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写月》泠沦

5、第 5 章

　　写月急忙接住倒下的清和，“你这是怎么了？”
　　清和嘴角挂着血，靠在写月肩上，勉强一笑，“黎教主功力深厚，我自然不能敌，受了些内伤。”
　　今日清和与黎修打斗，看起来明明是清和更胜一筹，竟然不知原来他伤的这般重。写月将人扶到言灵旁边坐下，随即坐到清和身后，运起内力帮清和疏散体内伤处，至柔内力，最适合疗伤。不过运行了几个周天，清和的脸色好了不少。
　　“多谢阿月。”清和眉目温柔的道谢，写月道了声不必客气，叫醒了还在睡的言灵。
　　“不打扰大师疗伤了，阿言我们走。”
　　写月走的快，没看见身后的清和不过片刻面色就恢复了正常，哪还有刚才的虚弱之态。清和看向写月离开的背影，眼中带着几分偏执，“阿月，三日后我便能带你走了。”
　　——
　　写月带着言灵回到了禅房，风离已经回来了，简单的将他发现的事情告诉写月，“整个浮云寺，除了清和每月初一十五会去浮云寺祭拜，就只有常年守塔的四大护寺有机会修炼邪术了。”
　　风离说的委婉，但写月知道，风离是怀疑清和的。毕竟如今四大护寺中的了因已经被控制，若是其他护寺做的，身为住持的清和不应该没有发觉。
　　写月皱了皱眉，她内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或者说是不愿相信。清和素来温和，当初两人出门，他看到路边的乞儿都十分不忍，会将吃食衣衫通通送出去。如今怎么会变成残害幼童的凶手呢？
　　写月有些犹豫的开口，“若……真是清和，那他武功应该不在黎修之下，今日怎会受那么重的伤？”
　　“他受伤了？”风离十分惊讶的问道。
　　写月点了点头，将今日带着言灵遇见清和的事说了。
　　风离听完眉头皱的更深，开口说道，“我今日见他二人对战，清和应该没有受伤才是。”
　　两人一时间安静下来，没有想通其中的关窍。
　　过了一会，风离开口，“你说，这邪术能控制他人，是不是人人都能控制？或许需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行，就比如……需要确定被控制的人武功，或者内力不高于自己才行？”
　　写月骤然抬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清和可能根本就没有受伤。他诱自己给他疗伤只是为了确认，自己能不能被控制。
　　写月闭了闭眼，觉得彻骨的寒冷顺着四肢漫上心头。她总以为清和就算不爱自己，也是大爱世人的佛子，却没想莲座之上的人是披着袈裟的修罗恶鬼。
　　原来人心难测，竟是如此，这江湖当真与她想象的分外不同。写月吐出一口浊气，“明日是除夕，我会再去找清和确认一下，若……真是他，明日夜里我便去拿回护心草，到时我们再做打算。”哪怕事到如今，写月还想再信他一次，万一他是真的受伤了呢？
　　风离点了点头，“护心草拿到便好，他似乎是冲着你来的，你小心些，若是出了事我没法跟承平交代。”
　　写月心里叹了口气，她也想不通当初明明是清和拒绝了自己，如今又为何这么执着于自己，竟然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去修习邪术。
　　写月心里烦躁，几乎一夜未睡。除夕一早，写月唤了信鸽来，写了封信给萧承平，毕竟除夕不能回去，总要同他知会一声。
　　可她没看见的是，鸽子转了个圈刚出浮云寺，就被一颗石子打了下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柔的捡起鸽子，将信拿了下来.
