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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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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挂,洒下银色光辉。
东宫内一片宁静,轩窗碧纱,红烛深照,映出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
内殿的门轻轻推开,一位身穿淡雅的罗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面容清丽端庄,正是准太子妃叶殊棠。
她轻声唤道:“殿下。”
太子元徵闻声回过神来,见到叶殊棠,眼神柔和几分,“殊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殿下明日要离宫查案,殊棠心中挂念,特来与殿下告别。”叶殊棠抬眸看着太子,眼中满是担忧,“殿下心系天下,但此去路途之远,也请殿下定要保重身体,平安归来。”
太子笑着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你可知安阳县和封城只有一日路程。”
叶殊棠抬眸,“殿下,连昱在封城?”
“嗯。”太子颔首道:“这个连昱,自打出了宫,就像是那脱了缰的野马,就连除夕就回一封信把咱们打发了,真是枉费一起从小长大的情谊,他不来见本宫,本宫只得去找他了。”
叶殊棠笑了下,说:“我也很想念他。”
“只可惜你一个女儿家,不方便出宫,这次端午国宴,本宫定带他回来见你。”
叶殊棠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应了声好。
“等本宫回来,殊棠,我请求父皇下旨,我们成婚吧。”
叶殊棠靠在他的胸前,轻声应道:“嗯,我等殿下回来。”
*
“九八、九九、一百、一、二······”纪桑睁着眼睛,一直盯着桌上油灯跃动的烛火,毫无困意,这已经是她数数的第八遍了。
和前两日一样,她和阳呈二人各自侧躺着背靠背,从体感来说,她感觉到阳呈今夜并没有发作寒疾。前两日她就像背靠着一块怎么也融化不了的冰块,此刻像是贴在冰凉的墙壁上的温度。
躺下快半个时辰了,纪桑越数越烦躁,她用胳膊轻轻杵了下他的后背,试探地问:“阳呈,你睡着了吗?”
“嗯。”
······嗯你大爷!纪桑在心里默默吐槽,她问道:“我想知道你的毒可以解吗?”
“怎么,你很希望我死吗?”
“当然不是!你可是我的创业合伙人,我肯定希望治好你了。”纪桑翻了个身,平躺着。
夏侯郢缓缓睁开眼睛,嗤笑一声,反问道:“是吗?反其道而行之,不得不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纪桑觉得他应该是在夸奖自己,但是这话却听着像在骂她呢?
什么叫她反其道而行之,她难道有希望他死吗?那肯定没有,最多一开始只是惦记过他那些值钱物件,只怕已经全被他当了。
“为什么你好像总觉得我要对你谋财害命一样?”她问。
“难道你接近我没有目的吗?”
纪桑有些语塞,还不是因为你的钱好骗,但这么讲不好,显得她人坏,于是轻咳一声,解释道:“再怎么说,我这也是关心你啊。”
夏侯郢眼神微动,心里忽然涌上莫名的情绪,让他感到陌生又抵触。
“关心?”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漠然地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不需要就不需要,好心当成驴肝肺。”
纪桑觉得她就多余和他说话,背后悄悄握起拳头象征性地挥了几下,进行无声的抗议。翻了个身,她重新侧躺回去,拽了拽被子,毫不客气地抱怨:“往里挪点,我快掉下去了。”
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纪桑还没来得及再催,忽然感到腰间一凉。夏侯郢的手悄无声息地探过来,搂住她的腰,猛地往里一带,勒的她猝不及防地从喉咙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呼。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有力的手臂已经收了回去,纪桑清晰地感觉到他翻身的动作,两个人又变成了背对背的姿势。
纪桑提心等了片刻,生怕背后的人又搞什么突袭,等了一会儿见他再没有什么动作,她掖紧了被子,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梦乡。
夏侯郢听到纪桑平稳细微的呼吸声,又翻过身来,将纪桑抱住。他的寒毒发作已经过去了,身体不似发作时那么冰冷,贴在纪桑的后背,他感觉胸口有源源不断的热量,整个怀抱都变得温暖了。
翌日是林婶小孙子周岁日,纪桑象征性地邀请夏侯郢要不要一同前去周岁宴,不出意外得到了拒绝,于是她带着买好的礼物独自送去了林婶家。
还没入门,便听见里面言笑晏晏,一片热闹。林婶从堂屋里出来,怀中抱着小孙子林子彬,小娃娃穿一身红色衣裳,戴顶红蓝相间小方帽,脖子上挂着一个长命锁。水汪汪的眼睛又圆又亮,脸颊肉嘟嘟的,看着便招人喜欢。
纪桑走过去和林婶打了招呼,将买的小金细手镯给林子彬带上,林婶嘴上说着破费,但是丝毫没有推脱的动作。
一个个子高挑,眼似水杏的姑娘从厨房跑出来挽上纪桑的胳膊,她一看,正是林婶的小女儿青荷。纪桑记得她,当初她刚醒来来,青荷还提着糕点曾来看望过她。
“怪不得你不嫁胡二力,原来是早就有心上人了,你也太不够义气了,连我都瞒着!”
