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男孩》麻吉森

60、做什么不重要，怎么做才重要

　　韩彻这个人算不上是成大事儿的料，但架不住从小到大，运气都好到了极点。

　　刚出生没多久，别的孩子都跟猴儿似的看不清人样，韩彻已经有了一副清晰的帅哥轮廓。尤其是那双深情迷人的蓝眼睛，和奥兰多老爷子想象中的自己如出一辙。
　　可韩彻的生母只是个混迹美娱的亚裔小演员，奥兰多老爷子本不打算认这个私生子。

　　然而随着韩彻越长越大，出落得越发英俊……
　　爱美人，乃是人性本能，更何况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奥兰多老爷子每回收到韩彻的照片都会满心欢喜地说一句：“没想到这么多孩子里，长得最像我的居然是Francesco！”

　　于是，在韩彻8岁时，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奥兰多老爷子。
　　小韩彻十分争气，一张抹了蜜的小嘴直接拿下了他和他妈十辈子的荣华富贵。
　　虽然奥兰多没有将他直接认回，但拨款却愈发大方了，时不时就将人从纽约接到西西里老宅来，还动了培养韩彻的心思。

　　只可惜，韩彻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油嘴滑舌可以一套又一套，可让他做正事儿就是要了他的命。
　　就在奥兰多老爷子又一次打算放弃韩彻时……
　　韩彻抱上了俞景坤的大腿。

　　三年时间，俞景坤让韩彻手里的一个小品牌起死回生。更重要的是，在如今犹太人独占鳌头珠宝商界，俞景坤从一个古老的犹太家族手中抢来了他们的珠宝品牌。
　　虽然品牌明面上的主人还是那个家族的小儿子，但如今的欧美上流社会，谁还不知道Leviheim早已经被一个不知名的亚裔商人架空了？

　　拿下Leviheim这一举动彻底让奥兰多老爷子对俞景坤产生了兴趣。
　　如今的顶奢界几乎可以说是被犹太人一手包揽，奥兰多家族也是凭借曾经的贵族历史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只是珠宝这一块……始终是奥兰多的短板。如果能有Leviheim的加入，属于奥兰多的奢侈品帝国才算是真正稳固完整了。

　　韩彻虽然不务正业，但也不是傻子，作为他亲爹和俞景坤的‘中间商’，他要抽取的‘中介费’就是认祖归宗、拥有平等分割遗产的权利。
　　所以韩彻比谁都知道俞景坤无异于他的再生父母。

　　想到这里，韩彻盯着手机里李洛严和宋伊恩的合照，沉思了片刻……
　　说，还是不说呢？
　　说了，有一定概率被俞景坤迁怒。
　　但不说，就错失了一个和俞景坤拉近距离的机会。

　　刚认识俞景坤的时候，韩彻就知道他在国内已有家室的事儿，只是这么多年来都没见过那人的真面目。

　　唉，要不怎么说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呢？
　　老公常年在外飞，又有花不完的钱，难免就会去找点其他的心仪的小帅哥嘛……韩彻盯着李洛严的脸看了半天，一想到这是宋伊恩包的小白脸，不禁越看越觉得这张脸蛋的确很有水平。

　　韩彻思考了几分钟，先是叫Valentino麻利地滚蛋了，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机里的合照展示给俞景坤看。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除了英俊嘴甜，就是胆子大。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会儿，俞景坤正在喝酒，一个侧目的瞬间，看见韩彻一本正经地展示宋伊恩与李洛严的合照，他刹时就僵住了动作。

　　俞景坤很快恢复平静，放下酒杯，“你想说什么？”
　　“别误会啊，我可是把你当亲哥的。不然我就当没看见了。”韩彻狡黠一笑，“跨年那天在杭州加了个小帅哥，唉，不过，酒吧那个灯光最诈骗了……但是我在他朋友圈里看见了这张照片。他说这俩是一对。”
　　韩彻观察着俞景坤的反应，见他还算冷静，试探道：“左边这个是嫂子没错吧？”

　　私事居然被韩彻撞破了，俞景坤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在感到一瞬难堪过后，干脆坦言道：“我和他，有点矛盾。”

　　我操，被戴绿帽子都不带生气的？难不成他老婆是中国皇帝？韩彻震惊地想。
　　但他很快换上一副谄媚嘴脸，往俞景坤身边挪了挪，“什么矛盾啊？怎么说我也跟嫂子差不多大，哎呀，这个年纪的男人在想什么，我最懂了啊。”

