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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十字架 ...

  •   “——哦!伟大的主,从撒旦的魔爪下将我们救护的主!”
      “欢愉敬献,将美好的果实奉献给您——阿门!”
      埃特虔诚地合上眼。祷告完毕后,他回头看了看角落抱胸的年轻人,表情变得不苟言笑起来,令人难以相信刚才慷慨的颂词的朗诵者是否真的是他。
      “醒醒,伙计,这并不是难熬的坎贝尔集训。”
      安柏德打了个哈欠。“难得见你这样‘外显’,埃坦尔。”
      所谓的“外显”,无非是指刚才激情澎湃的朗诵。埃特感觉耳边有些灼热,他的确不擅于外露,这令他感到慌乱——再次被提起时,难免尴尬。“至少上帝会保佑你集训成功的,费斯。”他无奈地说,“……好吧,我知道你不信这个。”
      安柏德笑了,走到点着蜡烛的桌旁,烛光摇曳能正好让他看清埃特。“你知道我不必集训也能完美毕业。相信我吧,埃坦尔,再也没有人有比我更好的模特儿了。”
      提到“模特儿”这个词,与大多数艺术家来说,相当于缪斯的存在。灵感,这个重要的内核,别人从何得来尚且不论,对于安柏德费斯,在他跌跌撞撞来到罗马的第一天,见到埃特的第一眼,他就急切地想把他画下来。
      埃特拥有令美学着迷的一切——恰到好处的身材比例,高挺的鼻梁,琥珀色的希腊人一般深邃的眼睛,以及松散的发丝,不但令美学,也令追求美学的人着迷。
      这想法有些不太合适,主要是由于当时的他差一点点就会饿晕过去。不过,艺术家对美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狂热的追求,也是可以理解。
      埃特耸耸肩,他并不知道安柏德此刻正在回忆多么久远的往事,但他清楚地知道,安柏德的“不必集训”之语绝不是夸大:他的确是个美术上的天才,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总会把它们用画笔挑在最自然的位置。好吧,其实他埃特对艺术一窍不通,可至少安柏德的集训导师是这么说的。
      正想着,年轻人似乎已经离远了些,坐在他平常作画的地方泄愤似地叫喊道:“得了吧,——怎么还有一张速写!我该在集训时就画完的。”
      埃特转头看,安柏德右手半撑着头,口里衔着一支短小的炭笔。这似乎是他每次作画前必有的动作,也许这样会给予他一些灵感?
      埃特将蜡烛小心拿起,向年轻人那个方向走去:“费斯,你知道炭是不能给你灵感的,除了令你中毒。”
      “请等一下,埃坦尔……”安柏德忽地叫住了他,“对,就在这个位置……不要动!”
      “怎么了?”埃特刚要将蜡烛放下,此刻被迫停止,只得弯着腰。
      “不……啊,我的意思是,”叼着笔的年轻人脸上现出困顿的神色,似乎在寻求着最完美的角度。“也许你可以……把头偏一偏,对,右边……”
      埃特照做。年轻人脸上忽然现出欣喜:“没错儿,就是这样!”
      “埃坦尔,你似乎忘了…”安柏德右手拿着炭笔,在画板上“刷刷”起稿,语气难掩兴奋与自矜,“也许炭笔不能给我灵感,但是我的灵感来源从来不是炭笔。”
      “哈,这倒是惊喜……”埃特牵起嘴角,后知后觉又恢复面无表情,这是一年来做模特儿的素养,“不过这样很累,费斯。”
      “只需要一小会儿……”安柏德下笔速度很快,安抚般地说,于他而言,只需要打一个形,后期描绘不需要埃特一动不动地做参考了。起稿声不绝于耳,最终埃特若想结束这个熬人的动作,还得等到安柏德长舒的一口气:“……哦,可以了,你被拯救了,埃坦尔。”
      埃特将蜡烛放在桌上,直起腰说:“我该不该感谢一下你的救命之恩呢,英雄费斯?”
      安柏德半带歉意地笑笑,起身捏捏埃特的腰腹:“酸么?”
      “痒。”埃特笑着避开,刚想走到画板前看看刚才的成果,被画家喝令:“你现在看只会看到一堆骨架。”
      “哦,‘得了吧’,”埃特学着安柏德的语气说,“模特儿连手稿都没得看?”
