“他们是谁?!”
“啊?我朋友啊。”陈焕不解,拉着他就往那边走去,还善解人意的开解他这个社恐室友:“哎呀你不要紧张,容哥很好相处的!”
小和尚:“……”
这是他紧不紧张的问题吗!总不能说你朋友养了只凶兽吧?小和尚面色僵硬,被陈焕拖拉着走过去。
陈焕此人不信鬼神妖兽,是坚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大学双修专业,选了马哲。
“容哥容哥!你们也来这吃饭啊!”陈焕拉着小和尚过来,乐呵呵的给容初介绍道:“这是我舍友,缘安,妙缘寺的和尚。”
妙缘寺在凤尾市城东,是本市一个非常有名的寺庙,香火极其旺盛。
“我是容初。”容初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店员,应野。”
缘安神色犹豫,纠结着该不该告诉容初,他的店员其实是个凶兽。
陈焕惊讶:“容哥,你要开店吗?!”
四人同行走进店内。
“是,那栋房子一楼很宽敞,原先应该也是卖东西的。”容初点头。
陈焕咂嘴:“那到时候我给你送花篮!”
“要开什么店啊?”缘安在一旁好奇的问。
容初摇头:“还没想好。”
说话间,服务员也迎了过来。
陈焕和缘安约了人,四人简单聊了一会儿便要分开。
临走前陈焕信誓旦旦:“容哥!开业了记得告诉我!我买一百个花篮去捧场!”
“别画大饼。”缘安一言难尽将陈焕拉走,回头和容初招了下手,“容哥我们先上去了!”
容初笑眯眯的和他们摆手再见。
他拉着应野走到前台,将会员卡推了过去。
会员卡是他哥给他留的,容衡知喜欢吃,这家店他虽不常光顾,但来过之后也照例充了最高级的会员。
这个照例是每逢他觉得不错的店,就会在那个店开三张最高级的会员卡,他一张,容初一张,他们的小叔蔺邧一张。
实在是土豪的令人恨。
两人被迎进包厢里,应野和容初挨着坐下,依次点餐。
等菜的期间,容初抽空给备注〈嘴里带剑〉的好友回消息。
〈jsisnsnzy..〉:。
讽刺意味十足。
应野看你的陆陆续续上来的佳肴,突然道:“我好像会做饭。”
容初头都没抬,“那你会多个厨师的工作。”
应野:“……”
“我没有手机。”应野看着容初的手说道。
修长白皙的手骨节分明,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容初缓缓抬头和他对上眼,不由得失笑出声:“给你买。”
应野点头:“我会做饭。”
容初:“……”
刚不还好像会吗,有钱能使龙推磨具象化#
两人慢悠悠的吃完饭,然后去给应野买了个手机、办了张电话卡。
回到凤起街81号时,近晚上十点了,应野似乎累了,回来路上就化为了原形。
黑色的尾巴卷着容初的一缕头发,他不愿回到竹篮里,爬在容初肩上,紧紧依偎着容初的脖颈。
应野一化为幼崽模样对容初的依赖就光明正大,化为人形后……也依赖——不过是扭扭捏捏的依赖。
“明早会有人来找我。”容初一边上楼一边道,他走的稳,小黑蛇稳如泰山的窝在他肩上一动不动。
二楼客厅,容初将竹篮放在沙发上,伸手便要将小黑蛇拿下来放进去。
小黑蛇灵活的缠着他的手腕不肯下来。
容初皱眉:“你睡这。”
下午一起睡在他房里,纯属意外。
妖兽的领地意识很强,本以为这是只开了灵智的幼崽,谁知道是个高大野性的男人。
应野死死缠着他的手腕,力道不会弄痛容初,但容初也不好强行把他扒下来,他生怕一不小心给小黑蛇弄伤了。
“困阵。”应野蛇尾拍了拍下容初的手腕,连带那串十八子跟着一起轻响。
容初笑了一声,刚要说点什么。
应野又道:“还有聚灵阵。”
容初:“……”
失策了,后者才是这黑蛇的目的吧?
