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余》岑祈

14、提分手

　　周余看着他牵着她的手，张了张嘴还觉得做梦似的。

　　她今天来对了是吗？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觉得有些虚幻。

　　周余有些小心翼翼地嘟囔：“你现在牵我的手，是……是什么意思啊？”

　　江以恒偏头看周余，带着浅淡笑意说：“不和我和好吗？”

　　得到明确答案，周余眨了眨眼，心里的结好像被解开似的。

　　她笑着点头，眼眶湿润。

　　江以恒握紧她的手。

　　他们在周围简单地吃了碗麻辣烫。

　　店里人不多，他们点了餐后选了最后一桌的位置。

　　江以恒把周余的行李放在旁边，让她坐里面，接着挨着她坐下。

　　一路上江以恒都没松开她的手，这会也是，他一边把玩着周余的手，一边说：“怎么来了？”

　　周余靠在江以恒的肩膀上，有些贪恋。

　　二十天没见到他，这会儿竟如此的平静与珍惜。

　　她轻声告诉江以恒：“我想着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因为不想上一面成为最后一面。

　　江以恒搂住周余：“别怕。”

　　他仔细端详周余：“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瘦了这么多。”

　　腰上的手感都差了许多。

　　周余嘟了嘟嘴：“瘦了不好吗？男生不就喜欢这种身材吗？”

　　江以恒说：“我不喜欢，我喜欢你健康。”

　　“那你让我看看你！”周余捏了捏江以恒的手臂，“你居然长了好多肌肉，你去健身了！”

　　江以恒不像周余，他不像她不敢把刚刚不好好吃饭是因为分手的原因说出来。

　　而是非常坦诚地说：“心情不好，所以去健身发泄了。”

　　从刚刚到现在，谁都没有提分手这件事。

　　这句话无疑揭露了什么，周余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说：“我心情也不好。”

　　“嗯。”

　　江以恒搂紧周余。

　　那天，周余没有回去。

　　第二天也是江以恒正式放假的时间，所以周余不急着回去，而是在江以恒那儿住了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周余靠在江以恒的胸膛。

　　闻着熟悉的他的气息，她竟有种甘之如饴的感觉。

　　江以恒搂着周余，闭着眼睛。

　　周余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

　　他的眼底有着青色的黑眼圈，他的皮肤白，一眼就可以看出。

　　胡渣也隐隐长出。

　　周余抿唇，忍不住继续往江以恒怀里缩。

　　她一动，江以恒就睁开眼，吐出的音懒懒：“怎么了？”

　　周余摇头，什么都没说。

　　江以恒低低笑了，说：“记不记得你之前去二中的时候？”

　　二中是江以恒高中校园。

　　“二中？”周余思考了一会，“我没有去过呀。”

　　“嗯，好吧。”

　　江以恒没再说了。

　　周余没问江以恒怎么会突然说这个，是不是把其他人记成了她，她只抱紧了江以恒。

　　那天晚上，他们都没有说很多话，只是这样安静地抱着。

　　抱累了就亲吻，不似平常的亲吻，而是平静、温柔地亲着。

　　莫名地感到不像和好，而像珍惜最后的时光。

　　刚和好的那段时间，周余不再像从前一样大胆和江以恒开玩笑，耍脾气，而是小心翼翼地收敛着和他相处。

　　有时江以恒没有秒回，周余也告诉自己他只是有事情，换作以前她一定大胆地说江以恒，你又干嘛去了！

　　周余清楚，她变了，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害怕失去这段感情。

　　因为她知道，江以恒也是会离开她的。

　　但是现在，她只要还拥有着江以恒就够了。

　　直到除夕那天晚上，江以恒给周余在微信上转了520红包，备注是：小鱼的压岁钱。

　　周余受宠若惊，说：“今年怎么给我啦？”

　　江以恒发来一条语音，低低的嗓音通过电流传过来，似醉人的酒，“难道去年没有给小鱼吗？”

　　周余心里一咯噔，仔细想。

　　好像去年也有哦，不过是用红包包着，里头也是520。

　　她笑嘻嘻地收下。

　　江以恒又说：“有点想你了，出来见一面？”

　　周余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但她哪抵得住江以恒这溺人的音，和这样好听的话。

　　周振东今年又没回来，陈秋月还在忙活。

　　周余心想，这怎么怪的了陈秋月怀疑周振东出轨，连过年都不回来的男人，怎么会没有鬼？

　　周余把那些心思都甩走，抛弃那些不该想的心思。

　　她溜出去见江以恒。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二个年。

　　江以恒开车来接周余，带她去金马大桥附近的那个公交站后面。

　　她依偎在江以恒怀里。

　　江以恒拥住她，“小鱼，好想你。”

　　周余心里泛着蜜，娇娇地说：“不是前两天才见过嘛？”

　　这两天过年，江以恒回了趟上海，所以他们都没见面。

　　这也是为什么江以恒说见一面周余就愿意马上出来。

　　江以恒说：“两天没见也不行，真想把你缩小装进我的口袋里，这样随时都能见到你。和你分开一秒我都受不了。”

