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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倚栏轩窗泪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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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做梦一般,朱嬴捧着那匹丝绸恍惚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真是不敢相信,这就是一千多年前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雪羽相丝?
朱嬴看着自己简单的小屋子,想了半天没把手中的丝绸放下。实在是太乱了,怎么着都和这匹丝不搭调啊!真是伤脑筋。
想了半天,朱嬴才勉强在把它放在自己床上。轻轻拍拍,道,“对不起啊,你先在这里委屈一会儿,我马上收拾干净。”
朱嬴立刻打扫房间,老妈来了都没这么勤快过。
大干一个多小时之后,朱嬴擦一把汗水,“呼!好了!现在,”她看向床上的布料,“是时候动工了!”
“大人,你确定那就是琼花吗?”阿姚放下茶,问。
“就算我认错,你觉得相思会吗?”花戚里笑,“阿姚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了。”
“没有。”阿姚摇摇头,“大人,这是你必须要做的。”
“相思虽然也算是稀有,但是和琼花比起来,也就不算是什么了。”花戚里慢慢道。
阿姚默默的给花戚里挽上头发。
“大人,我去了。”
花戚里点点头,“嗯,尽快把玉髓带回来。”
“是。”阿姚转身,花戚里忽然抱住她。
“平安。”
月圆之夜,朱嬴一个人等在工作室。
“你好。”
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人,吓了她一跳。朱嬴抬起头来,看到那个银发的女子。
“抱珠小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抱歉吓到你了。”抱珠微笑,朱嬴注意到她的话语比上次流利了很多。
“嗯,有一点。”朱嬴笑道,“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呵呵。”
“好了,这是你要的衣服。”朱嬴转身站起来,从后面的衣柜中取出一套被包好的衣服。
“不好意思,我只能做到这样了。”朱嬴抱歉的笑笑。
抱珠接过,打开。
她流泪了。
大滴大滴晶莹的泪水落到洁白的丝绸上。
“抱珠小姐?”朱嬴连忙拿出纸巾。
“谢谢。”抱珠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对不起,真是太感谢你了,朱嬴小姐。”
“谢我?为什么谢我?”
“因为你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抱珠缓缓道。
“呃,这没有什么吧,我只是做了衣服。”朱嬴抓抓头发,“要是说要感谢的话,其实你应该谢谢我的朋友,是她帮助找到了这种丝绸。”
“雪羽相丝、、、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抱珠抚摸着衣服。
“那,抱珠小姐你换上啊。”朱嬴笑眯眯的道,“后面就是换衣间。”
朱嬴以为一会儿从里面出来的会是一个美女,但是当抱珠真的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不仅仅是一个美女,是一个画上的人。朱嬴忽然痛恨自己没有好好读书,她脑子里面居然想象不出来一个词可以形容眼前的女子。美丽,漂亮什么的,都是浮云,她是存在于人间的仙子。
朱嬴张大的嘴巴半天合不上,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珠已经走到身边。
“谢谢朱嬴小姐,真的很好。”
“啊,啊,很好很好!”朱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不知道该付你多少报酬呢?”
“呃,我也不知道啊。”朱嬴道,“你来委托的时候,难道没有和业务部那些人谈过吗?他们会根据你的委托定一个价格的,我们做小设计师的是没有权限自定义酬金的。”
朱嬴摊摊手,“什么时候等我做到迷夜就可以不经过业务部了。”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咦?抱珠小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一个人告诉我的,她让我直接来找你。”
“什么人?”朱嬴奇怪。
“一个很美的女人,穿着鲜红的衣服。”
朱嬴脑子里面把自己认识的人快速过了一遍,好像没有这种。
“唔,有什么人可以越过ZEA业务部直接找到设计师呢?难不成是高层?但是高层怎么会知道我这个新人?”朱嬴甩甩头,太麻烦的事情不要想。
“既然没有人和你谈过报酬之类的,那你就不用给我什么了。”朱嬴笑眯眯道。
“这,好吗?”抱珠迟疑道,她想了一下,摘下身上带着的一个香包递给朱嬴,“这个送给你吧,这是我自己做的,带了很久了,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朱嬴接过来,看那个手工就知道,这个香包费了很多的心思,现在完全找不到相同或者相似的手工了,朱嬴依稀记得这个攒珠八瓣单层花朵的样式仿佛是盛唐时代流行的----聚八仙。
“盛唐、、、”朱嬴喃喃道,“是真的吗?”