“在客厅我一样能给你布阵”容初淡声说道。
应野不说话了,昂扬的蛇头瞬间萎靡了下来,肉眼可见的在说他好失落好难过。
容初被他逗笑,小黑蛇不动了,乖巧顺从的被容初扒拉下来,放进了竹篮内。
小黑蛇无精打采的盘成一团,蜷缩在竹篮里的,说不上为什么难过,只是潜意识里想靠近眼前人近一点。
应野正思考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竹篮一个腾空,好像被提起来了。
小黑蛇将盖住的蓝布顶开,探出头来看发生了什么。
容初提着他进了卧室,将竹篮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去了浴室。
小黑蛇趴在竹篮的边缘,头上顶着蓝色花布,看起来懵懂可爱。
容初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已经换回了白日里的长袍。
看着趴在竹篮边缘翘首企盼的小黑蛇,无奈的同时又想笑,他一向对幼崽会格外宽容,哪怕知道应野小小蛇身下大大的成年心思,但他还是会心软。
应野在人类社会看来是成年了,但龙族本就特殊,历雷劫被打回幼崽形态。
还怪可爱的。
容初一顿,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好像有点荒谬的诡异。
容初坐到床边,将小黑蛇抱出来,竹篮换成了下午的软垫。
掐诀布好阵法后,将小黑蛇放回了软垫上,容初伸手摸了下小蛇额头的凸起。
“我不习惯和别人睡。”容初懒洋洋道:“你就睡这,卧室的门没锁,睡不惯就去客厅或者两个次卧自己挑。”
“不准爬上来。”容初打了个哈欠,水润的泪盈满了那双漂亮的眼。
容初身上的白色长袍在动作间往下掉了点,露出瓷白的锁骨。胸前的肌肤白嫩透红,秀发落在上面,添了股若有若无的情意。
容初似无所觉,拉过被子,翻了个身盖住自己,快速的入了梦。
朦胧困倦的美人面只停留了一瞬,应野恍惚感觉自己好像被美色冲昏头了。
昏黄的卧室里,耀眼的金色蛇瞳闪了一瞬,应野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慢吞吞爬到垫子里,将自己盘了起来。
阳台溜进来暖月里盈盈的光,微微照亮圆床上的墨色长发。
灵气愈发充盈,在经脉里游走疏导,应野缓慢的闭上了眼,陷入了沉睡。
……
旭日东升,临睡前没拉上阳台的窗帘,暖洋洋的晨光落进了屋内。
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握住闹腾的手机,摸索着按了下音量键。
闹钟声消失。
容初睁着眼,望着被微风轻抚的幔帐发了会呆。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容初坐起来,双手顺着耳后的方向,手指充当梳子,理了下睡的纷乱的长发。
额间突然一烫,容初抬手摸了下,眼前已经幻化出了一面水镜。
水镜里的青年容貌映丽,额间繁杂火红的花纹发亮,红光中闪着淡淡的莹金色。
容初额间的红纹是他们族里血脉传承的一种,在同血脉间,这个符纹还有另一个作用,那就是告诉血脉相连的人,传讯之人一切安好。
红中带金表明他哥容衡知在向他传讯报安。
容初盘腿掐诀,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勾画,空气中渐渐显现出一个复杂深奥的红色符文。
“起!”容初低喝一声,火红色的符文瞬间没入他额间。
另一边——
入目是一望无际的黄色旷野,远处隐约可见起伏绵延的巨大山脉。
旷野的最边际有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在一片绿水青山里格外显眼。
一群人盘腿坐在原野上休息,有神有妖有人有鬼。
一个身着红色长袍的青年突然睁开眼,额间耀眼的金纹闪烁着艳诡的红色,红衣青年眼里迸发出巨大的惊喜。
“卧槽!我传讯出去了!!!”
