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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同衾 ...

  •   铁三角生命终结篇,oe向,不虐。

      ——

      胖子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决定启程回一趟巴乃。

      我的病实在是太重了,近些日子咳得喘不过来气,小哥经常在我半夜咳醒的时候静静地看着我。

      我不放心胖子一个人在巴乃呆着,就经常给他寄过去一些雨村的物件,有时候是春天院子里开的第一朵花,有时候是夏天开嗓的第一只蝉。

      说起那些蝉当真是可恨,夏天的中午我从来睡不好一个安稳觉,每次都被那些烦人的蝉给吵醒,今年夏天也不例外,吵了几日我忍无可忍,冲出屋子决定与蝉一决生死时,看见小哥架着梯子爬到了很高的树上。

      我吓得半死冲过去紧紧扶着梯子,一边骂他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和几只虫子怄什么气,一边紧张地看着树上的动静,被我骂了几次以后门口的两棵树竟然奇迹般没了声响,哦不愧是张起灵啊。

      小哥的厨艺很有长进,我已经没有颠勺的力气了,自胖子走了以后一直都是小哥在做饭,每天都会做我爱吃的,又每天都有新花样,算准了我似的。

      我却心里有了小变扭,总想着让自己变成某个事物。

      “小哥你觉得我像这个榴莲不?”

      “……”

      “那这碗螺蛳粉呢?”

      “不要。”

      “那……”

      “你就是你,吴邪。”

      他突然郑重开口,显得我有些局促。

      我思量片刻头一次那么人真地抓着他的手说:“张起灵是个代号,我也想拥有一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我的代号,这样就算以后你忘了我,看到那个事物时,你会想起曾经与我共度过一段时光。”

      那天小哥看了我许久,看得我直发毛时,他说。

      “不会。”

      啧,就不能多说两个字吗?不会什么呀?

      得,小爷我还不猜了。

      最近,倒还有件事值得一提。

      给胖子寄东西我得出了村子去最近的镇上,每次要走很远的路,可能对于年轻时候的我来说统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可现在的我来回一趟能用掉一上午的时间。

      哎,终究是老了呀。

      林子很静,路不不长不短,走着走着我回头看了一眼,小哥在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看见我停下了脚步,他也止步静静地看着我。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开始厌烦这个眼神,明明十分熟悉,却又仿佛夹杂了其他的情感,关切得仿佛下一刻我就要死掉,人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我回头没好气地说:“你别跟着我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他不作声,站在原地也没再动弹,我不理他,转身走自己的,走一段回头一看,他果然还跟着,我无奈地摇摇头,索性不管他了。

      今天我要给胖子寄一个平安福,是小哥雕的,我一个,他一个,胖子一个。我和胖子刻的都是长命百岁,小哥的那面他死活不肯给我看,不给看就不给看,他反倒还生气了,真是年纪大了更年期了,我才不和他一般计较。

      今天的太阳有点不高兴,被云挡了一层又一层,天气压抑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落眼泪,我心里想着今天得加快脚步了,省得待会下雨被淋成落汤鸡,若是年轻便也罢了,如今,啧啧,一把老骨头咯。

      说到落汤鸡我便又想起了小哥的内裤,当年他失了忆,胖子非拿小鸡内裤忽悠他,跟他说这是最宝贵的东西,这么多年来哪怕他知道当初是胖子的玩笑话,可他一直没有改变风格,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低头看看平安福,小哥的刀功真是一绝啊,不仅切菜好看,雕平安福更好看,怎么感觉胖子的这块更精细呢?要不悄悄跟他调换一下?

      还没欣赏完,眼前的平安福突然变成了两个,然后更多个,我傻眼了,下意识回头看向小哥的位置,可他早已不在那里,那熟悉到刻进记忆深处的藏蓝色身影此刻以他人生中最快的速度向我奔来,在我即将倒地时轻轻挽住了我的肩膀。

      他目色钝痛,睫毛轻颤,那张仿佛永远不会苍老的脸上有颗颗眼泪滴落,墨脱之后,我再一次看见神明哭泣,这次,他为我落泪。

      我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贴近他,在那滴泪落下的瞬间吻住他的脸颊。

      啊,神明的眼泪也是咸的。

      信奉多年的神明落入凡间,成为了只属于我的存在。

      “我真的不想死啊,我真想好好活着……”

