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叶之卫登》亭亭山上松

1、深雪的冬

　　深雪的冬

　　细细的雪飘了下来，落在身上一瞬间就化去了，还有一点细小的雪花落在睫毛上，随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像在跳舞一样，几片雪花落在唇上，舔了舔一点味道都没有。雪不大，可是很冷，因为自己只穿着薄薄的寝衣。来回挪动着脚，将冰冻的双手放到嘴上呼气取暖着。什么时候父亲才会原谅自己呢？
　　薄薄的纸窗挡不住屋里人的话语，模模糊糊的传进已经冻得发疼的耳里。
　　“还倔，我看他再不认错就在外面冻一辈子吧。”父亲的声音。
　　“仲卿，登儿还小，这样的天他熬不住的。”平阳公主的声音。
　　似乎很遥远的音符却又字字入耳了，还在说着今天的事情吗，为什么是自己错了呢，明明是别人的挑衅。思绪就不由自主地飘回了白天的课堂上。
　　“我说卫登，别人都说你们卫家是受了皇上极大的恩惠才如此繁荣的。”
　　烦人的声音，夫子教的都是朝堂上大臣诸侯的孩子，自己在这里似乎格格不入，每个人都拿着有色眼睛看着自己与哥哥，不想理他们，所以转过头去。
　　“呐，这次李广将军也是受到你父亲的排挤才自杀的吧。”好玩的音调挑起别人的痛，他们都这么没心么？
　　不可以理会这些人否则会有麻烦的，于是冷冷的转身欲走。可是人们却堵住了道路，看好戏的人将自己圈在了桌椅间。
　　“让开！”
　　“呐，卫登，都说卫皇后貌如天仙，可是也有人说卫将军更加貌美呢。”
　　“让开！”再次出声。
　　“看你的样子也不难想象你们卫家的人，呐皇上看上的是你爹吧，谁都知道当今天子好这口。”
　　哄笑的声音让自己的大脑充血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两位兄长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挂伤了，不过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是很勇猛的，这个认知让自己快乐。
　　可是回到家中，等到的却是急急赶回的父亲的惩罚，兄长被罚去书房抄五经反省自己的责任，自己立在雪里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脚有点麻了。
　　“居然在学堂闹事，他还嫌我们在长安不够有名吗？！”父亲很生气这个想法就跑进了脑中，让心莫名的颤了一下。
　　“仲卿别生气了，你的身体不好。”急切的关心。
　　蓦然压抑的咳嗽声就传进了院里，父亲，抬眼望着门窗，希望可以穿透它看见屋内人的情形。
　　“仲卿，快躺下，我去让下人煎药。”
　　门被打开，公主唤着婢女，看着她们在说话心里莫名的焦急，公主结束了和婢女的交谈要进屋去了。
　　“别……”忍不住地出声了。
　　公主望了自己一眼，应该是叫自己忍耐吧，那就忍忍。
　　望着灯火在纸上的投影就觉得好暖和啊，挪动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好受一点，过了好久才看见公主出来走向自己。
　　“登儿没事吧？“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公主小心的掸去自己身上的雪花。
　　“嗯，父亲气消了吗？”胆怯的问着。
　　“消气了，下次别再犯了。”
　　扬起了笑脸，“我去看看父亲。”
　　“等等，他已经睡下了，明天再去吧。”
　　“噢。”不甘心的声音，“那我要去卢大人家道歉吗？”
　　“不用了。”被牵引着来到屋檐下，“你父亲会亲自去的，你就安心读书吧。”
　　“可是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前的。”不愿的赌气。
　　“登儿，卫家已经不能再有事了，所以下次也尽量忍耐吧。”
　　点点头，不欲又无可奈何。
　　“登儿，你们兄弟三人平淡无奇就好了。”公主幽幽的声音传进了脑海里。
　　眼睛透过抱着自己的公主的肩膀看见变大的雪花落在地上，渐渐的积厚，心里想不明白每个人都让孩子出人头地，为什么父母的请求却不一样。

　　很久以后，久到去病哥哥去世，父亲去世，公主去世，巫蛊之祸，武帝驾崩，汉宣帝即位。久到自己捧着宣帝恢复卫氏侯爵的诏书，久到自己再次看见了深雪的冬，才懂得平淡无奇就好了，平淡的如同雪化在嘴里的味道一样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历史上对卫青的孩子笔墨不多，我还是很喜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