其余人纷纷向他,都面露讶色,众人一时间——
……
容初额前起了细密的汗,他长舒一口气,瘫倒在了床上。
红纹传讯本不难,但他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容初废了一番功夫打破那层虚无里的屏障,才将讯息传了出去。
不过人没事就好。
小黑蛇窝在软垫上沉沉的睡着,浑然不觉自己的上方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容初从床上爬起来,对着这样的画面,拿出手机咔嚓一声。
照片里,黑色的小蛇蜷缩在暖黄色的软垫里。暖洋洋的光洒在他冰凉的鳞片上,泛着细碎的光点,小黑蛇头顶着小小的白色气流漩涡,看起来怪异又温馨。
容初一大早得知喜事,轻松了不少,压制多日的懒癌慢慢的发散了出来。
青年踩着拖鞋,走一步停一步,走一步停一步。
一段不到半分钟的距离,容初走了三分钟。
拖着身子伸了个懒腰,容初边看手机上的消息,边开始洗漱。
陆息说自己九点半有个会议,两人见面的时间提到了八点半。
容初对此没有异议,他啧了一声。
陆息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红色小鸡仔的正面照,但又不像小鸡仔,谁家红色小鸡仔头上还有金色花纹,
容初第一眼看的时候就觉得很眼熟,他点开一看,怪不得眼熟,是他哥容衡知的幼崽模样。
司马陆之心人人皆知。
容初转而去看其他消息。
春姨一小时前问他要不要过来吃早饭。
容初礼貌的回话,说九点半会过去,谢谢春姨。
备注〈嘴里带剑〉的那位给容初狂刷屏二十几条消息。
容初掠过不回。
出乎意料的——缘安,就是昨晚的小和尚也给容初发了消息。
容初点进去一看,笑的差点呛到。
〈我真的出家了!〉:【撒花】容哥,驱邪套餐你要看看吗?
〈我真的出家了!〉:容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就这两句话,容初能想象出来小和尚纠结的样子。
他曾听闻过妙缘寺,那是个传承千年的寺庙。
缘安慧根极佳,天资聪慧,是个天生就适合修佛的好苗子。
性格腼腆,估摸着是寺里某个大和尚的徒弟,还是备受宠爱的那种。
出来读书也不忘见义勇为。
现世人们大多都不信这些了,妖邪鬼怪在人类看来是封建迷信。
如若妖神鬼暴露在人前,是会引起恐慌的。
至于佛道、各大宗寺道馆,包括一些正统神仙,如城隍、财神等,这些不一样,这些是传统文化。
人类真的很神奇,有时候真相就是如此的荒诞离奇,他们依旧能牢牢守住自己的世界观,然后将这些奇幻现象合理的解释出来。
容初手指轻点,给缘安这么回道:
〈jsisnsnzy..〉:陈焕说你是马哲专业的学生。
言下之意是你怎么还宣扬封建迷信呢?
手机那头赶早八的缘安在教室差点叫出声,怎么会!这样!
缘安懊恼的趴在桌上,一旁昏昏欲睡的陈焕被他的动作惊醒,还以为是老师点名。
——
容初收起手机,拐到衣帽间换了套黑色雅致的唐装。
应野已经睡醒了,化为人形坐在床边捣鼓着手机。
“你要待一会儿吗?”容初问道,他往客厅走去,“等会儿有人要来,要是不想见就待在楼上。”
应野跟在他身后出来,低声道:“衣服。”
“嗯?哦。”容初抬脚下楼,边回道:“早上十点人家会送来,卧室选好了吗?”
应野点点头,他选了容初对门的那间次卧。
容初今日手腕上的十八子朱串换成了红木的,每颗珠子上都镌刻着符文。
“去沙发上坐着。”
容初说的是收银柜台后的那套红木沙发,用来会客刚好。
下楼时,容初抽空拐去看了看楼梯旁边的休息室,估摸了下大小,往后可以改成会客室。
柜台后的空间是个小客厅,容初将窗户打开,从储物架上拿下一罐茶叶,看了下日期没过期,便开始煮水泡茶。
茶刚好,门外的风铃也跟着响了下,容初看了眼沙发上的应野,后者起身去开门。
陆息见开门的是应野,向来处变不惊的人诧异了。
面前的人和他差不多高,断眉寸头,好看是好看,但也不像衡知常挂在嘴边的体弱多病啊。
陆息沉默了。
应野没理他,开门后往旁边让了让位置,见陆息还站在原地发愣,皱眉道:“进不进?”
