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灵记》敛音停弦

2、出生

　　几千年后，坤灵岛。
　　坤灵岛，浮空于忘川河之上。山岛罗列，峰峦叠嶂，且覆盖着茂密的树木，充满了生机和奇妙。南部山脉与东部山脉相接，形成东南屏障。山脉经岁月流逝，流水侵蚀，才造就了岛上高低错落的丹霞峰丛。
　　正月十五是巫灵族的最隆重的日子。全族人都聚集在坤灵广场，举行祭祀仪式，等待重要时刻的到来。
　　广场位于坤灵岛的北部小平原处，其中心摆放着祭坛。祭坛呈圆形，那雕琢细致、富有光泽的石像矗立在祭台中央，岁月的痕迹深深的刻在它的身上，述说着那些过去的故事。
　　祭祀的仪式既隆重又神秘。
　　首先，祭祀都是由灵女主持，灵女在祭祀之前通常会进行净身仪式，以示对女娲娘娘的尊重。
　　接着，灵女会登上祭坛，手持法杖，引领全族人进行祈祷。
　　随着法杖的挥舞，音乐响起，族人们开始吟诵祝词：“竹山苍苍，堵河泱泱。神其来御，享此馨香。佑我子孙，源远流长。”
　　祭祀仪式结束后，大巫绀宇的双手紧紧握住，颤抖着，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和期待。
　　“玉灵，吉时已到，还请您前往秘境，迎接新一代灵巫的降生。”
　　“别急。”玉灵神态自若，可嘴角的上扬表达了她的心情，“请诸位大巫随我前往坤灵殿。”
　　大巫们都齐声说好。
　　坤灵殿，由中部山脉的天然溶洞修建而成，保留了洞穴的部分原有风貌，增添了许多巫灵族文化元素，两者结合，形成了独特的民族风格。
　　大巫们从祭祀广场往南方向步行，走于坤灵殿前，殿门随灵力波动而开启。众人刚进入殿内，墙壁凹陷处的油灯瞬间燃起，点亮了整个山洞。灯光如同晨曦的微光，温柔地唤醒了沉睡的空间。
　　众人面前的巨大石像让人心生震撼。它镶嵌在墙壁上，被雕刻成上古女娲的模样，以沉静而威严的姿态俯视着前方，凝结着神秘的气息和历史的印记。神像的面部表情深邃，让人敬畏。
　　神像基于的墙壁全部由引灵石组成，历代灵女可以通过使用巫灵秘术，来达到短暂附与女娲意识的目的。另外神像还设有禁制，由灵女才能开启，且它是进入坤灵秘境唯一的钥匙。
　　众人行至殿台前站定，左手握拳放于右胸前，低眉垂目，对着女娲石像微微弯腰，以示尊敬。礼毕后，玉灵走到殿台中心，吩咐道：“请诸位大巫施法，启动禁制。”
　　殿台是参考八卦阵修建而来的。因此大巫们需要按照八卦方位各自站好，默诵密语。灵力伴随着双手结印，汇集于玉灵一人，再由灵女以自身为媒介，将全部灵力注入女娲石像。
　　随着灵力的不断增加，虚幻的石门逐渐浮现。在火光的映衬下，这扇石门散发出沉稳而神秘的光泽。
　　玉灵将手掌放于石门中心的神木图案上，导入灵力。灵力由树根往树梢方向快速移动，石门在开启的一瞬间，雾气弥漫，如轻纱般地萦绕在入口，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玉灵隐隐地感应到神木神识，像是在表述母亲对孩子的思念。玉灵心头一紧，立刻通过石门，前往秘境。玉灵进去后，石门关闭，雾气渐渐稀淡，而石门也随之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此时秘境深处，忘灵湖边，湖水泛起层层波澜，轻轻拍打着岸边的湖石。云海翻涌，光影交错，瑞气萦绕，宛如仙境。
　　玉灵进入秘境后，循着记忆前往忘灵湖。玉灵刚到湖边的瞬间，清灵神木繁花绽放，花香四溢。
　　从远处看去，就像是天边升起了一抹金色霞光。走近时，在金灿灿的叶丛中，还藏着许多淡黄色花朵，仿佛是害羞的少女，美丽动人。微风袭来，叶子纷纷扬扬地从树上飘落下来，宛如无数只金色的蝴蝶在空中漫天飞舞。
　　秘境被重新赋予了生机，清新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各种灵花、灵草都显得格外精神。生机气息渐渐扩散至整座岛屿，岛上的植物纷纷舒展，将自己完整地沐浴在浓郁的灵气里。
　　玉灵立即施展步法到达湖中央，靠近灵木，行祈福礼。
　　“母亲。”玉灵轻声祝福，“浅子深深，长乐未央。”
　　清灵神木舞动纤细的枝条，轻轻地抚摸着玉灵的脸颊，仿佛在说，“你来啦，我的孩子。”
　　玉灵默默地依偎着她，缓缓闭上双眼，闻着独属于她的馨香。此刻，清灵神木轻柔地将玉灵拥入怀中，给予安慰。她的怀抱温柔而细腻。母亲的气息如同绵延不绝的清泉，从心底深处，流淌在身体每一个角落。
　　一刻钟后，玉灵从她的怀抱中清醒，清灵神木将女婴用枝条环抱着递给玉灵。在玉灵接手后，清灵神木收拢枝条，气息也停止散发。恰好一阵风袭来，神木调皮地在空中挥着枝条，翩翩起舞，发出沙沙沙的声音。玉灵安静地看着，脸上布满了快乐和幸福。