　　这句话是真的，这两天江以恒在上海，常常会想起他的女孩。

　　想起周余的一颦一笑，在他面前缩进他的怀里告诉他她爱他时的娇羞模样。

　　所以即使在除夕时分，本应在上海的他，连夜赶回来。

　　“我也想你。”周余嘴角弯弯，她抱紧江以恒的腰，把手伸进他的棉服里头，触碰到他温热的体温，用力按了按，十分黠笑地说：“你的腹肌真好摸。”

　　江以恒把头埋在周余颈窝，蹭了蹭后低笑：“你哪儿没摸过？嗯？”

　　“啊呀，你好讨厌。”他这么一说，周余的耳朵都红了。

　　江以恒的胸腔振动，沉沉笑音响起。

　　“周余，等大学毕业了，你愿不愿意和我去上海？或者，留在厦城工作？”

　　这句话代表什么，周余十分清楚。

　　他的意思是，他想把她带进他的生活里。

　　未来的生活里。

　　也就是这时候，周余在想，他们之间的那些分手隔阂，原来都没有。

　　不过是周余的乱想。

　　江以恒是愿意把她带进他的生活里的。

　　周余点头。

　　而江以恒握着周余的腰肢，吻了上去。

　　唇与唇相贴，女生的唇更加柔软，涂过唇膏，是橙子味的。熟悉地在她的口腔侵占，几乎是每一寸地方。

　　江以恒的手钻进周余的棉服，一点一点地探索，接近。

　　突如其来的凉意在周余不见光的地方抚摸，叫周余浑身一颤，不自觉地叮咛，很轻又很娇。

　　接着，他很坏地在周余耳边说：“小鱼，你好可爱，嗯？”

　　周余双手握拳，在江以恒胸口上轻锤。

　　少女的力不重，不过是害羞下的抵抗。

　　江以恒没想继续下去，逗了逗周余就松开她。

　　还没到在外面就这样肆意妄为的程度。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各家各户的烟火及时点燃。

　　烟火在空中绽放。

　　火树银花，绚丽璀璨。

　　周余：“哇，过年了耶。”

　　江以恒偏头看周余。

　　她的眼里，是汇成一片的绚烂。

　　.

　　那天过后没多久就开学了，周余心里便有了底气，她从不在江以恒面前展露自己的小心翼翼，没安全感。

　　她觉得两人只要在一起这就没什么的。

　　而那次的除夕，也是她慢慢有底气，变得和原来一样，她觉得分了个手也不影响他们的感情。

　　她继续爱他，满腔热血地爱他，一意孤行地爱他。

　　因为他想要她融入他的生活，那周余就努力融入。

　　而江以恒那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江以恒依旧带她去看展、去一切高档的地方，约定好一起去看海，甚至那天问周余，要不要去见他的朋友？

　　周余同意了，那是从去年以来，她第二次去见他的朋友。

　　即使有很多不快，周余还是强压下这种感觉，去适应。

　　一群人都在热聊，周余坐在旁边玩着手机。

　　有时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来当摆设了？毕竟他的朋友聊的话题她听不懂，也融入不进去。

　　虽然江以恒会时不时地来陪她，照顾她的感受，解释他们在聊什么。

　　但是，周余也感觉不到多大的快乐。

　　后来，江以恒不负众望，把律所经营得蒸蒸日上。

　　周余把表白墙给删除了，不再去看。

　　只不过江以恒变得忙碌了一些，不怎么秒回周余的消息。

　　周余心里有些难过，又觉得要理解他。

　　直到那天，是五月二十四日，江以恒说自己很忙，可能会很久不回消息。

　　周余说知道了。还是会给江以恒分享日常。

　　晚上，周余在床上看剧，心思却不在剧上。

　　她在想，想江以恒在做什么。

　　已经九点多了，上一次江以恒回消息是十二点。

　　很忙吗？在忙会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不知道是不是姨妈快来的原因，周余心思忧愁。

　　想了好多事情。

　　想他们和好以来，没有和以前一样热聊，想她努力地融入他的生活，可是很难。

　　想无意听到他和他妈妈之间的对话，是不是投个好胎，就可以轻易地获得竞争的机会？

　　周余倒在床上。

　　给江以恒发了条消息，说忙完了吗？

　　大约过了五分钟，江以恒回了句忙完了。

　　再无下文。

　　周余说，那你现在在干嘛。

　　【江以恒：在休息。】

　　周余心里烦躁，她给他分享了那么多消息，他看不见吗？为什么没有一条一条回复？

　　周余有些生气，说为什么没有一条一条回复。

　　【江以恒：我看到了，暂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句话，彻底惹到周余了。

　　周余生气了，他们又吵架了。

　　周余一时口快，提了分手。

　　这次，江以恒又同意了。

　　周余第二次慌乱，却比上一次好多了。

　　她坐在床上，看着江以恒发来的一个‘好’字。

　　环膝痛哭。

　　其实她不是故意提分手，也不是真的口快，而是想要江以恒安慰她，哄她。

　　也是她心里真的难受，即使她努力地融入，也没有用。

　　对方的一句‘那个女生家境不错’，就可以把周余所有的努力都摧毁了。

　　她比不上，从一开始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