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Dr Pengu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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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只打算在香港停留三天的时间，但是我改主意了，这里真的太棒了！”
此时，Lily坐在办公桌前，将电话听筒从一侧移到另一边。她听着电话里男人温柔明快的嗓音，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真的吗？”
“Yeah！”电话听筒的特有音效让男人的声音多了几分失真，却遮盖不住他语气里的兴奋，“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着迷，尤其是功夫电影！你知道吗，昨天我去了邵氏兄弟影城参观，还穿上中国古代的服饰在上海大道的布景下拍了照！邵逸夫先生非常慷慨，他借给我他的劳斯莱斯，并邀请我去他的庄园做客。Gee，他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的儿子甚至曾经被绑架过—”
在听到女孩倒吸了一口气的反应后，他压低了嗓音，用讲故事般的口吻说道，“听说他被绑匪控制了十几天，你敢相信吗，最后在没有支付一分赎金的情况下他被安全释放了。”
像是被吊足了好奇心，她连忙追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发生了什么？”
你很难想象大名鼎鼎的Michael Jackson也会因为生活中的琐事和别人的八卦变得喋喋不休。
在男人终于讲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不由得惊呼了一声道，“听起来这是邵逸夫先生的善举让他的儿子幸免于难…”
不等她说完，Michael就打断道，“Oh我可不信那些善有善报的话。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刚出生的孩子会在战争中死去，为什么好莱坞还有这么多该下地狱的人活着？我是说，我也不信地狱的存在，这完全就是人类想象力的产物。”
“Hmm，”像是被他认真的牢骚逗笑了，她的语气里满是笑意，“你说的有点道理。”
“Yeah！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奇迹…说到这个，”他清了清嗓子，“香港真的是一个很有魔力的地方！我爱这里的表演，尤其是魔术！God，”他惊叹道，“那完全是大师级的！这里让我感觉就像是娱乐与逃避现实的天堂！”
仿佛被男人高昂的情绪感染，女孩原本紧绷着的眉头也肉眼可见的舒展了不少。
听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甚至可以不带任何伪装走在街上，尤其是晚上，有好几次我都没有被认出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扬起声调，语速很快地说道，“你绝对猜不到，”他的言语间带着笑，“在机场我把狗仔们耍得团团转！Dr Penguin，一位喜剧演员，也是我的接待，让他们俱乐部Dundell's的一位女歌手Peggy扮成了我的样子。”
男人一边大笑着一边继续说道，“他们给她戴上了一顶假发和黑色礼帽，然后那些愚蠢的狗仔们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全部跟着她跑了。等到我从机场出来，一个狗仔都没有剩下，我是说，一个都没有！那简直就是魔法！”
话音落下后，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多了一丝神秘，“说到这个，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去了哪里！”
“Hmm？哪里？”她扬起句尾的音调，一副好奇心十足的模样，十分捧场的问道。
“Well—”他拖长音，卖了卖关子，“我去了中国大陆！我们从拱北口岸到了中山市。你听说过吗？那真是个历史悠久又淳朴的地方，我们沿着城市旁边的田野和村庄里一路走下去，当地的人都过着很淳朴的生活…”
“Mmn-Nmm，”女孩摇了摇头，不自觉地用手指缠绕着电话线，“听起来很不错，”她左右转了转椅子，好奇道，“跟香港比呢，你更喜欢哪里？”
男人思考了一会，“Umm，那不一样。在中国大陆你会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让你在心灵层面上焕然一新。人们都很友好，而且我走在路上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
他停顿了片刻，，“唯独就是对我们游客一样的接待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这样的感觉…”男人此时靠在酒店的墙上，一条腿弯曲着横在另一条的前面，单手握着电话听筒，“我希望我能有时间安静的感受那里的空气和土地，而不是作为一个被接待的外来者，从一个地方赶到下一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耸了耸肩，“中国大陆是一个需要你深入体会的地方！所以这一次我没有多停留，当天就回到了香港。我想下一次我需要更好的体验中国大陆的风情。”
“Oh还有…你知道吗—”男人话锋一转，同时放轻了语气，听起来有些难为情，“你记得我的那件红色的棒球外套吗？”他咬着唇，翻了翻眼睛，“我当时穿着那件外套走在农田里，看到一头漂亮的牛之后像个傻子一样走到了它的面前…”
“等等，你的意思是…”女孩带着笑意半是惊诧地插话道。
不等她说完，他就扬高声调，夸张道，“你完全无法想象，它直冲我就跑过来了！还好当时它被拴住了，不然我绝对完蛋了，它的体格非常壮硕，抬起蹄子就可以把我踩在地上！”
