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梅子冰》浅斐

45、开学日

　　从小到大夏喃青对新年一直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今年却莫名其妙明白了一点为何有人对此这样期待。

　　几个朋友的群里极其热闹，除去徐嘉木惹人生气的学习照片，张飞扬发了无数个放鞭炮的视频，辛韵也回了老家，那有些破旧的老房子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

　　虽然没有发自己过年的图片，但夏喃青认真地打开了每一条视频，那热闹的氛围好像也能将她感染。

　　夏喃青家的亲戚很少，秦昭又跟她的父母关系很差，不太有来往，所以很多年轻人排斥的餐桌亲戚问话环节在她家是极为罕见。

　　很多事情没有好坏之分，不过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将近两周的寒假已经是极其珍贵，这春节过去没两天，便到了池野三中开学的时间。

　　这天清晨，夏喃青醒得不算早，又是兵荒马乱的开学日，她缓缓抬头，桌上摆着的课本还没来得及收进书包，校服被压在了衣柜的最下方，早餐也不知道吃些什么。

　　不对，早餐应该有父母点的外卖。

　　秦昭和夏呈的自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夏喃青坐在餐桌上的时候，两人已经将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

　　哒哒的打字声让人昏昏欲睡，夏喃青将饭吃完后慢悠悠地坐在玄关处穿鞋，看着母亲的目光投向她这边，女孩随意地问道：“妈，你们什么时候回京北。”

　　“等你考完吧。”

　　“考完什么。”

　　“考完高考。”

　　“哦。”

　　夏喃青点完头后，话语才传进了她脑海里逐字分析，高考完是六月，现在是二月……

　　“待这么久？”

　　后知后觉的夏喃青这才反应过来，她一直默认父母会在过完年就回京北，毕竟公司应该也离不开他们。

　　看着女儿如此惊讶的表情，秦昭停下了正在打字的动作，用食指敲了敲桌面道：“你快迟到了。”

　　听到这话女孩看了眼客厅的时钟，立刻转身推开了门，迎面吹来的风打乱了她耳边的发丝，冰冷的空气中带着一种不宜察觉的清新。

　　夏喃青奔跑着将院中栅栏推开，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她还以为父母对高考也不怎么重视呢，没想到竟然会为了自己留在池野这么久。

　　转角处。

　　陆于舟习惯性的在门前等待女孩一起去学校，听到脚步声后他缓缓抬起头，女孩活力且张扬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早。”

　　“早上好。”

　　夏喃青快走了两步与他并肩穿过小区，枝头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了两声，似乎在催促春天快点到来。

　　她今天心情似乎不错，陆于舟看着女孩飞舞着的长发，嘴角也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等心中的雀跃归于平静后，夏喃青才注意到身旁人的变化，他好像把发尾剪短了一些，不似之前那么潦草，感觉像是被带去给专业的理发师剪了个发型，稀碎的刘海遮挡了他眼前的锐气，整个人看着阳光了不少。

　　“你的头发……”

　　经风一吹，刘海还轻轻飘起来几根，让夏喃青忍不住踮起脚揪了两下，软软的，跟他的外表很不同。

　　“行了，疼。”陆于舟嘴上说着拒绝，却还是轻轻弯下了腰。

　　……

　　池野三中的门前车来车往，学校金灿灿的标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教导主任还在门前催促着同学们走得快一点，见到夏喃青后江涛还特意问了下她父亲的近况，看来两位老同学近几天是要聚一下了。

　　敷衍了几句后夏喃青赶紧往里走，刚走过操场两人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徐嘉木。

　　“寒假过得怎么样。”

　　夏喃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前问了几句，记得前几天还跟他姐姐嘉棉通过电话，不过她似乎不太愿意提徐嘉木这边的事，这人夏喃青觉得十分反常。

　　“还行。”

　　“你妈妈……最近还反对你学播音主持吗。”

　　“她……”

　　徐嘉木听到这个问题眼神闪过了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将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最近怀孕了，不太管我。”

　　本来以为自己问得只是普普通通的问题，得到这个回答后夏喃青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徐嘉木这句“不太管我”连她这样不敏感的人都听出了些低落。

　　说出的本意并不是想看到这样沉默的场景，徐嘉木尴尬地拉了拉书包的背带，一本正经地说：“无论生活如何对我冷嘲热讽，相信都是我必须要经历的磨难，接受一切才能创造一切。”

　　站在对面的两人听到后不由愣在原地，迅速反应过来的夏喃青仔细一想，徐嘉木现在还有心情说这些心灵鸡汤可见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既然如此她也不再想什么安慰的话，于是十分认同地点头道：“你说得对。”

