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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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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蛊女看着脚下立刻变成焦黑的断臂,下意识退了一步,忽然头痛欲裂。
回来!
谁?谁在说话?
怒火中烧的蛊女环视四周,看着不远处浑身是血的女人,愤怒地迈出一步,“我要杀了她!”
嗡嗡嗡……
什么声音?蛊女下意识看向头顶,不知何时五六只手掌大的蚊听朝她飞来。
回来!!
脑海中的声音更加凄厉,蛊女强忍着撕裂般的痛苦,惨叫一声,浑身邪力暴涨,原本枯萎的蒲公英重新张开,簌簌白毛缤纷起舞,最后凝成一股悍然力量,直击伤重的射流影。
射流影强硬撑着身体,一口血吐了出来,最后的意识,似乎看到了漫天飞舞的羽毛与白绒交织在一起。
轰隆!
头顶的蚊听全部爆炸,暗红色的粉末被那股骇人劲力带到更远。
射流影胸口一阵窒息,很快没有了意识,览风光趴在不远处,看着数不清支离破碎的妖怪连滚带爬地往残破不堪的延石岭方向而去,视线逐渐模糊。
而在两人身后,寇奇宇随手擦掉嘴边血迹,看着手边耗尽全部妖力的小小麻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怎么回事?”
寇槐半跪在地上,五脏六腑就像火烧一般,但在阿虫持续作用下,那种感觉逐渐减轻,他又变得完好无损,可即便如此,一次次重伤痊愈的过程,也让他越来越煎熬。
“什么东西?”疲惫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手背上,微微灼热感。
“师兄——”寇小白虚弱大喊。
寇槐抬头,眼前只剩一道寒光,修蜃飞快一刀掠过,染血的刀刃闪电般从寇槐喉咙划了过去,鲜血飞溅,寇槐根本来不及反应,脑海如走马灯一般闪过无处场景,最后如冰花般碎裂。
几乎同时,寇槐一把甩出手中满是豁口的大刀,精准无比地从修蜃额头擦了过去。
一缕鲜血从他额上滑下,修蜃定住身形,目不转睛地看向还在摸自己脖子的青年,而短短瞬间,他的脖子又重新长好,甚至连道疤都没有留下。
“你叫什么名字?”修蜃第一次开口询问他从不放在眼里的妖师青年。
寇槐疲惫地叹了口气,道:“御妖师寇槐。”
“好,我记住你了。”修蜃点头,目光冷冽,转身而去。
随之,与他同时出现的妖怪和鼠头花也都挣扎地爬了起来,紧紧追随。
那些妖怪和鼠头花在经过寇小白等一众伤痕累累的妖师身旁时,甚至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寇小白终于支持不住,刚松了口气,便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哆哆嗦嗦地爬向浑身是伤的豨齿身旁,哭得稀里哗啦。
“豨、豨齿……呜呜呜……”
寇槐拖着疲惫的步伐越过哭哭啼啼的寇小白,扶起览复松,两人又看着地上已经昏迷的览亓正和览荀,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对方。
“我们……赢了吗?”览复松不敢相信。
“不知道。”寇槐看向修蜃带领妖怪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但他确实走了……”
与此同时的小院内,蛫丧默默看向一个方向,沉吟良久,叹道:“任湘湘,他很重要,我们不会善罢甘休,换句话说,即便没有他,这偌大的祈灵山,最不缺的就是妖,再会。”
说完,他看也不看两人,收起短剑,重新变回那个人畜无害的岳山蛫丧,甚至对着两人温和一笑,随即挥手,带领着妖怪和群鼠立刻撤离。
与此同时,涌入阳殿内的所有妖怪和鼠头花都像得到什么号令一般,全数退回延石岭。
怒气冲天的蛊女一口气冲回豢尸林,脑海中的声音才慢慢淡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地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满地乱爬的妖怪。
血迹从外面一直蔓延至洞深处,头顶的倒挂金衣中,那颗心脏依旧虚弱地跳动着。
蛊女收回视线,望向深处,不自觉眯了眯眼。
“是你喊我回来?你知不道我马上就能拿下阳殿,结果你偏偏这个时候——”
“小姑娘火气还这么大……哎……”听声音是个温暾的老者,不紧不慢地打断了蛊女的话,直接道:“如果我没有提前醒来,怕是一切都会功亏一篑,你也太大意了。”
“人呢?你别告诉我人跑了?!”蛊女强压怒火。
温暾老者又叹了口气,“都说了我是提前苏醒,你现在带人去追,应该还能追得上,毕竟……”
“这种情况你为什么早不说!”蛊女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身子一晃,闪了出去。
洞窟深处,又是一声长叹,“早晚又有什么区别……看你的模样,在那里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炼妖老这一支如今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模样,但能这么快研制出克制蛊毒的毒药,想必还是后继有人啊……”
蛊女刚离开洞窟,紧跟着修蜃和蛫丧也先后带人回来,蛊女顾不得这两人,跟着妖怪与血迹,一路朝西追去。
蛫丧与修蜃不明所以,但还是紧跟其后。
重伤的拂漪一路砍杀妖怪,好不容易冲出包围,但很快发现追随她的妖怪越来越多。
她不能去族人躲藏的地方,但眼下湿峭岩已经完全沦为妖怪的地盘,她心下思量,血顺着指缝滑落,她咳了口血,望向前方。
那个地方名叫刀渊口,仿佛一把大刀将好好的山峰一劈两半,深不见底罡风凛冽,连飞鸟都有可能被吸下去撕成碎片,从来没有人穿过这里,或者说活着穿过这里。
拂漪刚踏上山顶,一阵劲风迎面而来,险些将她掀飞出去,此时的她失血过多头晕目眩,正走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蛫丧的声音。
“拂漪,没想到真的是你。”蛫丧面含微笑,小心翼翼踏出一步。
拂漪瞬间回神,立刻后退一步,目光在蛫丧身上定了定,又转向他身后的蛊女和修蜃身上,凄惨一笑,问:“你还是从前那个蛫丧吗?”