女孩大笑出声，“哈哈哈！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能想象第二天报纸的标题吗？比如‘世界巨星MJ因为斗牛失败被送进医院’之类的。”
男人忍不住笑了几声后，佯装不满的抱怨道，“Hey！”随后，他轻声嘀咕着，“最惨的是他的女朋友在得知消息后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Aww，你知道那不是真的！”女孩的声音软糯而俏皮，“我会带着那头牛第一时间去看望你的！”
Michael摇着头撇了撇嘴，“Oh yeah？那可真是太好了…”
片刻的笑闹后，女孩的视线落在桌面上的一张行程单上，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明天打算做什么？”
“Hmm，”他重新站直了身体，垂了垂眸子，“明天我打算去海洋公园，我听说那里有一个很棒的过山车！”他顿了顿，犹豫了片刻，“这还是一个很初步的计划，我看上了Santa Barbara附近的一个叫Sycamore Valley的庄园。如果我能把它买下来，我打算在里面建一个游乐场，我在为这个游乐场找合适的过山车。”
“等等，你把我搞糊涂了，”女孩挑了挑眉，“你是说你在买下那个庄园前，就已经在很具体的为里面的游乐场挑选过山车？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刻意放缓了语速，“…庄园的装修和设计会比挑选过山车更值得被优先考虑？又或许你更需要先谈拢交易价格？”
男人笑着解释道，“对于这么庞大的工程，你总得从最令你兴奋的地方开始！
“Hmm，”女孩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让我都要嫉妒你的生活了！听起来比我的有趣太多了，”她不自觉地用指尖轻敲了两声桌面，意有所指的问道，“你计划明天一整天都在海洋公园吗？”
“I wish！”男人调侃道，“在我的梦里大概会有这样的一天！”他耸了耸肩，“实际上他们只安排了傍晚的两个小时的私人游玩时间。”他抿着唇眼神里多了一丝烦躁，“我明天白天有一些工作要处理…我之前答应要出一本自传。这一开始是我的经纪人Frank的主意，事实证明这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决定。”
男人的言语间透露着懊恼，“现在的稿件里暴露了我太多的过去，这简直就是不道德的隐私侵犯…我想让他们把整本的内容都删掉，但是出版社执意要这么写，这真的糟透了！”他低了低头，“甚至最开始的版本都不是这样的，后来他们嫌不够有’料‘，执意在里面加了非常多我不想公之于众的东西…”他叹了一口气，翻了翻眼睛，“所以我明天要看看最新的一版里又要将我的隐私暴露到什么程度。”
女孩皱了皱眉，“我很抱歉听到这些…”她放轻了声音，“Honey，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你要告诉我！如果你不想出版这本书，不如直接毁约…”
男人将头向后靠在墙上，弯了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Aww，谢谢，我希望只是这么简单…这本书的编辑是肯尼迪夫人，我的母亲很喜欢她，我也不想破坏关系。”他抿了抿唇，“我在努力完成这个项目，然而Doubleday出版社的人还是很生气，”他不由地加快了语速，拔高了音量，“他们觉得我反反复复要他们修改，再加上我们有很多意见的分歧。时差的不同也让我们的沟通变得非常困难。”
女孩撑着头，放缓了语气，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往好处想，或许这本传记可以让别人真正了解你。就像当你读历史人物的传记，你希望窥探到他们的人生，理解他们行为背后的原因，而不是一本空洞的照片宣传册。或者这本书也可以帮助很多年后的年轻人了解你。”
Michael安静了半晌后，才重新开口道，“…我同意你说的，但是那要等我死后！”他不顾女孩在听到他提及死亡后的抗议声，继续道，“我可不想在活着的时候被所有人指手画脚，对我的过去进行评判，尤其是在我已经收到了足够多的恶意的基础上！”
女孩叹了一口气，“那你准备怎么做？”
男人抬起手，低头拨弄着指尖，语气平缓地说道，“我想把内容先谈到一个我可以容忍的程度，然后只出版签订好的45万册。”他重新放下手，靠着墙，神情里多了几分认真，“等我去世了，他们可以再重新出版这本书。”他顿了顿，“如果我活不过三十岁，那他们在明年出版后，不用等几个月又可以重新印刷了。”
像是被气笑了，Lily发出几声无奈的轻笑后扬声道，“Michael！你明年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时刻洗脑自己你要死了！”
他耸了耸肩，“我是认真的！如果，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这是我的最后一次巡演，我希望我能呈现出最完美舞台，给全世界的观众带来最好的体验。”
女孩沉默了许久后，用呢喃一般的声音开口道，“累不累啊宝贝。”
他下意识的想要公式化地回答说他热爱他的工作，感激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帮助到很多人，同时他觉得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责任和义务。然而莫名的，在听到女孩言语间流露出来的真挚的关切后，他平日里能够脱口而出的所有回答都被鼻腔内突然涌上的酸涩堵了回去。
在他有记忆以来，无论是父母、兄弟姐妹、还是他身边的合作伙伴，所有人都需要他满足他们眼中的期待，仿佛他只是他们为了达成自己目的的工具。他需要拿出完美的作品才能获得他父亲一星半点的的爱，他需要向最高的道德标准看齐、为家族的利益做出牺牲才能获得他母亲的爱。
但是他不是天使。有的时候，这一切铺天盖得的压力会让他喘不过气。
而女孩简短的问候却像是他寻找了多年的那个可以让他靠着休息片刻的肩膀。
在以前，当Joseph用熨斗的电线抽打他赤裸的身体的时候，当他的母亲一边喊着“你会杀了他的”一边试图制止他的父亲时候，他曾经无比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为他说话。然而他想不到有谁会在那种时候帮他，更想不到他的帮手即使出现在那种情况下，这个人又能说些什么。
