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幸福福利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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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光怪陆离的梦里，大片的黑红色渲染，她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被怪物簇拥。那些畸形的、庞然的怪物用孺慕的目光看着她，叫她——
妈妈。
……
“啊——”
一声尖叫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李希婵抱着被子，满脸惊慌地坐起身：“陨石撞地球？世界末日？兽潮来袭？”
“你说啥呢。”
李佩兰恰好推开门，把两个包子放到她面前，“今天起这么晚？你下午不是还要去道馆打工？”
肉包的香气钻进她鼻腔。
李希婵抽了抽鼻子，嘟囔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今天是周日，他们学校周六要补习，一周只放一天假。
但是原主在大力猴道馆打工，每周一、三、五、七的下午要花四个小时去打杂。周日倒没什么问题，但是平时上课肯定没时间，她逃课也要去。
难怪刚子不待见她。
不过，这是原主唯一一份收入来源，李希婵不打算辞掉。
她爬起来，到外面的公共水槽洗了脸，漱完口，才又回了房间。
幸福福利院规模不大，只有五十多个小孩，小男孩和小女孩对半开，要么是遗孤，要么是弃婴，重男轻女的现象在这个世界倒是很少见。
因为小孩不多，福利院只建了三层。
一楼是给未满十岁的小孩上课的教室，二楼是给十岁以下的小孩的大通铺，三楼才是她们这些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住的宿舍。
李希婵之前和王巧、李佩兰住在一起。
不过王巧在御兽类高中念书，今年刚好高三，申请了住校之后，就不怎么回福利院了。
李希婵咬着包子，嘴巴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问李佩兰：“刚刚外面有人尖叫？是我听错了吗？”
“没听错。”
李佩兰脸上露出嫌恶之色，“是若云。她早上晨跑的时候，在巷子口那边遇到个变态男，已经报警送走了。”
“变态男？”李希婵惊讶道，“人没事吧？”
“当然没事。”李佩兰解释道，“那个男的大清早倒在巷子里，人昏过去了，应该是惹上硬茬被打晕了。但是没穿裤子，才把若云吓了一跳。”
“……没穿裤子？”李希婵露出古怪的神色。
“嗯。”李佩兰随口道，“还是个御兽师呢，笑死，他那个死肥猪也跟他倒在一起。人和兽都是菜鸡。”
“怎么会无缘无故昏倒？”
李希婵咽下一口包子，“我昨天晚上回来，幸好没遇到。”
“好像是被异兽袭击吧，有发现异兽断肢哦，应该打得挺激烈的。”
李佩兰也不太清楚，“我们这边靠近大岩山脉，好多野生宠兽和异兽到处溜达，你最近别乱跑。”
“我怎么会呢。”
李希婵嘴上这么说，却因为她那句“断肢”，心里咯噔一下。
倒在巷子里的中年男人……
昨晚听到的一声闷响，仿佛重物倒地的声音。
异兽袭击，断肢……
和那只受伤的金刚螳螂。
一个模糊的猜想，在她脑海中形成——
昨天晚上跟踪她的，不会是那个中年男人吧？
金刚螳螂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那她昨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点……
太过分了。
她登时有点坐立难安起来，连嘴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哎呀。”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问道，“最近野生宠兽多，是什么情况？”
她从原主记忆中得知，虽然现在人兽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和平，但是仍然有许多强大的异兽无法被人类驯化，盘踞在无人的深山老林或深渊中，有时也会侵扰人类的领地。
时间线拉远一点，人兽对立最严重的时期，亲近人类、和人类签订契约的宠兽被视作叛徒，会被开除兽籍。
在那个时候，强大的异兽频繁发动兽潮进攻人类聚居地，别说惶惶不安的普通人，连御兽师要被投入战场当做消耗品使用。
现在已经算是和平年代。
起码有五十多年，人兽之间没有爆发过大的战争。
总的来说，能和人类签订契约的，亲近人类的，叫“宠兽”。
野性难驯甚至对人类有敌意的，叫“异兽”。
野生宠兽就比较复杂。
一般是曾经和人类签订过契约，但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被人抛弃的宠兽。在城市里到处游荡，破坏力惊人的强。
李佩兰倒是没那么凝重：“因为很多人犯贱，放养宠兽啊。你知道隔壁那个王叔不？就是小洋楼那个，就是因为有人放养钢牙鼠，半夜钻进他屋子里，把钢筋全都吃掉了。”
“嚯！”
她学的活灵活现，“他早上一起床，我去，露天大别墅啊！房顶全都没了。墙皮塌了一地，找人索赔也没找到，那钢牙鼠早溜了。”
“真惨。”
李希婵想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他睡眠质量还挺好的……”
