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落羽》木炎木

119、察言观行

　　话说辰羽将卢老先生送回家后便连忙赶去皇宫面见皇帝，怎奈在室外廊下冒着寒风跪等了一个多时辰未得召见。

　　终于有人在侍从的陪伴下缓缓而来，正是皇帝身边的崔公公随着洛贞公主一道而来，远远的只见洛贞公主让崔公公伫立在了原地，自己则带着微笑向着辰羽缓缓走来。

　　“拜见长公主！”辰羽此刻见到洛贞公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敢抬头直视。

　　洛贞公主怕是唯一一个能让辰羽内心感到弱小无力的女人，因为辰羽已经知道洛贞公主和亡父关系匪浅！感觉洛贞公主似是长辈，可血缘上又不是长辈，而且洛贞公主在年龄和相貌上更像是个大姐姐，这让辰羽内心找不准定位，所以才会显得慌乱不知所措！

　　“不必多礼！”洛贞公主见辰羽内心慌乱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道，“快起身来，地上冰凉的！”

　　“谢……谢过长公主殿下！”辰羽此刻内心还在弱小状态，腼腆的就像个懂事的弟弟或是晚辈。

　　“跪了这么久，可跪明白了没有？”洛贞公主满眼宠溺的笑问道。

　　辰羽闻言，不禁一脸懵态，便立马自我反思道：“末将戴罪之身，罪不容恕，本就该难见天颜才是！”

　　“看来你还是没跪明白，”洛贞公主温和的笑道，“怕是跪到明日，也还是不明白！”

　　“请……请长公主不吝赐教！”辰羽拱手请求到。

　　“刚刚陛下还在夸你尊师重道呢！”洛贞公主笑着提醒道，“你今天什么时候回的京，陛下早就知道了！”

　　辰羽闻言不禁一脸震惊，不由得揣测起皇帝的眼线来，心想难道是自己今天回京没有第一时间觐见皇帝，导致皇帝计较了？突然辰羽又想起自己那天私自送受伤的燕芸回京的事，又心想皇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见辰羽一时困惑不解，洛贞公主便语重心长的教导道：“上次你送燕芸回京，虽情有可原，但毕竟违背了陛下的旨意！陛下他不是没有心胸度量的人，他最在乎的是：有能力的人是否听话！怕你纵性妄为，辜负了他的期望！你可明白？”

　　辰羽闻言连忙单膝跪拜道：“辰羽知错了，多谢长公主提醒！”

　　“快去吧，崔公公在前面等你呢！”洛贞公主语气极为温柔的指示道。

　　“恭送长公主！”辰羽拱手相送，态度显得极为恭敬。

　　于是洛贞公主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便转身离去，大约走了七八步远，辰羽尚保持着拱手相送的姿态，却听洛贞公主身边的王嬷嬷对洛贞公主感叹道：“著作郎祁大人，这么大岁数了，也真不容易！几年前拖着病修的史书竟然被盗了，如今身体更不好了，陛下还要催促他重新修史，真是难为他了！”

　　辰羽偶闻这一信息，不禁羞愧不已，谁叫自己就是那个偷书贼呢！这几年自己都快把这事给忘了！然而作为一个尊老爱幼的人，辰羽良心受到了谴责，便暗自决定将所偷的那本书归还原主！

　　不一会儿的功夫崔公公便将辰羽引至一间屋宇，并笑呵呵的对辰羽说道：“陛下让你在这儿先暖暖身子。”

　　“多谢公公引路。”辰羽生平第一次进宫，显得有些拘谨守礼。

　　“若觉得无聊，可把玩把玩这屋子里的收藏，解解闷！”崔公公笑呵呵的提醒道，原来这屋子里陈列着无数珍宝器物，无数壁画古玩更是件件皆上品。

　　“多谢公公提醒，看看就可以了。”辰羽客气的笑道，说话间两名宫女端着茶水点心送了进来。

　　“将军请用茶。”其中一名宫女捧茶侍奉道。

　　“多谢！”辰羽双手作礼接过茶，只见这两名宫女相貌十分娇美，若看第二眼便都觉得是失礼，于是辰羽面对这两名宫女，目光显得有些躲闪。

　　然而正在辰羽目光闪躲之际，这两名宫女已然蹲下身来，开始为辰羽揉捏小腿，这让辰羽非常不自在，便慌忙移步后退道：“不……不用你等这般伺候着。”

　　“韩将军不必惊慌，这腿跪在地上冻了许久，让她们给你揉捏揉捏，活络筋脉，也是好的！”崔公公笑呵呵解释道。

　　“我等服侍将军不周，请崔公公责罚！”只见这两名宫女跪地自责道，看着十分惹人怜。

　　“不不不，禀崔公公，辰羽乃军中粗人，不必这般细心伺候着，是在下水土不服，”辰羽无奈拱手笑道，“请公公不要责罚她们！容我随处看看这里的收藏便可，随时恭候陛下召见！”