      “想看你自己的完美写照吗?去看《掷铁饼者》。”安柏德揶揄他。
      埃特摆摆手,有时对于安柏德是在夸他还是在打趣他,真是摸不着头脑。也许只有费斯自己知道,这是实实在在的夸赞。
      尽管画家勒令他的观赏权利,但是对于安柏德的画作,埃特总是有出奇的好奇心。也许因为知道他的画一定会被当作范本被全营展览,所以为了自身尊严,他必须要看看这幅画的“最终样貌”。
      万一是没穿衣服的肌肉练习,那他埃特就别想在罗马过日子了。

      “衣服系满扣子。没得商量。”
      安柏德此刻竟然敛起尾巴来,煞是可怜地望着埃特:“埃坦尔,只解一颗也不行吗?”
      “不行。没得商量。”
      着眼那副速写,脸部几笔勾勒,出神入化。然而在领边的衣服上,这扣子是系还是不系,却并非是作画者说了算。
      “亲爱的埃坦尔……”
      埃特扭头去看年轻人,明明是高了一个头的个子,此时却俯身紧挨着自己,只有在求人的时候才会展现出这样的姿态。
      “你明明身材很好嘛。埃坦尔埃坦尔埃坦尔……”
      埃特本以为心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然而现在发现无论多少次还是会妥协。
      很早之前,刚认识的时候,安柏德并没有外向到叫他解开多少扣子。但是也许是越来越熟悉的缘故,加之艺术需要,埃特被迫解衣宽带的时候也并不在少数。
      防线越来越易于攻破,也就养成了安柏德得寸进尺的习惯。
      长叹一口气。“领口不能太开。”
      “你的意思是同意了喽?”画家一下子雀跃起来,没等埃特接话,灵巧的右手已然将埃特衣服的第一颗扣子解开。
      埃特有些无措,忙躲开:“费斯,你……”
      “不是同意了嘛?”安柏德一脸无辜地看向埃特,“天才也是需要参考的,亲爱的。”
      埃特的衣服即便是睡觉也是板板正正的,突然被这么一解,埃特只觉整张脸像被火钳烘烤一般。注意到他绯红的双颊,安柏德戏弄般再次攀上他的脖颈,“哇,埃坦尔,有人说过你的脖子很漂亮吗?”
      “你不是要画画吗?”埃特有些生气地避开,“如果目的不是这个……”
      安柏德收回手,逗够了,再逗就真生气了。“我又没说我不画画。”他笑着拿起炭笔,“我说你,埃特,怎么这么害羞,没见你像你的主一样有胆识。”
      “主不会随意被调戏的吧?”
      “我又不是调戏你……真是的,埃坦尔,你以后怎么娶媳妇啊?”安柏德又坐回到画板前。
      埃特闻言怒道:“要你管!!”
      “好的,我不管啦。”安柏德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投降,平息前者的怒火后,才安心下来画画。
      埃特顿了顿,发觉耳朵还是烫得骇人。看向始作俑者,想要在心里骂他几句,然而看见艺术家长发拢起一心专注于画板的时候,他却并不很想骂他了。
      也许是长发给了埃特一种雌性的错觉,又或是艺术家长相那富有攻击性的美,总之,埃特想,也少有长得比安柏德要更俊俏的人了。但是,他并不是雌雄莫辨的美,这莫名其妙的羞耻感难道对男性也会有么?
      胡思乱想没有结果,察觉到过于安静的环境,安柏德开口道:“我说,埃坦尔,蜡烛会够吗?”
      蜡烛还剩四分之三。但看安柏德这样子,灵感上来画个通宵都不为过。埃特道:“这取决于你。”
      “那么,可以请你再帮我拿一支蜡烛吗?”
      埃特正要起身,却又被叫住:“哦,等等,不必了。”
      “稀奇啊,你打算把你的灵感搁置明天?”埃特单手叉腰,回头望着坐着的年轻人。后者狡黠地笑笑,“那可不一定。”
      “你说,单凭感觉和记忆的画作,会何等精彩呢?”
      “什么意思?”埃特愣了愣,“你不打算用蜡烛?”
      安柏德笑容更甚。“准确来说,我也不打算用眼睛。”
      “我打算相信自己对你的熟悉度,埃坦尔。”
      埃特明白过来,心想艺术家果然疯狂,摆手说:“祝你好运。我可是熬不住了,明天还要去钟表店。”
      “安心睡下吧,埃坦尔。Night-night。”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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