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乱捡人》苏苡久

4、第4章

　　纪城拿出自己作为异能调查局领导的威严，颇为正经的走到林厌对面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林厌先发制人。
　　“纪组长，你好。”

　　纪城听他这句话不由得睁大眼睛，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失态了很快就将情绪调整过来。
　　没想到这仅仅过去一个晚上，对面的人就迅速掌握了自己的语言，并且如此熟练，真不知道这个怪人究竟是从哪跑出来的。
　　纪城正色说道：“你好，林先生。”

　　林厌并没有打断纪城的话，他整以暇的等着纪城继续说下去，他把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击，打算听听纪城能说出些什么。
　　一个晚上过去了，林厌的神情上看不出些许的疲惫和迷茫，他仿佛对这个陌生的时代适应良好。纪城并没有思索太久，就把他的一些话挑挑拣拣的问了出来。

　　“林先生，你之前生活的那个时代叫什么？”
　　“南朝。”林厌挑眉，状似好脾气的说着：“如果纪组长只是想问我以前生活的是什么地方，那么不用问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忘了。”
　　说完还做出一副歉意的表情。

　　话题才刚开始就被不上不下的卡了一下，纪城有那么一瞬间有种自己师出未捷身先死的感觉，但他很快敛正情绪，没让林厌看出来，顺着他的话继续。

　　“原来如此。”
　　纪城继续挑挑拣拣，最后索性把一肚子的疑问都憋了回去。
　　他摆摆手，向林厌示意这次问答结束。林厌颇有些意外，本以为会持续上一小会，却没想到才这么一小会对方就结束了接下来的问查。不过这倒也是给自己省去了不少时间。

　　一晚上交流学习，他已然从张岚那里了解了不少，是以纵然这次这话题虽然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但这也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毕竟能说的他在之前就已经和那个叫做张岚的女人说的差不多了，多余的也的确如他所说，忘了且不想再提起第二遍。

　　好在这个叫纪城的人还算识趣。

　　哪怕作为一个忘却前尘大半事并且有求于他人的人，林厌还是没有多少要稍稍低头的自知之明。
　　纪城也没有在这些地方做过多纠结，很快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说辞。

　　“林先生，有朋自远方来。我们很高兴认识你，同时也欢迎你的到来。”当然这话里有多少真心，在场两人都心知肚明，也没有拆穿对方。
　　林厌也没多少真心地回两个字：“多谢。”

　　张岚一回来就察觉出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闷声从他们旁边走过去，顺带丢给了纪城两个包子。

　　稍显尴尬的气氛因为张岚的出现而被打断，纪城拿起桌上的包子离开，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思考该如何安排林厌的去处。思考到难处的时候不禁感到头大。
　　原本想拿出手机忙里偷闲一下，刚好看到了徐笑发消息过来说江晦已经醒了过来，屁｜股还没把凳子捂热又只能拿着那两个包子开车赶去医院。

　　有些事他想向亲自了解。

　　林厌已经被带走去洗漱，只剩下几个人还在自己座位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时不时地交头接耳或者是趁没人管着偷摸开小差。

　　“进。”
　　江晦懒洋洋的靠在床上，旁边是徐笑他们替他带来的早餐。被他胡吃了几口就放在柜子上。
　　纪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那碗白粥被随便放在一边，还能看见从碗里飘出来的丝丝热气。
　　实在看不过眼，对着江晦吹胡子瞪眼了几秒钟又认命的收拾起来。

　　早在他来之前徐笑他们就已经收到消息，此时病房里只剩下江晦两人。
　　江晦也没客气，就那么心安理得的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顶头上司一个人收拾来收拾去的，丝毫看不出来一点心虚的样子。

　　纪城也习惯了他这样，嘴上虽然说着吐槽的话，但手上的活是一点没落下。

　　等全部都收好后，纪城这才有时间坐下来仔细询问。

　　“你小子，怎么把自己给弄成这倒霉样？”不等他回答，纪城自己就接着问题说下去:“跟那人有关吧。”
　　江晦听到这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没好气的说：“你大早上赶来这医院就是为了看笑话的？”
　　“这哪能。”

　　话是这样说，但看江晦现在的样子也的确好笑。原本的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锃亮的光头，身上也缠着绷带，脸上和手上还有因为被拖行而擦出来的伤口，那样子看起来的确没有好到哪去。
　　但纪城这次来是有正事的，所以也就不打算在其他事上多花时间。

　　“我问你，那个叫林厌的人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林厌？”
　　“对。”
　　听到这名字，江晦的眉头皱起来。
　　按理说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人，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从纪城的嘴里听到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急促的跳了几下，这对于他来说算不上一个好的征兆。

　　他思索着开口：“山上发现的，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江晦略过了自己从火海里穿越而过的事，接着他继续道：“第一眼看见他我心里就觉得不踏实。”
　　他没说谎，从第一眼看见林厌开始，哪怕那会那人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石头里面，他的直觉也告诉他那个人很危险。不是因为看见林厌当时的环境，而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催促着他赶快离开，越远越好。