      我难过极了,就像胖子一样,大限也默默追上了我的步伐。

      “小哥,我想去长白山,”我顿了顿,“带上胖子吧。”

      那天我们连夜起身,什么都没有带,小哥背着我上了去往巴乃的高铁。

      沿途风景不断,起起伏伏,我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三叔倒斗把我拴在路边晒了一下午太阳的事,不禁又念叨起那个老滑头来。

      “要不是三叔那句‘龙脊背’,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小哥你吧,还有胖子。”

      他说了一句嗯,然后继续静静地看着我,一路上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睡觉前看见他坐在床边看着我,我睡醒了第一眼看到的还是他突然一亮的眼神,他到底有没有合眼睡过觉啊?我有点担心他想不开,用这种方式杀死自己,与我一起离开。

      有次醒来我忍不住对他说:“你不会想不开吧,小哥,你有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未来,你不该停在这里。”

      “可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只有你了。”他说。

      谢谢,有被感动到,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说话,他不害臊我都害。

      终于到了巴乃,胖子依然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如果不是他满头的白发我都怀疑他和小哥一样不会老,至少他是精神上的老顽童。

      我没告诉他我的身体情况,只说我想去雪山看一看,问他愿不愿意一起。

      胖子没好气地说:“是不是兄弟啊?这种事情还用问的?你和小哥在雨村滴滴我一下,说不定我现在都装备齐全地在长白山等着你俩了,这回还绕路到我这特意通知我,咋,你俩又想单溜啊?”

      我一边与胖子对骂,一边推推搡搡上了车,有个年轻的伙计做司机,我看着他和小哥一样没有一丝皱痕的脸,竟有了几分羡慕的情绪。

      胖子似乎看出了我的病气,一路上都在插科打诨,把昏昏沉沉的我从小哥肩头揪起来,逼得我撸起袖子跟他嚷嚷。

      小哥就在一边看着我们闹,不知过了多久,一句“到了”打断了我和胖子。

      一下车就能闻到浓烈的冰雪味儿,在我的鼻腔横冲直撞,冻得我直哆嗦,下意识向他俩靠去,三个人揣着手上了雪山,就像饭后散步一样简单。

      我们走了很远很远,从太阳升起走到日落时分,终于终于,我走不动了,我们仨停在了一座雪山上,静静地看着漫天飘雪。

      我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可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我竟没有什么话想要交代给他俩听,也许对我们来说,一个眼神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多费口舌呢?

      我隐隐约约看见很多人向我走来。

      三叔踹了我一脚,说:“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说:“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小满哥扑向我热切地舔着我的脸,三寸钉从爷爷的手心钻出来跳到了我的怀里。

      阿宁蹲在我身边打量着我,然后笑着说:“真是跟以前一样弱啊。”

      远处传来了潘子爽朗的笑声,“小三爷,该回家了!”

      所有人都向前走去,我急了,连忙起身喊道:“你们等等我呀!”

      我跌跌撞撞地向他们走去,却忽然发觉自己遗忘了什么,转身看了看身后,胖子合上眼像是睡着了,我看见张起灵静静地看着我,却又仿佛透过我看到了更多。

      我与他对视,又仿佛没有。

      “小哥,我要走了。”

      这一次,恐怕真的没有再见的可能了。

      纵使心里千万般不舍,终究敌不过人世轮回。

      他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张平安福递给我,正面写着生当同衾,背面写着死亦同穴。

      原来,这便是他不愿给我看的字。

      我无奈地笑笑,尽管结果早就猜到,但真正看到时心里竟是十分的欣喜。

      真过分啊,我都快死了,还在拖累他。

      可他满脸写着我愿意,让我没办法拒绝。

      “那就一起走吧。”我伸手拉起他,帮他拍了拍肩上的落雪。

      “喂!你俩不会又想单溜吧?告诉你们,不!可!能!”

      我们回头看见胖子睁开了眼,拍了拍身上的雪冲我们嚷嚷。

      我笑道:“我们怎么敢落下胖爷您啊!”

      走吧,一起去下一场冒险。

      我们三个齐肩并进,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雪山是我们的终点,也是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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