　　霎时，玉灵感觉到秘境对自已的抵触，抱着孩子微微弯下腰鞠躬，略微遗憾地说：“母亲，我得走了。”玉灵在与她告别后，便转身离开湖边了。
　　坤灵殿中，大巫们焦急地等待着。突然，虚幻的大门再次浮现，玉灵从中走出。
　　大巫们立刻走上前去，询问：“玉灵，如何？”
　　玉灵笑着回答：“她很好。”
　　大巫们都长舒一口气。
　　倏地一阵哭声响起，大巫们这才想起玉灵怀中的婴儿，都纷纷低下头去哄她。唯独大巫紫苑悄悄地走开了。
　　绀宇皱起眉头，嘴唇微张，轻声问：“娃娃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饿了。”玉灵一边轻轻拍着婴儿的背，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这时，大巫紫苑快步走过来，手上端着食盘。大巫们都表示对此行为的惊讶，连玉灵都愣了一瞬。直到玉灵拿起一朵金茶花，用灵力将花蜜喂入婴儿口中时，几位大巫才回过神来。
　　众人想起紫苑是大巫中唯一生养过孩子的女性，而玉灵则是多次抚养过族中父母双亡的孤儿，所以两人对小婴儿的哭声有所了解。
　　而兰苕在大巫们惊讶的时，已经伸手从盘子中拿起花蜜喂起女婴了，面容上盛满了慈爱。
　　在婴儿吃饱后，玉灵带着她随大巫们前往祭台。
　　祭台上，玉灵抱着婴儿，站在中央，面向全族，宣告：“奉神灵之令，此女乃下一任灵巫，取名竹月，尊为月灵。”
　　全族兴奋地围着祭台跳起舞，以此表达他们对灵巫诞生的喜悦。
　　“愿你如青竹般清然淡雅，如明月般皎洁无瑕。”玉灵低头看向婴儿，目光真挚地祝福。
　　***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位于东海境内有一海岛，名为乾元岛，乃巫医一族的聚居地。
　　乾元岛四面环海。碧绿的海湾，海浪轻抚着礁石，小岛独自屹立，像一颗晶莹的玛瑙，镶嵌在海面上，宁静又神秘。
　　乾元岛乾元山谷内，所有巫医都面容凝重地看着床榻上的人。起因是刚游历归来的巫医元苍艾从东海沿岸带回来一个怪人。
　　为何怪呢？
　　那人分明是弱冠之年，却已满头白发，全身布满了皱纹，宛如迟暮之年的老人。
　　巫医们都觉得此病怪异，乃世间罕有。而作为医者，对于奇病有着执着的信念。就这样，这人在乾元岛安定下来。
　　这段时间，巫医们查找上古医书，发现其中一本古籍模糊地记载着此病的情况。原来是由于魂魄过多，导致神识不清，寿命骤减，身体才会出现衰老现象。经过巫医们仔细研究古籍，终于想出减轻灵魂痛苦的方法，但想要根治，还是毫无思绪。
　　三天后，东方既白从这具身躯中醒来。他缓缓地抬起头，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且周围环境很陌生。
　　这时身旁传来声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东方既白用手臂撑起身体，背靠床架，颇为疑惑地看着床边的人，“你是谁？我怎么在这？”
　　“我是一名医师。你在东海码头上突然昏迷，恰巧被我族巫医所遇。他观你病情怪异，于是将你带回来医治。你现在感觉如何？”青年男子关心地说道。
　　“大病初愈，如获新生。东方既白多谢贵族相救。”
　　“无事，这是作为医者的职责所在。”
　　青年男子看他面色红润，说话也比较有力，便递给他一碗药。
　　“对了，你身体亏空得厉害，赶紧把药趁热喝了。这药能够补诸虚，填精髓，宽终益气，使五脏调和。”
　　东方既白接过药碗，没有犹豫地一口喝完。
　　青年男子看他喝完药后，“那我便不打扰你了，告辞”。
　　东方既白看他走后，慢慢地躺下。他闭上了眼睛，心想：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碰到了巫医族，看来医馆里的人没有骗我。这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我只只需要等他们把我这具身体调理好，就可以去完成我的计划了。
　　在养病的这些日子里，东方既白打听到巫医族中有一种名叫七星海棠的毒药，该药无色无臭，无影无踪，令人不胜防。
　　到巫医族例行问诊的日子，东方既白终于等到机会。趁族长不备，将自己的魂魄短暂附身于其命魂上，又利用少族长的性命威胁其他巫医，“交出‘七星海棠’，否则你们族长和少族长将命丧黄泉”。