确定了,这不是衡知的弟弟。
陆息点头:“多谢。”
这小楼他来过几次,容衡知叔侄偶尔会来这边,他来接容衡知去吃饭时会来。
红木沙发上坐着个俊秀如画的青年,青年瓷白的手上握着串十八子。
沉静内敛,最重要的是——有着和容衡知一模一样的眼睛。
陆息心下了然。
“陆先生。”容初朝他点头示意,几丝灵力从他指尖溢出,将茶推送到了陆息面前,道:“请坐。”
容初对于陆息的第一印象还不错,知晓他们这些人的真实身份,还能四平八稳的相处。
“不用这么生分,”陆息坐下,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不咸不淡的赞道:“好茶。”
容初:“……”
商人还真是见利就说瞎话,这茶放的都快过期了。
“我与衡知相识多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陆息放下茶杯,抬了下鼻上的金丝眼镜,双手交握放在膝上,道:“我知你们是何种存在,所以不必如此生分。”
这人还真是不客气。
容初不紧不慢的笑道:“我哥哥在看似风流,内里其实很迟钝,他都给你看过原形了…”
容初笑了一声,点到为止。
陆息自进门来就皱着的眉目放松了不少,“你不嫌弃,我跟着你哥唤你小初,你换我一声陆哥。”
这便是达成共识了。
容初点头应好,“陈焕应该说过了,我哥给你留了口信。只是当时走的急,留在了家里。”
容初拿出一张信笺,灵力缠绕在上面,托送给坐在他对面的陆息。
陆息并不惊讶这隔空传物的手法,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伸手接过淡蓝色的信笺。
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陆息,见字如晤,不必挂念。按时吃饭睡觉,除了小初的话,不论谁说关于我的事都不要信。”
陆息垂下的眼眸轻轻颤抖,显然,看完之后他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
陆息深吸一口气,握着信纸的手一紧,几息之后又悄然松开。
容初静静的等他平静下来,有一说一,他能猜到他哥关键的信息都没说。
给疑似暧昧对象留了张纸,然后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息没有妖怪之间的那些本领,自然不知道想要联系是有很多种方法。
好一会儿,陆息才哑声问道:“他去了哪里。”
容初挑眉,诧异于这短短几秒钟,陆息的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但是——
容初摇了摇头,诚恳道:“不知道。”
“你不信我?”陆息眼神瞬间发生了转变,“还是说你根本不是容初。”
容初皱眉,陆息身上的气息突然暴戾起来,隐约在崩溃的边缘,这不是个好兆头。
妖怪跟普通人类如果起冲突,受伤的肯定是人类。
“我说,我不知道。”容初神色淡淡。
应野一瞬间站在了容初身后,不悦的盯着陆息。
容初没有急于证明,他缓缓说道:“我前两周才醒来,醒来洞府里只剩几封信。就连陈焕来接我,还是我哥的手机定时给你发的消息。”
“我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容初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跟我哥认识那么久,应该知道他口中的我是怎样的,我仅剩的两个亲人突然失踪,我的担忧不比你少。”
陆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试图在容初脸上看出什么不对。
见他如此执着,容初嗤笑一声,嘴里默念了几句,额间显现出那道火红色的符纹,“这个总信了?”
