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男孩》麻吉森

24、一哭二闹三下跪

　　李洛严终于顺利进入宋伊恩家，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宋伊恩正坐在餐桌边。客厅的射灯落在他的脸上，精致的面部轮廓在散发微光，每回煽动睫毛都像是有星点闪烁。

　　李洛严失神了片刻，心情忽然平静了一些。
　　不就是低头认错吗？
　　虽然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但是算了，既然沈一宁都说了宋伊恩想被哄，他就这么做吧。

　　只见宋伊恩抛来一个冷淡的眼神，用下巴示意李洛严坐来自己身旁。
　　李洛严落座后，试图去牵宋伊恩的手，却被躲开了。

　　“别去打扰宁宁。”宋伊恩说。
　　“可是你不给我开门啊……”李洛严叹声道，“没去接你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真的。别生气了，行吗？”

　　宋伊恩沉了口气，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仔细想过了，Luke，我们不合适。”

　　李洛严愣住了。

　　“你适合找一个和你差不多的，不差钱的，有时间的，并且可以容忍你的生活习惯的。”宋伊恩平静地说，“和平分手吧。”

　　李洛严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本能在叫嚣着：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留住宋伊恩。
　　“我不要。”李洛严颤抖道，“我没觉得我们不合适啊……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我改啊。”

　　宋伊恩的脑海里忽然浮现江世尧的脸、李洛严和魏薇的那段暧昧过往、还有刚才整理家中发现的薯片和三只袜子。
　　“你改不了。”宋伊恩说。

　　“我肯定会改的啊。你告诉我啊。”
　　李洛严再次伸手去抓他，又一次扑空后，他急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刹时被推出去很远。
　　一声尖锐的噪音后，李洛严看见身下的宋伊恩投来了惊恐的视线，他悬在半空的手顿住了。

　　“你干嘛？”宋伊恩皱着眉头。
　　“我只是想牵手……”李洛严无措道。
　　宋伊恩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心，他别过头，道：“我知道了，你坐好。”

　　待李洛严安静地坐下来后，宋伊恩才伸出手，很快，就被李洛严急迫地用双手握住了。
　　“我会改的，我做得不好的都会改的。”李洛严垂下脑袋，肩膀微微颤抖，“真的，别这样，我求你了……”

　　宋伊恩软下嗓音，道：“Luke，其实你没必要改，你没有什么错。你本来可以在你自己家，享受保姆阿姨的照顾。你也可以因为我工作忙没时间陪你而闹脾气，对，被忽略很难受，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回应你。你也可以认识很多男男女女，单着身和他们怎么暧昧亲密都可以，你喜欢交朋友，你又帅又有钱，你的机会比一般人多，对，这些都没有错。所以你没必要为我改什么，这样我们都憋屈。”

　　“我不憋屈啊，我没有憋屈，你叫我做的事我没有不想做！”李洛严激动道。

　　“但我憋屈啊……”宋伊恩深吸一口气，“我仔细想过了，现阶段，我没有那么需要恋爱。甚至，恋爱给我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李洛严不可置信地拧起眉毛，“你不喜欢我了吗？”
　　宋伊恩无奈地笑了，“喜欢，但不足以支撑我忍受痛苦和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有这么痛苦？”李洛严哽咽了，眼眶涌出泪水，“为什么？”

　　宋伊恩咬着嘴唇，“Luke……你和我在一起也不开心，这也会让我难受，你明白吗？”
　　“可是我见不到你，你也不怎么搭理我，我要怎么开心啊？”
　　“对，所以我说，我们不合适，不是你的错。”宋伊恩垂下脑袋，“我的工作就是这样。”

　　说到这里，宋伊恩又想起了前不久的另一次争吵——
　　自打和英树结缘后，宋伊恩就经常和谢贞羽搭档，拍摄一些颜值氛围向的视频和照片。最近半个月，就因为和谢贞羽的合作，宋伊恩在全平台疯涨了十几万粉丝。
　　这件事，原本李洛严是不在乎的，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网友嗑上了宋伊恩和谢贞羽的cp，李洛严便醋意大发。