再后来，他觉得他变得越来越坚韧，Joseph不再能伤害到他，他也不再想象会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
然而此刻，女孩的话语却在一瞬间让他想起了最初那个脆弱又无助的自己。她的关切仿佛穿越了时间长河，将过去与现在的自己重叠，仿佛让儿时的自己听到了自己的假想帮手对Joseph的一句质问，“如果你说这是爱，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打他，他会有多疼？”
仿佛他的帮手在看到了他的无坚不摧的同时，却也仍然怜悯他的痛苦。
他仰起头，用拇指和食指按了按眼角，试图阻止泪水的堆积。他听到自己用夹杂着隐忍的哭腔的声音回答道，“没有人像这样问过我这个问题…”他哽咽着，半晌没有再能开口。
像是听懂了他的所有潜台词和逻辑，她轻叹了一声，用和缓而坚定的语气陈述道，“你要相信，即使你不这样贡献出全部的自己，你也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事物和这世间全部的爱。”她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斟酌着措辞，“我希望我能给你无穷无尽的爱，但是我的能力只有这么多。所以我希望有一天即使我不在了，或者当你不再需要我的爱的时候，你也能多爱你自己一点，给你自己很多爱和温暖。”她轻笑了一声，耸了耸肩，坦白道，“这是我在书里看的，老实说，道理很好懂，但是我也做不到。”
男人在电话的另一端似乎是吸了吸鼻子，只听他用好听的嗓音柔声道，“God，我需要你现在就在我的身边！我恨不得想明天就能见到你，你什么时候…”
不能他说完，女孩就打断道，“好啊。”
他愣了愣，“…你说什么？”
女孩笑得俏皮，“明天晚上7点半要不要去香港机场接我？”
男人不敢置信一般瞪大了眼睛，“…等等，你已经订好机票了？你本来就要来？”
像是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她弯着嘴角，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对啊。”
Michael的化妆师Karen Faye是在结束了两个小时的海洋公园游玩后，才得知Michael在晚上不会和他们一起去聚餐，而是要去机场接人这件事的。
她有些惊诧，同时心里还有一丝她说不清的危机感。她看向Dr Penguin，状似无意的问道，“Michael怎么会去机场接人，他难道不担心造成骚乱吗？”
Dr Penguin耸了耸肩，一副促狭的样子说道，“估计是女朋友。”他唇上的胡须随着他面部夸张的表情上下移动着，“我希望他能拥有一个火热的夜晚。”说着，他眨了眨眼。
Karen不为所动，更不相信他的鬼话。
以她对Michael多年的了解，她不觉得他会一夜之间多了什么女朋友，他上一次聊起恋爱相关的话题还是两三年前。那个时候他喜欢的甚至是Diana Ross。
她想，他这样忙碌的行程并不会让他有机会认识什么新人，她安慰着自己，她还有机会。
于是，当她看到Michael司机的身影出现在酒店走廊时，她几乎想都不想就走进电梯，按亮了Michael所在的顶楼套房。她的直觉在为她敲着警钟，她想，她需要去旁敲侧击，顺便观察Michael的反应。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不但看到了Michael，还看到了Dr Penguin口中的Michael的女朋友。
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的目光不由得被走廊尽头一男一女的身影吸引。
只见Michael穿着与白天一样的红色外套，此时正一手拉着身旁女孩的行李，另一只手搞怪的并拢在下巴下方的位置。他一边学着动画片里卡通人物的样子做着鬼脸，一边前后动着脖子，单只脚一点一点向前挪动着。
一副在她为他工作的五年中从没见过的放松又熟稔的样子。
可爱极了。
而他身旁穿着牛仔裤的金发女孩正大笑着揽上他的脖子，站在他的怀里，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Karen皱了皱眉。
在女孩转头脸面向她的片刻间，她认出了这张脸。她想起来她曾经在东京的巡演后台见过她，虽然她们那时并没有说话。
不等她来得及多想，只见Michael突然伸出手，将女孩整个人抱起，一把扛在了肩上。
“Michael！”像是被吓了一跳，女孩发出一声惊呼，“头晕头晕头晕，”她捂住脸，“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Michael不顾她的挣扎，大笑着迈步向房间门口走去。
两个人的声音逐渐变小，隐约间她听到女孩细声细气的抗议着，“你快放我下来宝贝！我刚下飞机，腰要断了！”
在那之后，Karen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的房间。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长达多年的爱恋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让她毫无防备的戛然而止。她觉得她需要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大哭一场。
她自认熟知Michael身边的所有工作人员，因此她想不通Michael是如何认识一个圈外的女孩，并发展成这样的关系的。
后来，当她将这样的疑问抛给Michael的保镖Bill时，他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欲言又止了许久后才开口道，“…你去问Michael吧，反正挺复杂的。”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Dr Pengu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