她的声音轻柔软糯,带着无奈与疲惫。
“当然。”蛫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蛊女一个眼神,蛫丧忽然又向前一步,“你可以不用死,过来吧!”
拂漪绝望地摇了摇头,悲凉道:“死的人是你。”说完,毅然决然地从悬崖边跳了下去。
呼!
崖底刮过一阵凛冽寒风,带着一只断臂冲上悬崖,猩红的血溅在蛫丧苍白的脸上,他叹了口气,退到蛊女身后,解释道:“从这里下去,必定尸骨无存。”
蛊女脸色阴沉,不信邪地亲自迈出几步,结果硬生生被崖底劲风逼了回来,终究气得咬牙,不情不愿地返回豢尸林。
轰隆!
黄昏时分的天突然阴云密布,紧跟着几声雷响,大雨倾盆而下。
这场雨,整整下了三天。
三天后,清晨时分还是微微细雨,等到太阳完全出来,雨已经完全停止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连一张完整的桌子椅子都凑不齐,只能让寇槐这个伤患自己想办法又是修桌子又是修凳子,累得浑身是汗,骂骂咧咧了半天,也只有阿虫安慰他。
回想起三天前那惊心动魄的一战,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一个比一个伤得重,他师父倒还好,只不过他的妖侍影伏没了,整个人情绪低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吴费师弟也是少数运气好加侍妖靠谱,竟然混了个轻伤,不过他师父就不好了,已经回到了妖兽园去了,至于寇峯,毒解了,但依旧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而览师叔双腿怕是废了,射师叔更是重伤,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其余几个师兄弟也伤得伤残的残,他的二师弟寇小白倒没受什么伤,只不过他的妖侍豨齿至今都没有脱离危险。
以及他这个不怎么熟悉的任小师妹,竟然自己研发出了借妖术,实在是厉害得不像话,不过看起来副作用也不小,归还妖力后气息全无,如果不是她事先说过,他们都以为她已经……
寇槐也不禁有些后怕,果然能被术卉心那老怪物收作徒弟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般人。
他一边思考着,又想起他们赶回来时看到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何闻闻,这个被传为许堇年私生子的大弟子,平时和他们来往不多,性格既阴沉又刻薄,虽然表面上对谁都笑脸相迎,实际上一言不合就会给你背后捅刀,可谓是防不胜防,所以众弟子中他人缘名声都不怎么好,没想到他这次也会伤得这么重,不禁让他刮目相看。
寇槐比来比去,最后得出也就他受伤最轻,他看着包扎得仔仔细细的右手小拇指,陷入沉思。
……
残破的屋顶透过几缕阳光洒在缺了角的桌子上,稍微修补过的屋子勉强还能居住,但屋内破损的东西还没能来得及收拾,显得凌乱不堪,窗外喜鹊叫个不停,床上的人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手指微蜷。
湍急的河流压得他无法喘息,他拼命去抓湘湘的手,却被激起的浪一下子打了下去。
意识沉沉浮浮,他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感觉到了手背有水滑过,温热的触觉,让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掉到了哪里,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点微弱的光在他头顶闪烁,他好像看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难过地哭泣。
他试图向上爬,透过那团模糊的白光,眼前豁然开朗,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还有一汪清澈的潭水,水面上倒映出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正在岸边玩耍嬉戏。
他慢慢睁大眼睛,模糊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一点点勾勒出两人的身影。
一个笑靥如花,一个温柔似水。
“二姐,你看谁来了?”红衣女子笑着朝他招手。
他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衣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然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你不该来这里,墨忧。”
恍惚间,天旋地转,他猛地睁眼,脱口大喊:“旭儿!旭……”
刺眼的光照得他下意识挡住视线,大脑一片混乱,他努力支撑起麻木的身体,谁知一个不稳竟然从床上摔了下来。
屋外的寇槐听到动静,三两步推门进来,看到眼前场景有些惊愕地叫道:“没想到你还能醒过来?术卉心的徒弟真厉害!”
“你是谁?”墨忧挡着阳光,茫然四顾,“这里是……湘湘、湘湘在哪里?”
“任小师妹啊,她还在睡。至于我,寇槐,你叫我一声寇师兄我也勉为其难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