陆息抿唇沉默片刻,容初额间的红纹他曾见过差不多的,只是颜色不同。
“抱歉,我实在是…担心。”陆息垂眸看向手里的天蓝色信笺。
容初并不恼陆息的态度。
妖怪和人类本就是不对等的,无论是寿命还是力量。
但万物有得就会有失。
伴天地而生的神兽更是如此,突然之间就陨落了那都是常事。
“我们族里有着自己的传讯方式。”容初突然说道:“血脉相连的同亲通过额间的符纹,可以传递自己安好无恙的消息。”
陆息猛的抬头看向容初,眼里是迫切的希冀。
容初迎着他的猜想往下说道:“在你来之前,我哥给我传了讯息。凤纹传讯的条件算不上严苛,传讯者需修为无碍身体安健。”
人话就是还活着。
“那可以……”
“不能。”容初猜到陆息想说什么,打断他的话,冷声道:“传讯只是为了告诉至亲身体无恙,再多的没办法做到。”
陆息握着扶手的手微微收紧,良久,他才道:“那也好,他好好的就好。”
见陆息这般紧绷的思绪,容初想了想,虽然不一定是自己的嫂子,但万一呢。
“我已经托人去找了,一同失踪的有不少人。”容初转了下手中的珠子,道:“我不知道我哥有没有跟你说过,天地生养的神兽大多承载着大气运,突然陨落了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陆息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失态,又变回了那个彬彬有礼、运筹帷幄的男人。
“我知道。”陆息轻笑着摩挲手上的信笺,道:“蔺总和我说过了。”
他能等,也会一直等。
容初挑眉:“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陆息起身离去,容初跟着送他到门口。
“小焕说你要开店?”陆息暴戾又失态的模样消失,提起表弟又成了温和长辈的样子。
“还没想好具体做什么。”容初点头,道:“可能开个古董委托店之类的。”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或者问衡知的特助。”陆息说道,他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快要九点了,“晚些时候我把衡知特助的联系方式推给你,我得先回去开会了。”
容初乖巧的笑了笑,“谢谢陆哥。”
“嗯,照顾好自己。”陆息没有多留,点头示意之后便转身离去。
陆息坐上了辆黑色的商务车离去。
容初嘶了一声,心道,他要不要也买辆车?
容初不差钱,他小叔和他哥来人间开公司的时候,他也跟着入股了,每年也有几百万分红。
“他身上有凤凰的烙印。”应野突然说道。
容初吓了一跳,应野冷不丁的出声,语气阴凉阴凉的。
“所以?”
应野听了全程,他认真的看向容初,道:“原来你是只凤凰。”
容初神色淡淡,“看不出来?”
应野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
容初的身体,连他都能看出来很差,底子不知道少了什么,身子单薄,妖气更是微乎其微。
容初伸手拍了下应野的手臂,转身回了店内。
“早餐想吃什么?”容初从立在门后的瓷瓶里拿出一把墨绿色竹伞。
早九点的太阳已经将地面烤的通烫,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容初就开始冒汗。
应野接过容初手里的竹伞,道:“看你。”
“那就隔壁的面馆。”容初打了个哈欠,又道:“离我近点。”
关了门,两人并肩往隔壁的“升阳老字号”走去。
街上有不少早点铺子,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学生、青年、老年,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等会儿吃完不准化为原形。”
容初没有带竹篮出来,青天白日的,肩上放着条小黑蛇,恐会吓到过路人。
应野没说话,手中的伞倾向容初。
两家店铺相邻,近的很。
春姨一眼就看到了撑伞而来的儒雅青年,青年身旁还跟着个看着就凶的男人。
春姨的大脑宕机了一会儿,等到人走近了才回过神。
“小容,这位是?”春姨迟疑的问道。
“朋友。”容初笑着应道,他看了眼店内靠墙的位置还有空着的,道:“春姨,我们要两碗阳春面。”
春姨顿时喜笑颜开,“诶!马上来!姨给你做!”
容初还要帮自己处理家里的事,春姨赶忙进了后厨,生怕怠慢了容初。
“可以回去吃吗?”应野皱眉问道。
店里的人着实有点多,空座位只剩一两张。
“不行,下午还要去帮这家人处理事情。”容初看都没看他,将人拉到丁老头旁桌的位置坐下。
应野只好跟着坐下。
“哎哟。小容早啊!”丁老头一看是熟人,乐呵呵的跟容初打招呼:“这位就是你的那位朋友吗?”
容初点头,知道丁老头说的是昨天竹篮里的黑蛇。
“应运而生的应,旷野的野。”容初介绍道:“我的店员。”
应野朝丁老头友好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要开店撒?”丁老头已经在店里坐了好一会儿,面前的桌上放着碗青菜粥和一盘油条,他边吃边问道:“想好开啥子店没有?”