　　正在看手表的徐嘉木见自己的见解被肯定，眼中还泛起了丝丝光芒，随后挠了挠鼻头道：“嗯……我先走了。”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算你识货”。

　　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夏喃青陷入了沉思，怪不得嘉棉当时也不愿意多提，自己的母亲再婚后有了孩子，心中多少会有些在意。

　　不知道徐嘉木刚知道这个消息时作何感想，是觉得自己终究变成这个家里的陌生人，还是庆幸自由的时间变多了。

　　不过两种情绪或许并不冲突。

　　走到教室后，早自习还差几分钟才开始，夏喃青刚踏进班里就迎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青！好想你啊。”

　　辛韵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头发不断地蹭着夏喃青的脖颈，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后辛韵才笑嘻嘻地放下手。

　　“舟哥！”

　　张飞扬见状也想送上自己温暖的怀抱，可惜被陆于舟隔与一掌之外，怎么也不允许他靠近。

　　等回到座位上，人也已经齐，张飞扬开始跟前桌的辛韵大肆讲述之前摆摊时遇到无赖的事件。

　　“我跟你讲，当时在警察局，阿姨单手一抬，那纹身男一句话都不敢说！”

　　“别吹牛了。”夏喃青听到后不由地将半张脸遮住，虽然她父母都是冷淡的性子，但意外的是朋友还不少，那次打过电话后警官也没有再为难，估计就是他们的人后面了解了一下状况，知道了这几个学生不是惹是生非的人。

　　见夏喃青不愿提起，张飞扬也就没有多说，转头看向自己的同桌：“舟哥假期过得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

　　“青姐呢？”

　　“跟平常一样。”

　　本来还想借着张飞扬提问，从细枝末节听到点两人进展的辛韵瞬间把脸耷拉下来，十分佩服的说道：“你们两个不愧是青梅竹马，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教室立刻变得安静了下来，高三下学期就这样开始，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几个月的重要性，早上七点钟几乎没有打瞌睡的人存在。

　　不过说小话的人倒是有，张飞扬刚写完了一道题，侧头看了看同桌的进度，抬眼间才发现陆于舟的发型跟以前不太一样，好像精致了不少，校服里面卫衣的logo还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某个明星代言的潮牌。

　　“一个假期不见，你怎么打扮的这么花里胡哨。”

　　张飞扬一脸笑容的将脑袋凑了过去，回答他的只是陆于舟指间微微的停顿，不过他并没有气馁，继续调侃道：“有情况？不会要早恋了吧～”

　　“……”

　　听到这话陆于舟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脑海里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刚算出的数字也被一并煮了进去。

　　见同桌一直不搭理自己，张飞扬也不再自讨没趣，专心做题去了，可陆于舟却不太能回到刚刚的状态，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侧前方女孩的背影，漆黑的发丝顺着脖颈滑下，因为很少出门，露出的皮肤白的有些扎眼。

　　回过神后，陆于舟心中一片悲凉，还早恋呢，他只能单恋，夏喃青那榆木脑袋有谁能撬得开，她心中只有那几道大题。

　　谁让高三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呢。

　　经过几天的调整，学生们逐渐习惯了这种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状态，每天上课的内容也多是做卷子讲卷子，对夏喃青来说除了有些累，倒也说不上枯燥。

　　这天正跟辛韵在食堂买饭，夏喃青身边突然钻出个瘦小的身躯，她低头一看正是之前一起在图书馆奋战的田阅，还未等夏喃青开口，对方像是憋了好几天一样，气势汹汹地问道：“夏喃青！你过年的时候还有在学习吗！”

　　过年的时候？

　　夏喃青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两天除了背了点诗词似乎真没有什么高强度的刷题，刚想如实回复，她突然发现田阅的脸色有些差。

　　“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哼哼哼，我可是熬了几个通宵！这次一模考试一定会夺回第一名的！”

　　“好好好。”

　　是呀，一模似乎就要到了。

　　夏喃青听到后嘴角也扬起了笑意，她对排名并没有特别在意，看到田阅这威风凛凛的样子，还有些感叹她那用不完的活力。

　　买完饭后，辛韵与她一起走到餐桌前，坐下后有些好奇地问道：“小青，你跟她很熟吗？”

　　“之前在图书馆遇到的。”

　　“哦，听说她还有个哥哥，当年是池野市的状元呢。”

　　毕竟常年是第一名的存在，辛韵对田阅也有印象，她的哥哥也是池野三中出来的，高一开学那天还来演讲过。

　　“果然好学生也有基因遗传啊～”身为学渣的辛韵不由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