　　思绪拉回，宋伊恩接着道：“还有我和小羽一起拍摄的事你也不满意。以后我还会和不同的女生搭档，年后已经约了和冰冰一起去济州岛拍摄……总之，这是我的工作，这是最适合我的自媒体赛道，涨粉最快。别的我也不会，我也没什么才艺，我只会拍照。”
　　“模特拍摄期间不能看手机，而且，拍摄有多累你也想象不了，我不是不想视频，我是真的累，我只想睡觉，我今天一回上海，从早睡到晚没有醒过。”

　　李洛严沉默了许久，泪水终于止住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和你抱怨了。”他顿了顿，“可是那些评论我看了真的很难受。你也不愿意公开我。如果你愿意公开，我会觉得好很多。”
　　“你为什么不和我拍呢？我之前就说我们可以出情侣内容啊，我的热度也可以带你啊。为什么非要和别人拍啊？”

　　“首先，我不想和你捆绑。其次，我不想出柜。”宋伊恩说，“有几个出柜后混得好的？出柜之后就会永远被打上标签，还要接受非议，工作上遭受隐形歧视。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以演出可以上节目，你有作品有乐队，实在不行你家里还有钱。我有什么？”

　　李洛严踌躇了一会儿，艰涩道：“我养你啊，你不用害怕啊。如果真的像你说得一样，事业受阻，我有钱啊。”
　　宋伊恩扶着额头，“你别说这种没可能的话。”
　　“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愿意，我一直不说只是怕你听了不高兴。”李洛严急促道，“我真的觉得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钱的事，你现在赚得也很多啊……而且你长这样你怕什么啊？多的是赚钱机会啊。”

　　宋伊恩抬起眼，认真道：“你看，我们的想法差很多。对我来说，很多事情没有那么轻松，我就是会害怕，会焦虑，你和我说再多也不能让我有一丝安全感。”

　　李洛严垂下脑袋，良久，才开口：“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和你抱怨那些事，我也不会逼你打视频，你消息回得晚我也不会和你生气。行吗？”
　　宋伊恩愣了。
　　李洛严接着道：“你觉得我的生活习惯不好，我会改的……我会努力的。”

　　只见李洛严平复着呼吸，终于抬起头——
　　他的眉头微皱，眼眶很红，英俊的脸上写满恳求。
　　“真的，你相信我。真的。”

　　宋伊恩失神地眨了眨眼睛……

　　李洛严粗重地喘息着，嗓音有些哑了，“真的，我不想分手。”他睁大眼，试图不让泪水落下，“行吗？不分，好不好？”

　　说实话……宋伊恩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还以为李洛严会大发雷霆，暴怒地指责他这段时间的错误，最后两人吵得不欢而散呢。

　　李洛严仍然紧紧抓着他的手，宋伊恩察觉到李洛严的手掌全是冷汗……再抬起目光，才看见他的额头也早已布满汗水。现在可是冬天。
　　宋伊恩顿时心软了。
　　不止这样，甚至有一股暖流正在将他的心脏缓缓包围……

　　李洛严看起来很在乎他。
　　他可以这样想吗？
　　会是他判断失误了吗？

　　犹豫了许久，宋伊恩小声道：“那……那个坐在你旁边的男生是谁？”
　　“谁？”李洛严环顾四周，“这个家里还有——”
　　“不是……”宋伊恩别过视线，不自在道：“就是那个，酒吧里的啊。我看到你们发朋友圈了。”
　　李洛严茫然道：“江世尧？”
　　宋伊恩撇着嘴，闷声道：“嗯。不是一直坐在你旁边吗？好像和你关系很好一样。”