　　江晦并没有跟纪城说的太详细，但纪城本就没指望能从他嘴里抠出多少信息来。

　　“山顶上石头里蹦出来的，难不成你想跟我说他是孙猴子吗？”纪城笑骂。

　　江晦没接这话，他顺着自己上一句说：“他刚出现那会身上还有跟铁链，但后面不知道到哪去了，或许是被他藏起来了。”
　　“而且刚好在那座山上面监测到那么强的异能波动，刚好那座山偏偏就烧了起来，刚好他就出现在了那里。组长，傻子都能想到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你说的对，但是我们把他带回去之后并没有检测到他的身上有任何的异能。”
　　听到这话江晦的眉头皱的更紧起来。没有任何异能，那么他那强大的自愈能力以及自他出现之后而产生的一系列怪事该怎么解释。
　　他有心把林厌那强到不可思议的自愈力和纪城说出来，但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又不想继续关于这个话题说下去。

　　就在他思考要怎么继续回答的间隙，查房的护士敲门进来打断了他们两个先前的谈话，等检查完确认他的伤口没有感染恶化之后只叮嘱了几句就退出去。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会，纪城就开车赶着回去开会，病房里只留下江晦一个人。

　　“咳咳，咳咳咳。”从喉咙里泛起的痒意让江晦咳出声来，这一咳嗽立即就牵扯到了身上的两个伤口。痛意传达向大脑。
　　“嘶。”
　　江晦想起纪城过来打谜语似的跟自己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从柜子上抓起一瓶矿泉水，不一会，整瓶水就顺着他的喉咙滑进到身体里，隐隐有一些调皮的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最后再隐没到绷带上面，将那白色的绷带打湿。

　　一瓶水下去，他的喉咙里舒服了不少。

　　想到穹山上的那个人和纪城跟他说的那些话，拿起手机就要开始看和昨天那场山火有关的消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或者是各种吸引眼球的标题，江晦没有点进去的欲｜望。
　　在手机上主动输入“穹山”二字，搜索出来的却只是那座山因雷电而意外起火的消息。不出意外，更多的消息已经被人压到了暗处。

　　江晦把手机放回去，重新躺在床上。头皮在碰到枕头时传来的凉意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个没有头发的卤蛋了，他不禁把自己蒙盖在被子里，咬牙切齿的咒骂出声。

　　几秒过后，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各种的声音。

　　看到镜子里面的人影，林厌一边觉得身上的衣服让他不自在一边又觉得那长到脚踝的头发是如此碍眼。
　　用手撑着下巴仔细打量没多久，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根带子把自己头发绑成一个高马尾，霎时间看起来就利落了许多。

　　一身黑色且修身的制服穿在他的身上，高高扎起来的马尾为他平添了几分少年人的气势。镜子里的他看起来干练极了，林厌对自己的这身装扮显然是满意的。当然，如果脸色没有那么白就好了，他心想。
　　衣服是张岚替他拿过来的，这是他们调查局的统一制服，穿起来轻便灵活，很是适合在外出行。
　　林厌心里对张岚的好感再度上升几分。
　　“咚咚”，敲门声响起，他几步走到门前，回忆着张岚之前带他过来时开门的样子把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之前在山顶上见到的一个人，眼熟，但不知道叫什么。

　　林厌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一步。
　　听到声音，张亚局促不已。看见林厌此时此刻的样子他惊讶的差点就说不出话。
　　当时在山上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之后因为忙着江晦的事更是来不及细细打量他，这一下冷不丁的就这么一张脸摆在自己面前，张亚脑子里来来回回也只有那么几句话。

　　岂料他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不小心把内心真实想法吐露出来：“你真好看。”
　　话说出口，他立即就意识到这样不好，还给自家组织丢脸，显得他没见过世面一样，张亚赶忙把自己嘴捂上，接着又讪讪的把手放下，不再直视林厌的那张脸。

　　对此，林厌没有说什么，耐心的等着张亚接下来的动作。

　　张亚退开一步，低着头说到：“林先生您好，我叫张亚。我们组长说你要是换好了衣服就去一下他的办公室，他有事想和你说。”
　　“我知道了。”
　　看出来张亚的不自在，林厌看着他脑袋上的那一撮呆毛，生出来几分想逗弄他的心思，开口问到：“我不认识路。”
　　听他这么一说，张亚终于抬起头，“啊”了一声，然后有些闷闷的回：“哦，那我给你带路。”

　　本来想着自己过来传个话说不定就能溜之大吉，虽然原本把他叫过来也是为了可以给人带路的，但是听人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感到一点不得劲。
　　张亚认命的走在前面带路，从背影里都能看出他现在就像只蔫了的老鼠，只能乖乖夹着尾巴。

　　林厌好心情的跟在后面，一路上都有人好奇的打量他。
　　林厌把这些目光都抛在身后，安分的跟着张亚来到了纪城的办公室。等张亚敲门离开之后，他把门推开，进去就看到纪城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前面不知道摆放着的是什么东西，但看那上面一直有画面在变换。

　　不等纪城开口说话，林厌就自己找了椅子坐下。

　　纪城开口：“这是电脑，能搜查到很多信息。”他用手指着前面的电脑，招手示意林厌过来，但林厌坐在位置上无动于衷，好笑的看纪城的动作。

　　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多年没人用这种方式来招呼他了。但记忆过于久远，他能回想到的实在是太少。
　　忘却前尘大半事，归来依旧作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