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缠绵》谢时不见雪

38、缠雨

　　越婵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邀请卡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好像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可指尖捏的发白，还有那一角用力的折痕，出卖了她内心的痕迹。

　　内心是久久不得平息的动荡，叶冕是一种诱惑，一而再再而三的引诱着她，搅乱越婵的心扉，让她的世界变得动荡不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仍站在落地窗前停驻，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封邀请函，仿佛要看出什么花来。

　　越婵不理解，原以为昨日之后叶冕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向她发起攻势，却没想到这么快又收到了他的邀约。

　　到底是为什么呢？是越挫越勇还是识破了她那摇摇欲坠的底线？

　　越婵不明白，从一开始就不明白，不明白叶冕对自己哪来的兴趣，不明白叶冕为什么这么执着，更不明白叶冕为什么不懂他们之间那难以逾越的天堑。

　　不仅仅是因为越溪，还有彭野，那都是他们之间所隔的山海。

　　越婵从不相信自己与叶冕之间的可能，可叶冕那言语间的天真和自信，还有理所当然的态度又让她不断动摇。

　　越婵看着面前的落地窗，望向楼底，整整69层之高，她甚至看不清地面上状况，向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可她明知道下场却依然在天平的两端渐渐失衡。

　　她不自觉的伸手摸向面前的玻璃窗户，它将她拦在里边，就像是一面道德的墙壁，牢牢的将她阻拦，阻拦她飞向那个理想的外界，那片自由的天空。

　　越婵宁捏着手里的卡片，不带一丝神色的看着窗外，她忽然羡慕那天边的鸟儿，它们可以不管不顾的在天空遨游，流离失所也在所不惜。

　　她想，她真的需要一场雨，来浇透这场狂热的幻境。

　　......

　　越婵没有在叶冕约定的时间前PASSION，她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墙壁上的时钟转动，当时针和指针同时走动，正式走向八点时，她的内心波澜壮阔。

　　“咚咚咚......”

　　远处钟楼敲响，传来的钟声穿透墙壁，微弱的钟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钟杵敲响铜钟，钟声敲响越婵的内心。

　　她原本已经逐渐平息下来的心火又一次被点燃，久久不得平息，久久不得安定，她的心随着钟鸣而震动。

　　越婵从参加上拿起那张皱巴巴的邀请卡，卡面上正中间的痕迹甚至还有一道撕裂的痕迹，只是裂痕未半便停歇了。

　　整张卡面看起来丑陋又夸张，不忍直视。
　　......

　　又看了眼时钟，时间已经过了几分。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就当是给全部做个了结......”

　　越婵仰起头，在心底念叨着，她决定前去赴约，又告诫自己是作为了结。

　　她起身走进卧室，换了身裙子，一条鲜绿色的丝绸吊带群，没有化妆，只是简单的涂抹一点口红。

　　看起来鲜艳又活力，充满了生命力。

　　她想自己正是要要以这幅模样去抵抗叶冕，告诉他她绝不会堕入那黑暗的深渊。

　　越婵姗姗来迟，到达PASSION的时候约莫八点半了，PASSION就在她所居住酒店的顶层，是一家旋转餐厅，也是著名的情人餐厅。

　　99层的楼高处，可以俯瞰整个夏港的绝美灯光夜景。

　　一路上，越婵引起了不少的注视，这条鲜绿的裙子太耀眼，她的美貌太动人，即使不施粉黛也如朝霞映雪。

　　报了名字，越婵任由应侍领着走到叶冕的餐桌前，双人的烛光晚餐，红酒早就醒好倒在杯中，桌面上还摆了一束精致的玫瑰花。

　　叶冕坐在餐桌前，面前的餐刀摆放整齐，还未开动。

　　越婵远远看着，他侧着脸，斜看向窗外，霓虹的光束些微映在他的脸庞，那黑色的眼眸带上别样的光彩，整个人显得有些抑郁。

　　越婵向他走来，面色平淡的坐到了他面前的位置上。

　　一看到越婵，叶冕脸上便露出了笑容，绅士优雅，刚刚的郁色一扫而空，又恢复了他往常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越婵看着他说道。

　　“没关系，你能来便是我今晚最大的幸运。”叶冕笑着说道，好像他也是预想到了越婵的选择与纠结，也并没有办法确定她是否会来。

　　越婵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这是为你准备的花，不知道你是否喜欢。”叶冕又指着桌上那鲜红的花束说道。

　　越婵偏头看向那一束精致的玫瑰，虽然不是99或者999那样夸张的数量，但她看的出来，这束花不论是主花的品质还是包装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上乘。

　　她忍不住伸出鲜红的手指摸了摸最中间那朵玫瑰的花瓣，手感绒绒的绵绵的，很是舒服。

　　只是捏了一下，她又收回了手，低垂着眼眸沉声说道：“只怕我是带不走......”

