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宝石的秘密》深海羊

30、偷窃者

　　一星期前。

　　科尼利乌斯作为国家的大都市，街坊总是人山人海。这条青灰色石板构成的街道却鸦雀无声，人烟稀少。

　　身型细长、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女人孤身一人踏着黑纱幕与一盏月色，提着橙黄色的烛台缓慢前行。

　　沿着石板小路往前行，走到没有月亮与星星的小巷深处，女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滴答、滴答……

　　前时下雨遗留的水珠顺着小巷旁的屋檐一滴一滴流下，砸在地上形成一摊阴影之下乌黑乌黑的水坑。

　　在水滴坠落的声音之外，黑暗深处扑簌几声，人类的气息扑面而来。

　　“您好。”

　　是磁性又清幽的男性青年嗓音。

　　萨洛姆·卡梅利亚的绿色眼睛眯了眯，笑着说：“先生，钱我已经付给佣人小姐了，您先前答应的货物在……？”

　　男人向前踏了一步，从黑暗中探出头来，可以看出是一头黑蓝色的中长发，刘海微微盖过眉眼，一双灰白色眼睛细长又微微翘起，眉头偏高而眉尾偏低，有一丝忧郁又有些意外中的温和。

　　“这里。”

　　男人没有伸手，只是轻轻点头，萨洛姆面前便突然生成一个黑紫色的法阵。

　　那法阵如钟表盘般转动起来，几秒过后光芒闪动，萨洛姆伸出手指触碰，一瞬间感觉到一股力量，便向前抓去。

　　再将拳头松开，只见，手中央是一块小小的怀表。

　　“谢谢…谢谢……”萨洛姆声音颤动，

　　“感谢您如此平等地和我交易，艾克赛尔先生。”

　　男人呵呵几声笑了：“我向来不讨厌人类。”

　　“您真是宽宏大量！”

　　“不，这是……深受我一个朋友的影响。”

　　“朋友？”

　　“我一个已经逝去的朋友。”

　　男人叹了口气，然后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似乎若有所思。

　　*

　　三天前。

　　从图书馆到教室办公室的那段距离里，塔妮娅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模糊。

　　她能发觉其中有诈，似乎是萨利姆运用了什么暗黑的魔法，却无法停止住自己跟随萨洛姆的脚步。

　　吱呀一声，萨利姆私人办公室的房门被打开。成熟高挑的女性将塔妮娅拉了进去。

　　那间房间早已不是盖提在时那闪着昏黄的烛灯的温馨，如今到处弥漫着魔法元素和花草夹杂的过分香气，绿色和紫色的雾气相互缭绕，令人头晕目眩。

　　“孩子，你也渴望力量吧？”

　　萨洛姆缓缓地说道：“胜过别人的力量，支配别人的力量，还有知晓一切的力量，”

　　“常人认为这些全都触不可及。”

　　“嗯……”塔妮娅不自觉地附和道。

　　“但是，力量的极限从来不是可以被定义的，”萨洛姆张开双臂，

　　“我一直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一切。”

　　塔妮娅在雾气中似乎看到萨洛姆的绿色眼睛一闪，突然间，迷雾深处有一只怀表如影般晃动一下后又完全消失。

　　“你要怎么做？”

　　萨洛姆嘴角上扬：“帮助我得到‘它’吧，”

　　“破晓之镜，这样我就能拥有‘知晓一切的力量’了。”

　　“我……”

　　突然间，塔妮娅握紧了拳头：“我不行。”

　　“嗯？”

　　“我跟您一点都不相似，我可不愿意帮助您做坏事。”塔妮娅神情紧张。

　　“不、不……”

　　萨洛姆的脸部肌肉开始收缩直至扭曲：“你会懂我的，那种明明努力却无法实现愿望的无奈，那种对自己的弱小的无奈……”

　　“你都会懂得，塔妮娅·卡德纳斯。”

　　雾气中，蛇影突闪，塔妮娅下意识后退并用胳膊格挡。几秒过后，蛇的身影逐渐退散，她透过胳膊的缝隙却看到，雾霭背后若隐若现的怀表正在摆动。

　　向左再向右，无人操纵却摇动不止……

　　直到，塔妮娅感觉自己心跳的频率和怀表摆动的频率逐渐吻合。

　　“孩子，你需要成熟，”

　　萨洛姆说：“用自尊代替自卑，用恨意代替痛苦，跟在我的身后，听从我的意愿。”