　　俞景坤心想你懂个屁，但还是微笑道：“如你所见。”

　　韩彻眨眨眼睛，懵了几秒。
　　和俞景坤打了几年交道，韩彻对他也大概有了几分了解。俞景坤的“如你所见”，翻译成人话大概就是“猜不出就滚”的意思。
　　思来想去，韩彻的目光落在了李洛严身上……
　　矛盾究竟是什么，韩彻猜不到，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矛盾里绝对有李洛严的一份力。

　　韩彻得意地扬起眉毛，笑道：“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啊？”他敲了敲屏幕中的李洛严，“先从这个解决起呗。”
　　俞景坤勾起苦涩的笑容，没有回答。

　　韩彻的鬼脑筋又飞速转动起来……难不成旁边这个是中国皇帝？！妈的，他长得都不像中国人啊！
　　俞景坤见他猜得如此辛苦，拍了拍韩彻的肩膀，苦笑道：“解决这个人，他会恨我的。”

　　见俞景坤不排斥，韩彻立刻得寸进尺地问：“哥，你老婆家里是什么成分啊？”
　　俞景坤笑了，“普通人。”

　　普通人？韩彻扬起眉毛，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解。不过他也不爱管闲事，俞景坤喜欢一定有他的道理。
　　是普通人最好，处理起来多容易？
　　“那好办啊。”韩彻笑着说，“我最近在Toscana买了个庄园，还没住过呢，你把嫂子接去玩两天呗。好玩的地方那么多，漂亮的玩具那么多，玩到他把小情人忘了不就好啦？”

　　“那也得他想和我玩。”俞景坤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想叫人点个烟，才想起来Valentino已经被韩彻支走了。
　　“玩着玩着就想了。”韩彻笑嘻嘻地说。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俞景坤想到济州岛的事就一阵头疼，或许是借着酒劲，也或许是因为真的没有人倾诉，他叹息一声，道：“可他现在害怕我……”

　　韩彻似懂非懂，试探道：“哥……你试过了啊？”
　　俞景坤勾起笑容，没有反驳。

　　韩彻心中不屑地想：普通人就是这点不好。他以前也在国内把过一个小模特，知道他姓奥兰多之后就变得毕恭毕敬的，生个气都能把他吓个半死，没劲极了，搞得好像每个有钱人都是黑手党似的。
　　就是黑手党也不至于耍流氓啊！

　　“唉……”韩彻苦恼地挠了挠头，“那你带嫂子去哪儿了啊？”
　　“济州岛。”
　　“……”韩彻抹了把脸，“韩国？”
　　“嗯。”俞景坤睨他一眼，在韩彻脸上看见了嫌弃二字，解释道：“他刚好有工作去济州，所以……”
　　“噢，哈哈哈。”韩彻笑了笑，“那难怪嫂子不开心啊，韩国有什么好玩的？要去也去点有意思的地方嘛。”

　　气氛凝固了几秒。
　　“哥，感情这种事吧，它和做生意不太一样……”韩彻端起酒杯，碰了碰俞景坤的杯子，“生意看结果，感情看过程。”
　　俞景坤有些意外，扬起眉毛，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做的是什么事儿不重要，你是怎么做的，才重要。”韩彻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啜饮一口红酒。

　　罗马的夜幕渐明，而上海则迎来了灿烂的正午。

　　宋伊恩在一上午时间写完了广告文案、修完了30张广告图。美美交稿后，宋伊恩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他点来的食材，做好了一桌午餐……
　　直到这时，李洛严才终于伸着懒腰起床了。

　　李大少爷眼睛一睁，顶着一头鸡窝脑袋，懒洋洋地往餐桌旁一坐，拿起筷子就是一顿狂吃。
　　宋伊恩斜眼看着他，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极度不爽快的情绪。

　　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李洛严扒拉筷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宋伊恩，忐忑道：“怎么啦？宝宝……”
　　“没事。”宋伊恩垂下眼帘，面无表情。