李佩兰斜她：“学渣。钢牙鼠能放出催眠瓦斯，我小学就学过了。亏你还自主觉醒呢。”
“哎呀。”
李希婵讪讪道，“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想尽可能委婉地表达“这附近可能隐藏着一只断了条前肢的金刚螳螂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又怕李佩兰这个急性子误会，因此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没把话顺利地说出来，楼下又是一声惊天尖叫。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
还混杂着小孩破音的哽咽呼救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跑到窗口，往下喊道：“发生什么事？！”
福利院建的不高，周围也都是些低矮的建筑，因此，李希婵一眼就能看到楼下空旷的地面上，有两个小豆丁瑟瑟发抖地瘫倒在地。
听到声音，眼泪汪汪地抬头看李希婵：“阿婵姐姐……有、有、有怪兽！”
顺着两人的视线看去，一只一米多高的金刚螳螂从半人高的灌木丛中缓缓走出。
只见它巨大的黄绿色复眼里闪着凶光，带着锋利锯齿的前足只剩下一只，背部覆着一层坚硬的金属材质，看起来手上起码有十条人命。
两个小豆丁吓得哇哇大哭：“救命啊！杀人啦！”
金刚螳螂歪了下头：“金？”
真哭了？
虽然昨晚被那个男人的窜天猪撞断了一只前肢，但它完全没受影响，睡了个好觉，此时刚醒，还有点小小的懵。
不过，察觉到李希婵的气息，它立刻抛下两个抱头痛哭的人类幼崽，欢天喜地地朝着李希婵的方位靠近。
在旁人眼里，这只螳螂气势汹汹，拖着沉重的脚步，向两个可怜的小孩靠近，并且高高地举起了屠刀——
“站住！”
李佩兰从楼上冲下来，手里拿着一把剁骨头的大菜刀，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一样冲上来，目露凶光，“死臭虫你干什么！站在那里别动！”
金刚螳螂一愣，一眼看到站在李佩兰身后的李希婵。不知联想到什么，忽然亮出它那只布满锯齿的前肢：“刚！”
李佩兰捏紧骨刀，手指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因为金刚螳螂迅速矮身、复眼紧缩、前翅微张，摆出和教科书一样标准的攻击预备姿态。
坚硬的金属从背部迅速蔓延，覆盖它除了复眼以外的身体部位。
“哎呀哎呀——”
眼见一人一兽剑拔弩张，李希婵赶紧走出来挡在中间，“一家人，都是一家人，别动手呀！”
见到是她，金刚螳螂覆盖全身的硬金属立刻收了回去，“刚”地叫了一声。
听起来，像是小狗狗在对着主人撒娇似的，“汪”了一声。
李佩兰的刀还没收，只是移了一下位置，对准她身后的金刚螳螂。
她狐疑道：“你认识？”
“我刚想和你说呢。”
李希婵按下她拿刀的手，“今天早上若云遇到的那个男的，昨晚应该是跟着我来到这边的，幸亏这只金刚螳螂救了我。”
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推测。
“哦——”
李佩兰拖长了调子，“你说这个家伙想和你契约？”
她看了一眼李希婵细细的胳膊。初三一年，李希婵窜高了十多公分，但营养又跟不太上，因此总显得有些干瘪瘦巴。
她又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金刚螳螂，虽然也是细长一只，但任谁看着它锋利的前肢都说不出“瘦弱”两字。
对比太鲜明，李佩兰咋舌道：
“你也是有魅力了，蝉姐，都有宠兽追着你要契约了。”
“我还没想好呢……”
李希婵纠结道，“论坛上都说金刚螳螂可笨了。”
“你这还纠结？”
既然误会解除，李佩兰迅速忘却刚刚她还提着刀要跟人家决一死战的事情。
她凑近金刚螳螂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摸着它光滑的背部，啧啧称赞，“这大体格子，这锋利的手刀，这大屁股。”
“免费送上门的战斗力都不要，你要花钱去契约青棉虫啊？”
李佩兰嫌弃道，“那种软绵绵的小虫子，就算免费送给我我也不要。”
李佩兰今年也读初三，有个当御兽师的伟大梦想。
虽然成绩称不上顶尖，但是她对御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选宠兽，就要选这种凶恶的、桀骜不驯的！训起来才有意思！”
她思考了一下，“你这个大螳螂除了断了条腿，没什么缺点了。不过，这腿也是为你断的，你不会嫌弃人家吧？”
“我是那种人吗？”
李希婵白了她一眼。
不过，李佩兰说了那么多话，有一句算是说到她心里了——
免费送上门的战力都不要，难道要去贷款买青棉虫吗？
仔细想想，她现在除了金刚螳螂，似乎也没什么太好的选择了。
李希婵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有点摸不清状况、三角脑袋转过来又转过去的金刚螳螂，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幸福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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