　　“我……”塔妮娅嘴巴微张，瞳孔放大。

　　“想想你的周围，弱小的人们仍在不思进取。”

　　“不、不是这样的！”塔妮娅低下头来捂住耳朵。

　　萨洛姆却像蛇一样环绕到塔妮娅的人肩膀边上，低声耳语：“魔法争霸赛的胜利，本该属于你们？”

　　“你怎么知道争霸赛的事情？”

　　萨洛姆没有回答塔妮娅的问题，而是绕到她的另一边低声道：“可是愚蠢的人类毁掉了这一切，不是吗？”

　　“即便如此，我们都是人类，还是应该互相包容…”

　　“同类的标准是什么？血缘？”

　　塔妮娅哽住了，脑内忽然出现金发男子的形象。

　　既然这样，维奥莱特或许也算得上我的同类？

　　不，绝对不是，绝对不对……！

　　“忽视掉这些传统吧！究竟属于哪一边，究竟该跟随谁，需要你重新审视。”

　　塔妮娅眼前又出现了刚刚的雾中怀表，每一次摆动好像都是一次前进，怀表在逐渐像塔妮娅靠近。

　　可是我想团结所有人类去改变这个现状……

　　“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人不一定是我们的同类啊。”

　　可是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

　　“为了获取至高无上的力量，我们必须行动。”

　　到底哪样才是正确的？

　　“我即是真理。”

　　即便如此我还是，

　　“听我的话。”

　　我……

　　塔妮娅只觉着身体飘飘然起来，她的灵魂似乎正在离散。

　　“好。”

　　不好，不对，不是这样。

　　塔妮娅想，那不是我。

　　*

　　偷窃这种事情难不倒翡翠学校一年级最聪明的人类学生。

　　作为第一个进入破晓之镜的学生，塔妮娅顺利应当地成为了第一个结束试炼的人。

　　她从镜子中出去时，外面还空无一人。

　　梅斯特老师正在博物馆里溜达，没有注意到塔妮娅的出现。

　　黑发的女孩什么也没说，只是打了一个响指。

　　缩小魔法，可以将眼前的一切物体变小。

　　破晓之镜缩小后，开始滋滋呜呜发出震动声，塔妮娅趁着其他学生还未因为破晓之镜的异常被迫从镜面中吐出，赶快施展了塑形魔法。

　　她抬起手来，吸取万物水汽再将其冻结，冰晶结合成为破晓之镜的形状。

　　再一挥臂，只见那假冒的破晓之镜的色泽已经和真货一模一样。

　　此时，真·破晓之镜坚持不住了，镜面如吐血般呕出无数粒小珍珠，而塔妮娅趁着此时用萨洛姆所给的，可以抑制魔力的休止盒将破晓之镜包裹进去，一个箭步冲出所在的场景。

　　迎面，却差点和梅斯特老师撞了个碰头。

　　“塔妮娅，你在这里干什么？”

　　对啊，我在这里干什么？

　　塔妮娅心里一惊，嘴上却不自觉说：“破晓之镜好像发生了一些异常，我不知道怎么就出来了。”

　　梅斯特张大了眼睛：“真的？我去看看。”

　　见老师飞奔而去，塔妮娅握紧了手中的休止盒，朝着反方向前进。

　　正确与错误，真实和假象，自我和非我，在塔妮娅的意识里，已然都分不清了。

　　她只能遵循内心那个告诉她方向的声音去前进，即便她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

　　时间回到现在。

　　时针已经慢悄悄越过数字“8”的身形，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到达学校，这时候的翡翠校园门口是一片空旷。

　　这份空旷让门口放哨的警卫人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的那瞬间，他却瞥见一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眼前的女孩不仅留着一头长长的白发，眉毛和睫毛也是雪白的颜色，她身着着标致得校服，言行举止都很符合警卫对“普通学生”的印象。

　　又是起晚了迟到的学生啊。警卫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用魔法操纵大门将其开启。

　　白发女生面对警卫算不上好的态度，也不甘示弱，回了其一个高傲的眼神后走入校园。

　　警卫接收到女孩的眼神后无奈叹了口气，心想现在的小孩脾气可真怪。

　　行走在砖铺的校园小道上，白发女孩中途从校服的裙兜里摸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是一面古老而神秘的镜子。

　　“破晓之镜…是吧？”

　　白发女孩口中念念有词，

　　“今天要干的差事可不少啊，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