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的爱人》末尚尚

1、第一章

　　我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鳄鱼，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直到我遇到了我的高中男同学江彦出。
　　他帮我把我的鳄鱼皮洗干净，带我去看宠物医生。
　　后来我活了很久，他死掉了。
　　我重新回到了高中的课堂，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一本小说里的角色，我在不断地循环。

　　一
　　虽然最近天气干燥，但是我的双手也不至于脱皮如此严重吧？
　　我将手上的死皮扣掉，里面竟然露出了奇怪的颜色。
　　我去看了医生，可是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过几天，我浑身都开始脱皮，展现出了鳄鱼的样子。
　　我彻底地变成了一只鳄鱼！
　　天啊，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我的男朋友来家里找我，没看见我的人，只看见我的家里有一只巨大的鳄鱼爬来爬去！
　　我试图爬到他的脚下，希望他能够感应到我的存在。
　　可是他惊悚地大喊过后，随即报了警。

　　我真的会谢，他们说我吃掉了我自己！
　　我逃离了警车，在城市最阴暗的管道里爬行。

　　我爬回我爸爸妈妈的家中，可是他们也认不出我。他们用麻袋将我套住，丢进了公园的池塘里。
　　一个男人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公园的池塘边散步，他发现了我。

　　“池塘的水很脏，你想不想洗个澡？”
　　我将头探出水面，点头。

　　我认识他，他是我的高中同学，江彦出。听说他是个喜欢养稀奇古怪宠物的人。
　　他将我带回了家中。
　　他一个人住，简直太好了！我在他家的客厅里自由爬行。

　　他指着我脏兮兮的鳄鱼皮，礼貌询问：“你的身上很脏，我帮你洗干净，好吗？”
　　我点了点头。
　　我被他带进浴室，我巨大的鳄鱼身躯趴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他用柔软的刷子，一寸一寸地帮我把鳄鱼皮清洗干净。
　　警察很快找到了他，问他有没有看见一只巨大的鳄鱼。这只鳄鱼很危险，可能吃掉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江彦出欺骗了警察，他说没有看见。可是机敏的警察们很快就从他的家中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飞快地躲开警察，爬出他的家。
　　很快我又变成了一只脏兮兮的鳄鱼。

　　我回到被江彦出捡到的公园，躲在鱼塘下。
　　我藏在水里感到有些悲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熟人当主人，现在我又成了野生动物了。
　　不过江彦出很快就回到了公园。我从水里爬上陆地，爬进他准备好的麻袋里，被他带回家清洗干净。

　　就这样，我成为了江彦出养的宠物。如果我生病了，他会带我去看宠物医生，那个宠物医生也是我们的同学。
　　鳄鱼的寿命长达80年，江彦出死在我的前面。后来我躲到最初见到他的那个公园，在水塘里过完了最后的日子。
　　然后，我竟然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课桌里的一本小说掉了出来。我这才知道，自己只是一本小说里的角色，我会在二十二岁那年变成一只鳄鱼。
　　二
　　“江彦出，你就不能走慢点！”一个女孩从我身边跑过，她追在江彦出的身后。
　　我急忙向前看去，那个曾经日日夜夜帮我清洗鳄鱼皮的男人，现在正值少年。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了，上次他死之后，我作为鳄鱼在公园的水塘里活了很久，日日都在想他。
　　现在看着活生生的、少年江彦出，我流泪了。

　　我也追了上去，跟在女孩和江彦出的身后。
　　原来女孩是江彦出的妹妹，放学一起跟他回家。
　　许是察觉到我诡异的跟随，江彦出回头看我。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的妹妹也回头打量了我几眼，然后拉着他说：“估计又是暗恋你的人吧。我哥可太招人喜欢啦！”
　　江彦出没有答话，继续往前走。
　　我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走了好一段路，江彦出停了下来，他的妹妹江橙回头瞪着我说：“你怎么还跟着我们？我们到家了！”
　　我有点讷讷地说：“那，再见。”
　　“再见。”江彦出竟然回答了我。

　　真是久违了的声音，以前他每天都会跟我说话。我最喜欢听他说的一句话就是：“这里很脏，我帮你洗干净。”
　　看着他们走远，我再次热泪盈眶。
　　做过鳄鱼以后，好像我就变得多愁善感了。

　　我要让江彦出爱我，越早越好，而且要在我变成鳄鱼之前。
　　可是我要怎么接近他呢？我得想想。

　　过了两天，机会来了。校园里出现了一只顽皮的小蜥蜴，它在不同的教室乱窜，吓得大家尖叫不已。
　　江彦出站了出来，他要把这只小蜥蜴抓走。他跟在蜥蜴经过的地方，站在课桌还有椅子上伸手抓它。
　　小蜥蜴灵活地在教室的墙上爬来爬去，最后爬进了我的教室。

　　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了小蜥蜴的身体。
　　周围的同学对我报以热烈的掌声。

　　追赶蜥蜴的江彦出就站在我的窗子边，他很惊讶地看着我和我手上的蜥蜴。
　　蜥蜴摇头摆尾，很不服气地被我抓在手上。
　　“其实我有点怕。”我撒谎了。
　　“那你把它交给我。”江彦出朝我伸出手。
　　旁边的女同学害怕地捂着眼睛，男同学对我竖着大拇指：“林知夏你牛叉啊！”