　　面前的叶冕嘴角凝固了下，又接着说道：“没关系，能被你看到就是它今晚最大的荣幸。”

　　一模一样的话术，越婵却觉得他说的真挚。

　　只是她没有搭话，而是抬起眼眸来静静的看着他，或许眼里还带了些许哀色，已经告诉他答案。

　　“来尝尝这红酒，我精心挑选的，想和你分享一下滋味如何，”叶冕却还是看不出来，无动于衷，转头扯开别的话题：“菜的话已经吩咐下去，很快就会送上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别过了越婵的视线，看向那一瓶红酒。

　　越婵看着他多开自己的目光，也没说话，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拿起面前的高脚杯，轻抿了一口。

　　酒香味淳，虽然是提前醒过的红酒，却还没醒过头，框架结构都还在，味道刚刚好。

　　确实是好酒，越婵心里想着，又念道，可惜不是时候，没法愉快享用。

　　她的眼也看向那瓶干红，影子烙印在酒瓶上，瓶子色深，模模糊糊能看到两只影子的约约绰绰。

　　越婵忍不住用余光打量着面前的人，他的余光也在看着她。

　　不多时，应侍便把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端了上来。

　　七分熟的西式牛排，金枪鱼色拉，还有一份海鲜拼盘，种类很是丰富，摆盘也很用心，都用了玫瑰花瓣点缀。

　　果然是浪漫的旋转餐厅。

　　看着侍者掀开了盖子，两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又别开目光，没有说话，而是伴随着入耳的钢琴曲吃完了面前的晚餐。

　　晚餐过后，越婵擦了擦嘴，抿了一口干红，用酸涩的酒香驱散口中的异味儿。

　　她抬起眼眸，看着面前同样已经解决完毕的叶冕，等着他张口。

　　......

　　“越婵，我还是那些话，我相信我们彼此之间的感觉，也知道你心里的顾虑......”叶冕看着越婵，他黑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神秘而诱惑，薄唇间却是坚定的语句：“但人世间本就有许多不确定的东西，无法界定的界限，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问心无愧，我想你也是，这不该是我们之间的阻拦......”

　　“你总想着别人的看法，你自己的看法呢？你有问过自己内心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吗？”叶冕继续说着，语气愈发坚定：“你害怕被发现被怪罪吗？还是害怕伤害别人？”

　　叶冕向越婵问道，越婵被他漆黑的眼看着，那眼里的执意撬动她的内心，她一只手摸着另一边手臂，死死的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没有办法向你保证这绝对不会引起其他人的误解，”见她无言，叶冕又软化了语气，另辟稀径向她诱导劝说：“但是命运偏偏引诱着我们不断靠近，无法抗拒，我们可以不用一开始就要向全世界宣告......”

　　叶冕窃窃的说着，不动声色的引诱越婵：“恋爱一开始就不稳定，毕竟我们还未接触和相处过，总需要一个适应磨合的过程，倒也不必在这时候就要向外界通告妥协......等到我们真的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再一起去面对也没有关系......”

　　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胡言乱语，为了在一起，叶冕不惜一切，连地下恋这种提议都说的出来：“没有一段感情的终点必须是婚姻，或许就是一段快乐的时间......”

　　毫不着调的言论，越婵看着叶冕，几乎望穿秋水。

　　“完全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只是尝试一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未来呢？”

　　近乎是恶魔在低语，可偏偏这样堕落的言论却在越婵的心中掀起了波澜，疯狂的摇晃震动她的心房，她轻轻拧着眉头，唇口微张，明明“不”只有一个字去，“不行”只有两个字，她却迟迟说不出来。

　　“啪嗒、啪嗒......”

　　窗外飘来细雨，绵绵缠缠，飘洒在人间，雨点滴落在玻璃窗上，划过细细的水痕，留下一朵朵花迹。

　　“滴答、滴答......”

　　不是暴雨袭来，而是绵绵不断的小雨，低低絮絮，喋喋不休。

　　越婵看着那窗外的细雨，又看着面前那满眼真切的人，那眼里的水光，轻柔见底，就像是这缠绵的小雨，连连续续，绵延不绝......

　　她想这场雨大概会持续很久很久，却丝毫没有办法洗涤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