“还没。”容初抽过桌上的纸巾,将面前的桌子擦了一下。
丁老头见他不欲多说,知趣的跳过了这个话题,又聊了几句后便专心吃早餐。
店里的墙上挂着个电视,正在播放一档知识竞赛的明星综艺。
容初腕上的十八子落到了他掌心,他不紧不慢的点着玩。
综艺是直播的形容,播到了嘉宾们聊字画的前世今生,主持人还发了广告,观众们可以在大眼APP艾特官方号,发散思维编写二创故事。
那是一副丹青画,画着山水田园中有一木质小院,画风惬意自然,好不舒心。
容初看了眼这幅画,这画做工精细,画上还附着一层薄薄的白色,器物生灵了。
容初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器灵纯洁,并未作恶。
阳春面正好上桌,容初安抚了下春姨,表明下午就去帮忙解决。
春姨虽多有不信,但容初看着确实不像是坏人。
她亲眼见着容初从小楼里出来,虽说在凤起街上有铺子不是什么难事。
但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这栋小楼原先是座洋楼,据说是民国时什么军阀的私产。
战后这楼充公,一再改建,成了这木质小楼。几十年前被人买下,从那儿以后这楼就不常见人。
春姨起初以为没人住,在帮人打听能不能租的时候,也知道点事。
房主说是送给家里人的礼物,不出租也不出售,十几年来,春姨只见过容初一人进去这小楼。
这81号位置好、面积大,是凤尾街上很是抢手的一个店面。
容初和春姨订好了时间,吃完早餐,扫码付钱。
“我会做饭。”应野再次说道。
容初“哦”了一声,抬头看他:“过几日吧,要先规划店铺的事。”
“你没钱吗?”应野在他前面,率先一步推开门后问道。
容初:“……”
应野问的时候神色认真,仿佛是无心之言。
容初不轻不重的瞪了他一眼,觉得这蛇可能前一晚灵气吸收多了,脑子被灵气挤出去了。
一楼的装修不怎么对容初口味,他加快脚步上了二楼,客厅里有张木质躺椅。
容初想都没想就躺上去歇息,他脚轻轻一动,竹木编织的躺椅就摇啊摇啊摇。
应野在靠近他的沙发上坐下。
容初打开手机,添加陆息推来的微信。
应野打开电视开始看,看了没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
他站起身,几秒钟后,一条小黑蛇顺着沙发一路游啊游。
小黑蛇轻轻一跃,从沙发背跳到了躺椅的扶手上,再顺势爬到容初的怀里。
速度之快,一晃眼,小黑蛇已经爬到了他腰腹处。
应野灵活的钻进容初的手心里,缠了几圈,最后正正好的将自己的头搭在了容初的食指上。
见容初看过来,还“嘶嘶”叫了两声。
“还真是不客气。”容初动了动被缠住的手,有些不悦道:“你这样我怎么回消息?”
应野不回话,直接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容初:“……”
消息提示音不断地响,容初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看好友发来的消息。
〈彩虹羊〉:我亲爱的容哥哥你终于睡醒了吗~~~
剩下的几十条消息都是【救我狗命jpg.】的表情包。
容初翻的手都酸了,发现什么事也没有。
〈彩虹羊〉原名洛水韬,一只活了千年的五色鹿,据说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其母在洛水河畔生下了他,他一生下,洛水波涛滚滚仿佛在庆祝他的诞生,所以他叫洛水韬。
不过共同好友认为青姨——洛水韬的母亲,青姨应是嘴瓢了,本来应该是念水草。
可见有多损。
五色鹿是瑞兽的一种,性温和,故而那场大浩劫对他们造成的伤亡要轻一些。
洛水韬家里有人撑着,又是族里的幺儿,混的要死。
步入现世后经济发展飞速,影视行业异军突起。
洛水韬某天打开电视一看,顿时下了个伟大志向——去当演员,凭自己的努力当上大明星。
不过现在看来嘛……
洛水韬出道三年,归来仍是素人。
容初回了个句号。
下一秒洛水韬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容初点了接听,点了下后置摄像头,将躺在他身上的小黑蛇拍了进去。
洛水韬的大脸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嘴里嚷嚷着:“谁要看你的首饰啊!我要看得是我初哥的惊天神颜。”
首饰?