纪桑一脸懵逼地问:“说什么呢?”
“我娘都看见了,说你和你那表哥情深意切的,肯定是好事将近了。”
纪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大家都误会她和阳呈了,谁会和自己表哥结婚啊!等等,这是在古代······大爷的!还真是能。
“要不是我得天天去茶铺帮忙,可一定要去看看你表哥。”青荷左顾右盼,埋怨道:“你看看你,也不带他一起来。”
纪桑后知后觉,难道昨日周家嫂子的那声恭喜是说这个?
林婶的媳妇喊青荷进来帮厨,纪桑一把拉住她,连忙问道:“是林婶说的?”
青荷抿着嘴,讪讪一笑。
她心里一沉,现在估计整条巷子都在谣传她和阳呈有不正当关系!
林婶从屋子出来,招呼大家进屋,小孙子要抓周了。小家伙趴在炕上看来看去,圆润小手在几样物品间徘徊,最终手放在了那本《千字文》上,大家一片叫好,说以后必能当官入仕有前途。
林婶满面春风,爽朗地大喊一声开宴,众人都说笑着出去了。
纪桑刚坐下,话题就引到了她这里,几个嫂嫂笑着问她是不是要好事将近了。
她只得呵呵笑着,因为她发现就算她说不是,也没人信,干脆也不说了,拿起面前的的果汁一口饮下,不知道是什么,知觉乌黑酸甜的,甚是好喝。
这一轮话题之后,不知道谁提了一句最近要囤粮。纪桑听了一耳朵,说是隔壁县查出了一起粮食贪污案,圣上震怒。从入春以来
还未下过雨,天气又冷,播种的苗得死大半,说不定今年得闹粮灾。
大家又聊起了时政,纪桑只管埋头干饭,她瞥到青荷脚边的一个坛子,拿起来闻了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听说还是太子亲自下来查这案子了。”
“去年皇上才立下太子,肯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要不然怎么稳得住太子之位。”
“这些当官的,个个干出没脸面的勾当,但凡是个好的,也干不出虚报产量,中饱私囊的营生。”
······
青荷拿过桌上的酒壶时发现已经空了,又拎起脚边的那坛枸杞酒时,才感觉不对,这坛子怎么轻乎乎的?扭脸一看,纪桑脸颊绯红,杵着头都快睡着了。这酒几乎都被纪桑喝了。
青荷一巴掌拍在纪桑胳膊上,急道:“这好不容易酿的枸杞酒,平时我娘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现在都让你一人喝了去。”
纪桑被拍醒,呵呵道:“好喝,还有吗?”
“没有了!”青荷气得瞪了她一眼。
林婶见纪桑醉了,让青荷和冬秀先扶着纪桑进屋醒酒,没想到纪桑一睡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宴席早就散了,几家姑娘都在打骨牌,纪桑也来了兴致,一直留到晚上。
*
对面住家喧嚷热闹,纪家冷清肃然,夏侯郢站在院子里,似乎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的笑闹声。
玄卫刚刚汇报完太子即将出宫的消息,等了片刻夏侯郢却没有指示,“公子?”
夏侯郢回过神,吩咐道:“时刻向我汇报太子的行踪,多派些玄卫暗中保护太子。”
玄卫拱手应道:“是,公子。”
他皱着眉,又问了句不相干的,“那纪桑还在周岁宴上?”
还没等玄卫回答,门外响起窸窣脚步声,夏侯郢手一挥,玄卫纵身一跃,立在屋顶之上,接着隐没在黑夜里。
“纪桑表兄,纪桑晚上又多吃了几杯酒,有些醉了。”林婶前面打头,还拎着一个坛子,青荷和冬秀在后面,扶着东倒西歪的纪
桑踉踉跄跄地进门,两个女子力气终归是不行,青荷看见院子里的石桌石凳,“哎哎”两声,示意将纪桑撂在石凳上。
“这是枸杞酒,我看纪桑爱喝,送她一坛,今晚麻烦你照顾她了,我们先走了。”放下枸杞酒,林婶带着青荷和冬秀便要离开。
“娘,纪桑醉了酒,你这样送她回家和那个表兄在一起,万一她有危险怎么办?”青荷担心地回头看着纪桑,她趴在石桌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林婶瞪青荷一眼,“那是人家表兄,能有什么危险,你管那么多?”说罢,她推搡着青荷走了。
等人一走,夏侯郢沉着声音喊她,“纪桑,起来回你自己屋子。”
纪桑睁开眼睛,她不是在青荷家吃酒,怎么看见阳呈了呢?
接着她闭上眼睛自言自语:“怎么做梦都梦不到个好点的人啊,把阳呈给我换了,换成我担!”
夏侯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