　　李洛严错愕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
　　眼前的宋伊恩始终视线回避，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平静又冷漠，而是悄声嘀嘀咕咕的。
　　他……吃醋了？

　　李洛严如释重负，他托起宋伊恩的手，抵在额间蹭了蹭，又吻了吻他的手背。
　　“我和他不熟。”
　　说完，李洛严在宋伊恩身旁蹲下来，圈住他的腰身，趴在他的腿上，像是卸下了全身的力气。
　　“真的，我把他删了都可以，永远不见他都可以，本来也不是什么朋友。只是Phil认识的人而已。”

　　“他喜欢男生吧？”宋伊恩哼了声。
　　“肯定啊，这不一眼就看出来了。”
　　宋伊恩没好气地拍打李洛严的后背，“那你还不避嫌？！”

　　要换作平时，李洛严高低得呛回去几句，辩到宋伊恩哑口无言，气急败坏地叫他滚。
　　但今天显然不合适，李洛严深怕他又提分手了。

　　“那我把他删了。”李洛严直起身板，从桌上拿起了手机。
　　“诶！”宋伊恩惊呼，“不至于吧！删好友也太夸张了！！”
　　“删呗，省得你不信我。”李洛严面无表情，对着手机一通操作，“好了，已删。”
　　“啊……？”宋伊恩嘴角抽搐。
　　他可没有那个意思。

　　李洛严已经放下手机，沉默不语地抱住了宋伊恩。
　　拥抱的力度越收越紧，宋伊恩快要喘不上气，但他回拥着李洛严，轻轻顺了顺他的后背。
　　这时，李洛严哑着嗓子抽噎起来。

　　宋伊恩忽然有点愧疚……
　　“Luke……”他拍拍李洛严，“诶……好啦……不是和好了吗？”
　　李洛严仍然埋在他肩头哭泣，而且越哭越大声了。

　　宋伊恩摸摸他的脑袋，悄声道：“我从日本带了零食给你，你想不想吃？”
　　李洛严点点头，鼻音浓重地“嗯”了声。

　　再见了，一直没舍得吃，还想着留回国慢慢吃的黄油饼干。宋伊恩在心中默哀道。

　　“那我去给你拿？”宋伊恩轻轻推了推李洛严。
　　而李洛严将他抱得更紧了，“等会儿再吃。”
　　“噢……”宋伊恩安静了一阵子，说：“Luke……站着好累，要不我们去沙发上坐着吧？”
　　李洛严一声不吭地托起宋伊恩，将他原地抱了起来，几个大步的功夫，就相拥着跌入了柔软的沙发。

　　“还在难过吗？”宋伊恩微微起身，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李洛严点点头，立刻又将人拉回了怀里。
　　“嗯……我有点饿了，我今天还没怎么吃东西。”宋伊恩小声说，“我去拿手机点个外卖，马上就过来。”
　　“噢。”李洛严终于松开他。

　　可宋伊恩刚刚站起来，李洛严就也跟着站了起来。
　　宋伊恩走到餐桌边去拿手机，李洛严便跟在他身后，甚至在宋伊恩看外卖时，也必须在背后抱着他，紧紧贴着彼此。

　　划动手机时，宋伊恩的思绪有一瞬间飘了出去。
　　他或许可以确认李洛严真的在乎自己。
　　记得以前和俞景坤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分别很久，或是大吵一架后，他就会这样跟在俞景坤的身后。俞景坤走动时，他就拉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俞景坤一停下来，就钻进他怀里撒娇。

　　那个时候的宋伊恩，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和生命在爱那个人，情绪的一起一伏都是因为他。甚至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会一个人胡思乱想，会不会失去他之类的。

　　这不就是现在的李洛严吗？
　　但是，李洛严要比他强得多了。
　　至少李洛严给了台阶就会下，还会主动认错，也不说很伤人的话。

　　这样想想，以前的自己真是不讨人喜欢……
　　宋伊恩的眼神逐渐黯了下来，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