　　“承平勿念，十五当归。——写月”清和低沉的语调好似恋人的轻语，“阿月呀，旁人怎么配得上你来记挂呢。”说着手中用力，将信签拧成齑粉。
　　清和转身欲走，却发现又一个信鸽从京都方向飞来，清和故技重施，又拿到了第二封信，“阿满，岁末新始，望万事顺意。压岁钱等你回来再给你！——追望”
　　“呵，阿满？这世上居然有人还可以叫你阿满。”清和气急，眼底的疯狂再也压不住，黑白分明的眸色逐渐被漆黑的漩涡替代。
　　他脑海里浮现出刚见写月的样子，那时的少女娇俏的凑近，“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叫纪满，以后你可以叫我阿满。”
　　而了无去世时，少女带着莲花面具前来祭拜，面上再无当年明媚的神色。他唤了声阿满，少女却语气冷清地告诉他，“清和大师，世间再无纪满，写月楼主名唤写月。”
　　清和艰难地压住心底地恶意，狠狠地闭上了眼，又想起让人查的安王情报：大长公主之子，萧承平，二十岁加冠之时自起一字，字追望。
　　再睁眼，清和已经恢复正常，口中呢喃，“阿满？追望？好一个追望……”
　　——
　　清和回到寺中，面上又挂上了和善的微笑，刚进正院，就看见一个身着单衣的女子，正站在院中等他。写月正背对着清和，目光怔怔地看向正殿中供奉的佛祖。悲天悯人的佛祖，又可知这世人心底地罪恶？
　　清和不知写月心中所想，见到写月在等他，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深了几分，“天凉，阿月怎么站在这里？”
　　写月转身说道，“听说你下山了，来瞧瞧你伤好了没有。”说完便向清和走过去，伸手便要给他搭脉。
　　清和却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笑容温和，“我已无碍，劳阿月记挂，进去喝杯茶吧。”
　　“不必了。”写月试探完，自然不想多待，“今日除夕想来佛子忙的很，明日我再来给大师贺岁。”
　　清和却拒绝了，“明日初一有大法事要做，怕是不得空，等初二一早，我将护心草取出，再唤阿月吧过来吧。”
　　写月看着眼前人，这么多年，才仿佛刚刚看清了几分。“好。”写月应了声，随即转身离去。
　　清和初一不得空，正应证了初一吸□□血的事，写月再无顾及，当夜便借着除夕热闹的烟火之声，再次直奔浮云塔顶层。
　　写月轻巧地翻进去，直奔放着护心草的锦盒，可还没等写月靠近供桌，又一道身影从窗口落了进来，写月看清来人，忍不住心里哀嚎一声，怎么又是黎修。
　　黎修几次三番遇见写月也有些惊讶，看写月满脸的生无可恋的觉得十分有趣，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脑中回想起上次写月扑在他身上的样子，耳框不自觉红了几分。
　　写月没察觉他的异常，先发制人直奔桌上的护心草，黎修自然阻拦。两人又你来我往的过上了几招，写月招招被克制，心中有气，下手越发重。黎修不想伤人，只被动阻拦写月，并未下狠手。
　　但饶是这样，写月也近不得护心草一尺之内，想了想，与其在这里同黎修耗着，不如破罐子破摔将人都引来，到时候还有几分可能趁乱得手。打定主意，写月卸下内力，整个人直直扑向黎修。
　　黎修被写月的操作震惊，怕伤了她，急急撤了招，随即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趁着黎修懵这一瞬，写月带着黎修直直砸在后边的墙上，但预想中的声响没有传来，身后的墙壁竟然无声打开。
　　两人就着相拥的姿势直直摔了下去。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墙壁又无声合拢，仿佛一直都是一面普通的墙壁。
　　写月被摔懵了，黎修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事，抬头看了看身上的写月。
　　写月急忙爬起来，还不忘瞪了黎修一眼，都怪这个煞神，才这么倒霉。
　　写月四处看了，想起那日发觉这层里外看起来并不一致的空间差，想来就是因为藏了这间屋子。
　　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箱子放在角落，而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写月朝着箱子走过去，却看见箱子里堆着些粉末，足有大半个箱子那么多。
　　写月十分好奇，想捏起来些，看看是什么东西，刚伸出手就被黎修开口拦住。
　　“别碰，那是人的骨灰。”黎修已经起身，正拍着身上的灰说道。
　　写月瞬间感到一阵恶寒，又用眼神询问黎修，他为什么敢开口说话。
　　黎修走到写月身边，继续说道，“这间屋子的墙壁都是特制的，声音传不出去。”
　　写月放下心，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这是人的骨灰的？”
　　“这屋子里的味道我熟悉，是焚烧尸体的气味，所以我猜那箱子里是骨灰。”死人的气味黎修最是熟悉不过。
　　写月听着，泛起几分恶心。又看看这不小的箱子，暗想这得是烧了多少人才能有这么多的灰。若真是清和做的，那他简直算得上在世修罗。
　　黎修看出写月的不适，不着痕迹的隔开她和箱子。“先找找出去的机关吧。”
　　“好。”写月应了一声，就同黎修分别摸索起墙壁来。
　　一声细响传来，写月急忙回头，就看到黎修不知碰到了什么，四周的墙壁突然喷出浓烟，写月赶忙封闭嗅觉，而黎修已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写月跑过去喊他，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自己的意识也逐渐模糊，最后写月仿佛听到了一阵梵音从天边传来，然后一头倒在了黎修身上。
　　——
　　写月站在一片虚无中，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阿满。”
　　写月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转过头去，就发现四周突然有了光亮，入眼处是一间熟悉的卧室，一个穿着华服的美艳妇人端坐在床边。
　　写月看清妇人的脸，一时有些震惊，忍不住呢喃出声，“娘亲……”
　　那妇人笑了笑，向写月招了招手，“阿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