容初一笑,手指勾了下盘在他手上的小黑蛇,笑道:“首饰”。
容初关了摄像头,一侧头和那双竖瞳对上眼。
应野察觉自己被拍了,睁开一双金眸看着他,蛇尾加了力气打在容初的手背上。
容初捏着他的七寸,啧了一声。
洛水韬长的并不难看,五色鹿是为瑞。
手机屏幕里的洛水韬咧着嘴,他笑起感染力极强,是属于男女老少通杀的那种邻家哥哥。
洛水韬求饶几句,他那边似乎是在拍摄现场,画面背后人来人往的,洛水韬嘿嘿一笑:“哥你啥时候来看看我呗。”
“看你干什么?”容初挑眉,说着手上又摁了一下黑蛇的头,道:“别打人。”
“哥你跟谁说话呢?”洛水韬叽叽喳喳个不停,“哎呀,来探班我啦呜呜,我终于接到戏了!江贪跟我说你早就醒了而且就在凤尾市,我当时还不信呢!”
江贪者,鬼修也。乃十殿阎王第一殿秦广王旗下的阴差长,气质比忘川河里的水还要冷上几个度,擅使剑。
名言名句是如果可以杀夫证道,她一定会马上行动。
容初的关注点却不在于洛水韬终于有戏演了,他的关注点是:“现在敢直呼阿贪的大名了?”
屏幕里的洛水韬神色僵了一瞬,信誓旦旦道:“干嘛不敢!赌约都过去一百年了!早结束了!”
“探班不去,在筹备开店的事。”容初拒绝,他想了想又问道:“《古往今来,你,敢来不来》那个节目会邀请你吗?”
《古往今来,你,敢不敢来。》就是容初刚在面馆里看到的那个知识竞赛的综艺。
“怎么会!”洛水韬大呼要是邀请他,他的咖位直接蹭蹭蹭的升,“哥你不知道,那节目最低也要二线明星呢,而且还有学历要求,最低也得重本。”
“青姨说你高考成绩还不错啊。”容初顿了顿,了然一笑:“哦忘了,我们桃桃还在十八线挣扎。”
洛水韬尖叫一声,哀嚎不断:“哥我亲爱的哥呜呜呜呜,连你也嘲笑我呜呜呜。”
容初不吃他这一套,洛水韬当时说要去打拼出自己的一番事业,还说不要家人朋友的帮助。
自己毅然决然的进了娱乐圈,他哥针对这事跟他笑了好久。
本以为洛水韬受了挫折就会早早放弃,结果硬抗了三年,虽然依旧糊咖就是了。
洛水韬一边哭一边叫一边还要装可怜。
“停,别叫了。”容初将手机拿的离自己远了些,道:“吵的我头疼,在哪儿拍的戏,过两天去看你。”
认真算起来洛水韬比他还大了几百年,但心性很是单纯。
江贪是只千年的老鬼,他那个时候每天都屁颠屁颠的喊“江姐姐~”。
“哥,我最亲爱的哥,我最爱的哥!你最好了呜呜呜呜。”洛水韬耷拉的眉眼瞬间喜笑颜开,“不远的嘞,就在古街这边的影视城,离凤尾街超近~~~”
“这话别让你亲哥听到。”容初被他逗笑。
洛水韬一听自家亲哥的名字,顿时肃然起敬,“那不一样!”
容初:“……”
怕哥哥这一点倒还是跟以前一样。
洛水韬目的达到,麻溜的挂掉电话,美名其曰到我的戏份啦,然后给容初发来一个定位。
容初随手回了个句号,将手机丢到了沙发上,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小蛇。
躺椅轻晃,电视里在放一部校园剧,即将高考的男女主角和班里的人在雨天的操场上狂奔欢呼,放纵着这一刻热烈的盛夏,拥抱这一瞬间里永远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