　　这下，江彦出知道了我的名字，并且一定会对我印象深刻。
　　我小心翼翼地把蜥蜴交到他的手上，顺便碰了碰他的手指。
　　他抓着蜥蜴要走。

　　“你要带它去哪？”我脱口而出。
　　“带去假山那边放生。”
　　我的心里就像漫起了水雾。原来他一直如此善良。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将变成鳄鱼的我带回家了吧。

　　后来我还是跟着他去了假山，这里距离教学楼比较远，被放生的蜥蜴就不会影响到学生了。
　　他将手松开，小蜥蜴飞快地爬进了草丛里，消失不见。
　　我忍不住跟他搭讪：“我叫林知夏。”
　　“我刚才知道了。”

　　我还是没忍住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我想跟着你回家。”
　　他愣住了。

　　我赶紧找补：“我没什么朋友，放学很无聊，想多走一段路。”
　　“哦，那你就跟着。不过注意点安全。”
　　我开心地点头：“哎，好！”
　　我好像在以鳄鱼的身份告诉了他，我想跟他回家。然后他同意了。这太让我开心了。

　　三
　　每天放学跟着江彦出走路回家的日子，我开心又快乐。
　　江橙也习惯了我沉默地一路跟随。
　　我们终于要高考了，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放学，我还像往常一样跟着他们走出校门。

　　江彦出站在树底下回头，对我说：“明天就是高考了，你早点回家吧。”
　　我摇头拒绝：“你别赶我走，我今天也想跟着你回家。”
　　江彦出轻轻叹气，然后说：“算了，你跟着吧。”

　　江橙挽起江彦出的手臂，催他快走：“别搭理这个怪人了，我们走吧。”
　　怪人吗？是吧，别人都说我喜欢江彦出，可是我既不表白也不会做别的，只是每天沉默地跟在他们兄妹的屁股后面回家。
　　因为在江彦出的面前，我好像总是不会说话的。
　　鳄鱼是不会说话的。

　　已经到他们家的路口了，江彦出突然回头，略带温柔地对我说：“林知夏，祝你考到理想的成绩。”
　　我看着夕阳下他熠熠生辉的脸庞，像一只鳄鱼一样乖巧地点点头。
　　江橙看了我半天，好像想说什么，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高考完毕，同学聚会，我们班跟江彦出的班级就在同一家KTV的隔壁包厢庆祝。
　　我喝了几小杯啤酒给自己壮胆，在走廊上跌跌撞撞地倒进江彦出的怀里，说：“我有点喝多了，你能帮我拍拍后背吗？”
　　他倚靠在墙边，一手扶住我的手臂，一手轻拍我的后背。
　　“想吐？”
　　我并不想吐。

　　我想起了自己变成鳄鱼时，他抚摸着我的鳄鱼背部帮我洗刷干净的场景。
　　他的手掌又大又温暖，我也喜欢给他摸我的鳄鱼头。
　　“高考完以后，你想跟我填同样的志愿吗？”他微微低下头，嘴唇近乎贴在我的耳边。
　　我想。

　　但是我已经在他的问话前习惯了长久的沉默，只会抓住他的手，让他把手贴在我的后背，不要离开。
　　他已经得到了我的答案。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的手顺着我的脊骨，试探地往下，不过也只是在背部的范围。

　　有人来了，我又陷入了一种习惯，仓皇而逃。
　　高考的录取学校通知出来了，我跟江彦出被同一所学校的不同专业录取了。
　　他问同学加了我的□□号，叫我出去玩。
　　他提议了几个地方，我都不敢兴趣。
　　我说我想去动物园，他答应了。

　　我跟江彦出在动物园开始了第一次的约会。
　　我们在动物园里看过了孔雀、猴子、大象、棕熊，最后我们来到了一处水塘，一只鳄鱼从水塘里露出了头。
　　我趴在围栏上，盯着那只鳄鱼出神。

　　“你跟别的女生都不一样。”他站在我的身后，也盯着那只鳄鱼。
　　这样熟悉的场景，让我想起了以前自己藏在水塘里躲避警察，然后江彦出又把我带回家。

　　我转身回头，鼓起极大的勇气，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只鳄鱼，你会喜欢她吗？”
　　江彦出彻底愣住了，他看着我和我身后的鳄鱼，温柔地说：“比起鳄鱼，我可能会更喜欢你。”
　　唉，他不懂我的意思。

　　我笑着摇头，说：“其实鳄鱼也很爱干净，她想每天洗澡，不要总是臭臭的。有些鳄鱼的口味很杂，什么小动物都吃。但是有些鳄鱼口味很单一，只喜欢吃小鱼和小虾。有些鳄鱼还……”
　　我说不下去了，因为江彦出捧住了我的脸颊，用他的唇堵住了我接下来的话。
　　我听见身后水塘里的鳄鱼咕噜咕噜地冒起了泡泡。

作者有话说

　　脑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