　　“我们好心救你，你却如此恩将仇报！”巫医们脸色铁青，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哈哈哈哈哈……要怪就怪你们太蠢了，防人之心都没有，来历不明的人都敢救。”
　　东方既白忽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之意。
　　“看在你们减轻我痛苦的份上，交出‘七星海棠’毒药，我可以留他们一条命。”
　　元苍黄等巫医们没有办法，不能眼睁睁看着族长和少族长惨死，只能交出毒药。东方既白拿到毒药之后，立即脱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巫医们赶紧将少族长安置好，把脉之后，发现她只因过于年幼，且惊吓过度，才会陷入昏迷。巫医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后，元苍黄吩咐一名医师照看少族长。其他巫医们则随他在乾元殿内商议对策。
　　这时，其中一名巫医说：“你们在与他对话时，我借机往族长身上撒了木香，此香由木香花等其他植物混合制作而成，最大的作用是能够追踪，香味持久且非巫医者不能察觉。”
　　“可这种香只能持续七天，而且距离太远便会失去目标。”旁边的另一位巫医补充说道。
　　“那怎么办，族长现在很危险。都怪我，怪我把他捡回来，不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真该死……”元苍艾满脸悔恨。
　　“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用。当务之急，是派人寻求巫灵一族的帮助。”元苍黄打断他的说话，语气中带有不容忽视的急切。
　　“对啊，巫灵一族擅长占卜。只要求得他们帮忙，我们一定可以救出族长，阻止祸事发生。”其他巫医附和道。
　　“事不宜迟，我们兵分两路。我这边书信一封，单独赶往坤灵岛。同时留守的巫医派族人寻香追踪。其余人照看好少族长，约束族人不得外出，非本族人不能入岛。一切等我和族长他们回来再议。”元苍黄沉思后嘱咐。
　　“好。”其他人回应。
　　***
　　元苍黄来到坤灵岛时已是七天后。
　　坤灵殿内，玉灵与大巫们正在谈论怎么举行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众人讨论完之后，就各自分开去往自己的住处，只剩绀宇、兰苕还留在玉灵身边。
　　此时，一名战巫来到三人面前，低头行礼，“玉灵、兰苕大巫、绀宇大巫，巫医族元苍黄求见。”
　　听完，玉灵对他吩咐道：“我知道了。你把他带到晨曦殿。我们随后就来。”晨曦殿是巫灵族接待访客的场所。
　　“是。”战巫回复后，便按照嘱咐行动去了。
　　绀宇看向玉灵，“他为何这时候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等他来了不就清楚了。”兰苕耸了耸肩，摇着扇子应声。
　　玉灵三人从侧边走到晨曦殿内时，元苍黄也刚好进入。
　　“巫医族元苍黄见过玉灵。”元苍黄弯腰行礼。
　　“请求玉灵为我族族长占卜吉凶。”元苍黄说完，便想要跪下。
　　“发生了什么事，将原委细细说来。”绀宇急忙拦下，疑惑问道。
　　“来不及了，我族族长性命攸关啊。”元苍黄面容焦急地看向玉灵，等待她的回复。
　　“别急，我这就为你族长占卜。”玉灵回答。
　　“多谢玉灵。”元苍黄微微低头，以表示感谢。
　　玉灵从丹田内取出卦玉盘，注入灵力，而后闭上眼睛，利用五行八卦开始推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元苍黄因内心焦急致使体内的灵力躁动，脸色变得愈来愈苍白。绀宇看到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向他输送灵力。兰苕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关怀。通过两人的安抚，元苍黄心底的不安缓缓退却，体内灵力逐渐平息，面庞也开始恢复血色。
　　一刻钟后，玉灵猛地睁开眼睛，快速说道：“不好，他正赶往九黎部落。我们须赶快前往，否则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在绀宇等人走后，玉灵眺望着九黎部落，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仿佛在担心着即将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