　　饭后，李洛严十分麻溜地把餐桌和厨房都收拾了，宋伊恩心中的不悦才逐渐平复。

　　下午，李洛严回了趟家，可他去了发现自己的行李实在太多了，宋伊恩家里根本放不下。
　　于是二人不得不立即找起新房子来。

　　第一次租房的李洛严显得十分兴奋，每看一间房都能拉着宋伊恩畅想未来，时不时就神神秘秘地来一句莫名其妙的假设。

　　“你觉得我们像不像那种，刚毕业出来打工的穷穷小情侣？虽然平时上班很辛苦，但是有情饮水饱，哈哈哈。”李洛严趴在宋伊恩耳边甜滋滋地说，“然后老公每天一下班就飞奔去找你。”
　　宋伊恩房子看到一半，被莫名其妙拉到厕所来，还以为李洛严要说什么正经事，听完，直接翻了个白眼，“要穷你自己穷去，我那么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发财的，谢谢。”
　　“啧。”李洛严不高兴了，“那难道和老公一起过穷日子你就不肯过了吗？”

　　宋伊恩无语极了，推了推他，“别闹了，出去了，中介还在外面。”
　　“你说啊，宋伊恩，老公要是没钱你就不喜欢了吗？！”
　　“……喜欢啊。”宋伊恩揉了揉太阳穴，“我又不看这个，只要别穷得太过分我都可以接受啊。”
　　李洛严睁大了眼睛，颤抖道：“我很穷你就不喜欢我了？”
　　宋伊恩有点不耐烦，“那要是都穷得响叮当了还谈什么恋爱啊？是我我也不出去祸害别人了，先把自己养活啊。哎呀，别闹了，出去了啊……”说着他就要去开门。

　　李洛严将人一把拉了回来，环住宋伊恩，愤愤道：“要是你穷得响叮当，我就还是喜欢你。”
　　“噢……”
　　“妈的，你什么反应啊？”
　　“Luke，算我求你了，回家再说吧，还要看下一套房子呢。”
　　“那我要是一分钱都没了，你就要马上和我分手了吗？”李洛严激动道。
　　“肯定不会啊……”宋伊恩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李洛严低垂着眉眼，英俊的脸蛋写满了委屈。

　　宋伊恩真是无奈极了，“你干嘛呀？为什么要做这种假设啊……”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很激动。”李洛严嘟囔道，“我想了下，要是我们都没钱，也很开心，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我只见过幻想自己暴富的，没见过幻想自己变穷的……”宋伊恩笑着说。
　　“啧，你懂不懂啊？就是那种两个人一起从无到有的感觉啊，你不觉得贼浪漫吗？”
　　“觉得啊。我们也可以建立很多我们没有的东西啊，不是非要两个穷人一起变富才叫从无到有吧？”
　　李洛严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噢”。

　　看了一天房子后，李洛严便失去耐心了。
　　他看到哪间都说好，中介说什么他都附和，就想着赶紧把房子定下来好搬家。
　　他们好不容易相中一套不错的房子，宋伊恩刚想砍价，李洛严便嚷嚷道：“这也太便宜了，房东不得亏死了啊？”
　　气得宋伊恩当场踩了他一脚。

　　傍晚，与中介分别后。
　　“为什么不租那个啊？中介不是说了马上就能签合同吗？”李洛严跟在宋伊恩身后，见人不理他，又拉住宋伊恩的手，“干嘛啊，宋伊恩？怎么又生气了啊？”
　　“你不帮忙就算了，能不能别捣乱啊？”宋伊恩愤愤道，“那套房子就是租贵了，本来那个中介都松口了，你一句话他又不给降价了！”
　　“哪有啊，一百多平的房子，这个价格哪里贵啊？”
　　“你倒是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段啊！你以为是你家边上啊？”

　　李洛严实在不想吵架，服软道：“那老公付房租呗，好不？你今天把线上合同签了我们明天就能搬——”
　　“你有病吧？”宋伊恩打断道，“这是谁付钱的问题吗？”
　　“干嘛又骂人了啊？”李洛严蹙起眉头，“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好一点的房子肯定贵啊！要按照你的要求，那上海没房子了！”
　　“这房子就不值这么多钱，我为什么要做冤大头？！”
　　“那你是不是看了两天只有这套满意？！能让人满意它就值这么多钱！”

　　宋伊恩一阵头疼，扶着额，不可置信道：“刚刚那个中介都要松口了……老天，我和你真是没话讲。你要租你去租，你一个人住好了。”
　　说完，宋伊恩转身就走。
　　“那你不就想砍一千吗？这一千块钱我出了行不行？”李洛严大叫。
　　宋伊恩的脚步顿住了，一秒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