　　“好好好！”崔公公笑呵呵道，“既然韩将军没有责怪你们，你们也不用这般跪着，在这里候着便是。”

　　“奴婢遵命！谢过韩将军！”两名宫女对着辰羽鞠躬道，显得有点害羞。

　　辰羽态度和善的点头应了一下，便转身转移了注意力，只见辰羽面对屋内琳琅满目的珍奇宝贝，也只是过目一瞥视之，然而其中陈设的一柄宝剑却引起了辰羽的注意力。

　　崔公公见状便走上前来问辰羽道：“韩将军觉得这柄宝剑如何？”

　　“此剑玉饰金雕，很是华贵！配之可彰显身份，然而上阵杀敌则不行！”辰羽毫不犹豫的点评道。

　　“你这孩子真不识货也！此剑能藏于此屋之内，岂是凡物？”崔公公连忙纠正解释道，“此剑名曰‘钟鸣’，只因拔剑之音清脆绕梁，故得此名！乃陛下请铸剑名师锤炼而成，这炼剑的原材乃是不可多得的陨铁，剑成便削铁如泥，为何上阵杀敌就不行了？”

　　辰羽闻言不禁心痒此剑，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宝剑笑道：“如此，便是好剑无疑了，只是此剑外饰过于华丽，持剑之人不免会生吝爱之心，临阵则不忍磕碰，岂不影响了上阵杀敌！”

　　“韩将军年纪轻轻，倒是见识与众不同呢！”崔公公呵呵直笑道。

　　“公公过奖了！”辰羽谦逊道，“倒是第一次见识到深宫气象，怕不知晓宫中礼数，还请公公提醒一二。”

　　未待崔公公来得及应答，只听屋内巨幅屏风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敲击声，辰羽被这声音吸引，本能的转身一看，只见两名宫人缓缓移开屏风，屏风后端站一人，正作收笔姿态，辰羽定睛一看，正是皇帝，顿时心一慌，连忙下跪拜道：“不知陛下在此，末将参见陛下！”

　　此刻延陵王也站于皇帝右侧，便点头微笑示意了一下，然而此时皇帝的注意力依旧在手中字画之上，使得周围空气安静了片刻，这片刻让辰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若心怀忠义，便不必拘礼！”皇帝突然开口说道，显然是有目的的向臣子提出忠义的要求。

　　辰羽闻言不禁冒了冷汗，这时延陵王也附和道：“陛下说了，不必多礼！”

　　“谢过陛下！”

　　“耽误了三年青春，如今可有什么感悟？”皇帝意味深长的问道。

　　“使母亲独居忧愁，为人子者不能膝下尽孝，于心难安！”辰羽不禁俯首悲怆跪拜道，“感念陛下宽宥之恩！谢过陛下！”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帝语重心长的教诲道，“人这一生盖棺定论，考察的是后半生！”

　　“臣牢牢谨记陛下教诲！”辰羽拱手拜道。

　　“就像你义父，年轻的时候轻佻浮夸！后来遇到对的人，立了志向，才洗心革面，正所谓大人虎变！”皇帝笑着说道。

　　“怪不得家里老说仪弟随义父年轻时候的样子。”辰羽不禁笑道。

　　“李燕仪，他就是个混蛋，欠揍的很！”延陵王三分生气七分笑。

　　“在家里确实也没少挨揍！”辰羽无奈笑道。

　　皇帝闻言不禁对燕仪产生了兴趣，便对辰羽说道：“下次你把他带着来见朕！”

　　“遵旨！”辰羽开心应道。

　　“这次召你回来，是有任务给你，”皇帝转而又扭头吩咐延陵王道：“你替朕告诉他。”

　　“西胡与赤戎有些矛盾，所以西胡单于递交国书，要亲自来我梁照面见父皇，人已经在路上，是你义父派雍凉兵护送的，三日之内必将抵京！”延陵王说道。

　　“这是好事！西胡当有求于陛下。”辰羽惊喜道。

　　“当然是好事，不过快马来报，说西胡单于身边还带了十名身强力壮的勇士，有耀武扬威的派头！”延陵王点头笑道，“所以让你带些高手进京，不能输了气势！”

　　延陵王接着又说道：“这北方夷族好比武逞威，除了宫内，宫外街市也要派些高手假扮平民，万一有人耀武扬威的挑衅，得让他们知道我梁照之民亦有尚武之心！”

　　“北方夷族未经开化，只有打赢他们，才好讲道理！”辰羽自信不疑道。

　　“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等通知！”皇帝交代道，“也回家瞧瞧，毕竟离家三年了！”

　　“末将明白！”辰羽兴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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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辰羽离开后，皇帝又教育延陵王道：“这用人得先识人，贪财之人必定留心于满屋珍宝！贪色之人必定留心于美人，贪财好色之人临大事必惜命，不堪重用！明白吗？”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看来皇帝对臣子的考验无处不在，心眼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