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转红楼]宝玉要造反》枫露清茶

54、第 54 章

　　这雨就像天上漏了个口子一般，哗啦啦下个不停，宝玉的一颗心也在雨夜中七上八下。

　　踩着湿滑的地面，好不容易来到李纨的住所，里面却是一片寂静。宝玉带着素云冲进去，见一屋子人神色焦急，却无一人做出任何措施，大家都在这里干着急。宝玉低声问道：“大嫂子如何了？”

　　有个老嬷嬷低声说道：“才出了血，大奶奶睡着了。让她休息一会子罢，毕竟方才刚伤了心神……”

　　宝玉不听还好，一听嬷嬷这样说，马上警觉起来，她强行闯进李纨的卧房里，大声喊道：“嫂子，你怎么样？”

　　迎接宝玉的是一片死寂，宝玉急了，忙命人点上灯，她见李纨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她一边摇晃着李纨，一边大声说道：“嫂子，你醒一醒！”

　　李纨毫无动静。那嬷嬷尤在一旁絮絮叨叨说道：“姑娘别打扰我们奶奶，叫她好生歇息罢。”

　　宝玉脸色突变，照着这嬷嬷脸上便是一个耳光，她站起身来，指着这嬷嬷，大声骂道：“好糊涂东西，什么都不懂，却在这里瞎指挥，治死了你们奶奶，你有什么好处？”

　　众人见宝玉面色通红，怒目圆睁，知道是真的生气了，忙上来劝，宝玉道：“你们还不赶快把这糊涂东西轰出去，再上来搭把手儿！”

　　有几个人将那老嬷嬷拉了出去，又有几个人过来帮着宝玉将李纨抬起来，摆成要生产的姿势。宝玉先去李纨肚子处听了听，见胎动还在，稍微松了口气，令几个人不停地烧热水，又令几个人熬了人参汤来，宝玉亲自上前，一勺一勺给李纨灌了半碗。

　　此时袭人领着太医到了，晴雯去贾珀处将他的奶娘带了来，人手都齐了。宝玉低声吩咐晴雯道：“你向来伶俐，去回了老太太，就说大奶奶月份足了，今夜即将临盆，其余之事一概不要提。”

　　晴雯答应着出去了。那太医先为李纨号脉，然后马上点头道：“也还有救。”来不及解释，便将针拿出来，在李纨人中和糊口处各施了一针。

　　宝玉心急如焚，不多时，李纨竟然真的悠悠醒转，见了宝玉和身边哭成泪人的素云，她意识到了什么，哭着叫道：“瑛哥哥他……”

　　宝玉忙抓住她的手，安慰道：“如今只是奸人挑唆，圣上英明决断，一定不会冤枉了哥哥。嫂子你当下要做的是打起精神来，顾好自己的身子，再把孩子生出来，不然只会叫亲者痛仇者快。”

　　在宝玉和素云的耐心劝慰下，李纨勉强稳住了心神。太医帮着开了一剂催产的药，令素云等人熬了，喂李纨服下，可药效并不明显，太医只好上手，为李纨施了催产针。

　　没过多时，李纨的肚内便如刀搅一般剧痛起来，她想蜷起身子，宝玉忙道：“嫂子忍着些痛。”一边说着，一边教李纨摆出更容易生产的姿势，她命接生嬷嬷在一旁盯着，自己只顾看着李纨的神色，生怕她有不测。

　　李纨一边咬着牙，一边流着泪和汗，宝玉只是知道女人生孩子困难，如今更是亲眼所见。她一边为李纨加油打气，一边命袭人持续熬着人参汤，她还叫袭人时不时取一些蜜糖和糕点来，方便李纨保持体力。

　　此时，贾母等人已经到了外头，她见屋内人影憧憧，便问道：“是谁在里头？”

　　晴雯不敢瞒着她，只得回道：“是宝玉在里头。”

　　贾母大惊道：“宝玉如何在里头？她还未成亲，怎么就进了产房了？”她忙命人将宝玉喊出来，鸳鸯在一旁劝道：“老太太，二姑娘向来与大奶奶感情深厚，如今叫宝玉陪着去，倒也是好事。”她深知此时贾瑛不在身边，无人可帮忙，但又不能对贾母直白地讲。

　　贾母便问道：“瑛哥儿哪里去了？”

　　有人含糊答道：“回老太太，说是北静王处有要事，下午便被邀出去了。”

　　贾母啐道：“成日里忙也就算了，如今媳妇儿生孩子了，还在外头商议什么，遣人叫他回来！”那人只得答应了。

　　鸳鸯拉住那人，悄声对贾母说道：“老太太，边关大军压境，北静王带着大爷去宫里商议了，眼下人是叫不回来的，老太太何必去碰这个钉子呢。”贾母听了，倒愣了半晌，扼腕叹息道：“怎么事情都集中在今儿个了。”

　　众人焦急地等了一个时辰，只见血水一盆又一盆送出来，一直不见有动静。贾母在侧室里抱着贾兰，正哄着她睡觉，可贾兰死活不睡，又哭又闹，只吵着要娘。

　　贾母落泪道：“兰儿乖，你娘过会儿就出来了。”

　　贾兰一边哭着，一边喊道：“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我娘！”

　　鸳鸯忙娶了一个毛线扎的小老虎来，放在手里逗着贾兰，口中说道：“你看这个是什么？”

　　众人虽然都在逗贾兰，她虽然年幼，却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氛围不对，危险的信息埋在她的潜意识里，凝结成了一个执念：她只要她的妈妈。因此无论众人如何逗弄，贾兰只是哇哇大哭。

　　鸳鸯正要劝贾母去歇息片刻，此时，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终于止住了，夜晚又重归宁静。正殿里忽然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生了，生了！”

　　承载着新希望的小生命被洗干净，裹在襁褓里。在众人欣喜的目光中，传了几手，最终停留在忙了一晚的宝玉身边。宝玉抱着这小小的一团生命，恍若在梦里一般，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笑着站起身来，对素云道：“把她抱去给老太太看看。”她又走上前去，见李纨虽气息微弱，可毕竟还活着，她小心问了太医，知道确实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来，口中喃喃道：“还好，还好。”

　　若是夜里李纨和孩子出一点事，日后即便贾瑛无罪释放，他也会颓然不起了。宝玉心想，自己这一夜的功夫没白做，也算是功德圆满，只是不知道贾瑛那边如何了，逸潇是否得到了最新消息。正这样想着，她猛然觉得身子一软，便晕倒在地上。

　　且说香菱和紫鹃两人叫了一辆轿子，到了林府后，拍了拍大门，是小厮修云前来开门，他见了紫鹃，便道：“紫鹃姐姐，你如何来了？”

　　紫鹃急道：“林大爷呢？”

　　修云摇头道：“刚入夜之时，他好像听到什么消息，便出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紫鹃正不知如何是好，香菱道：“既如此，姐姐在这里等林大爷回来，我怕姑娘着急，先回去报信。”紫鹃听了，只好答应了。

　　紫鹃随着马夫在寂静的街道上走，忽然听到远处天空传来飞鸟振翅的声音，她心下疑惑道：“这样的雨夜，如何有这样大的鸟在天空翱翔？”她掀起帘子向外看去，并无什么鸟，她收回视线，却忽然听到马惊蹄停，马夫的声音也消失不见，四周除了黑暗之外一无所有。

　　正惊诧间，一道黑影利落地闪身进来，他麻利地伸出手，将香菱的惊呼声藏在手心，他另一只手小心地扳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别喊。”

　　香菱只害怕地不敢睁眼，只闻到来人身上浸润了雨夜的气息，此人像是平复了很久，这才将手放下来，一把扯开自己脸上的黑布，低声说道：“你睁开眼。”

　　香菱不敢吭声，只好缓缓睁开眼睛，见眼前之人神色刚毅，面色黝黑，容长脸面，身形瘦削却浑身有力。他见到香菱睁开眼睛，忍不住面露喜色，一时间倒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香菱只觉得他有些面熟，只是回忆了许久，都没能想起来。许是之前的记忆过于痛苦，她选择性遗忘了许多东西，眼前之人或许见过，但想不起来了。

　　这人见香菱认不出来他，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轻声提醒道：“应天城内，你住在老巷子里，那天我受伤了，在你家住了几日……”

　　他这样一说，香菱有印象了。她好奇地打量眼前的男子，记忆中的面容与现实里的重合，她笑道：“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裴宣化想告诉她，她和之前一样，而且比之前更美。但他说不出口，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你可愿意跟我一起走？”

　　香菱诧异道：“走？为什么？要去哪里？”

　　裴宣化无奈道：“贾府马上就要遭殃了，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不如跟我走了，我带你过安生日子。”

　　香菱盯着他，眼神由最初的震惊逐渐变为坦然和平静，她低下头，用轻微却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不走。”她又抬起头来，冲着他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但我不会走的。”

　　裴宣化只当她不信自己说的话，刚想急着解释，香菱却打断他道：“不用再说了，我都懂。可我当初是贾府中的人救的，二姑娘也待我极好，我是个傻子，一心只想着和他们同生共死。”

　　裴宣化怔住了，他看着香菱，本想直接强行将她带走，可他看着她坚毅的神情，一时间犹豫了。

　　也罢，就成全了她这份痴心，等贾府大厦倾颓那一日再来问她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