“朱嬴小姐是不是嫌我的手工太粗糙了啊。”
“不是、、、”朱嬴花痴的捧着那个香包,“这真的是大唐的聚八仙啊,我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啊,可以连续见到雪羽相丝和已经消失了的花样、、、”
“大概是因为你有一个好朋友吧。”
朱嬴向声音处看去。
一个很美的女人,穿着鲜红的衣服,高傲蔑视的眼神。
足有十厘米高的镶钻高跟鞋,朱嬴不禁看一眼自己脚上一双穿了好久的板鞋,这就是差距啊。
这个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呢,朱嬴拍拍脑门,“哦,你就是那天在戚里店里面见到的那个、、、呃,忘记名字了。”
“绮帐。”女人冷冷道,眼睛望向一旁的古装银发女子。
“谢谢你帮我找到可以做这件衣服的人。”抱珠对着绮帐行礼。
“就是你啊,”朱嬴恍然,“你是怎么可以不通过ZEA业务部找到我?我记得公司的规矩是只有到了暮色级别才可以在公司网站上搜索到吗?”
“你以为那些规矩是给我制定的吗?”绮帐哼了一声。
“你难道真的是公司的高层吗?”朱嬴惊奇。
“这些没有必要告诉你。”绮帐冷道,转向抱珠。
“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
抱珠点头,“我记得,请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什么事情啊?”朱嬴看着这两个人,气氛诡异。
绮帐慢慢转头看向朱嬴,“看来你的朋友并没有告诉你她的真实身份。”
“你说什么?我的朋友?”
“就是你那个深居简出的朋友,花戚里。”
“戚里?”朱嬴叫起来,“戚里的真实身份?”
“你以为她是做什么的?”
朱嬴愣住了,果然自己对于花戚里的了解少得可怜,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哼,白痴。”绮帐冷冷道,“既然她没有告诉过你,就让我来说吧。”
朱嬴愣愣的看着她。
“花戚里和我一样,是一个杀手。”绮帐道,看了一眼朱嬴,“你不相信是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是真的,不同的是,她杀的人可能比我少一些。”
朱嬴依然愣愣的看着她。
“花戚里,你现在还不出来吗?”绮帐忽然道。
朱嬴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花戚里。
花戚里微微一笑,“你好,朱嬴。”
“戚里!”朱嬴忽然像回魂一样的大叫,抓住花戚里的衣服,但是手滑脱了,朱嬴顾不上考虑花戚里的衣服布料,又抓住她的手。
“戚里,这个女人说你是杀手!”
花戚里轻轻的回握住朱嬴的手,笑着道,“是吗,那你相信吗?”
“不相信不相信!”朱嬴拨浪鼓一般的摇着头。
“那如果是我说的呢?”
“啊?”朱嬴瞪大眼睛,“你要说什么?”
“我是一个杀手啊,杀人犯啊。”花戚里笑道。
“怎么可能?戚里,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啊。”
“我没有开玩笑。”花戚里淡淡的道。
朱嬴不由得放开了花戚里的手,一点点后退。
绮帐冷冷的道,“花戚里,如果你不能处理好你的小朋友的话,就交给我吧,这里不需要她。”
“这里也不需要你。”花戚里转身,“绮帐,琼花是我的。”
绮帐哼一声,“先解决掉这个小朋友,再说琼花吧。”
花戚里扬手,一根拇指般粗细弯曲的枯木握在手中。
绮帐冷哼,“无患吗?你以为它可以挡住我?”
“我没有想过用它挡住你,绮帐,我知道我也挡不住你,我只是想用它来做一个屏障。”花戚里说着,轻轻指点了一下朱嬴身旁,然后把那段枯木立在朱嬴身边。
绮帐冷眼看着,然后丢出一支草。
绛红色,有刀一般锐利的边缘和刀一般森冷的光芒。射向朱嬴。
那段枯木静静的立着,朱嬴惊惶的后退,但是那棵小草好像比她后退的速度要快。
在小草越过枯木的一瞬间,一个声音斥道,“退!”
朱嬴眼睁睁的看着那棵刀一般的草掉落在地,光芒什么的,都没有了,渐渐的枯萎。
绮帐看向花戚里,冷笑,“护门草?”
花戚里点头,然后走到朱嬴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
“阿嬴,别怕。”
绮帐哼一声。
没有人注意到,抱珠站在了窗前。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
“倚栏轩窗,穷千里之目,不见伊人,思之;素月幽径,念经年百度,终为虚幻,成空。”
抱珠喃喃的念着,向窗外望去。
皓月当空,皎皎光华。
她伸出手,想接住月光。
身上的颜色变淡了。
她眼中流出泪水。
站上窗台。
绮帐眼光一转,飞速掠向窗边。
花戚里看一眼她,轻轻对朱嬴道,“等我一下。”然后站起来。
朱嬴忽然拉住她,“戚里,不要杀她。”她抬起头,看着花戚里,“不要杀抱珠小姐。”
花戚里轻抚她的脸,“不会的,我不会杀她。”
她看向窗边,然后微微挑起眼尾。
抱珠回头看看身后的绮帐,淡淡一笑。
“放心,你想得到的是我的灵,这副身体没有什么用的。”
“你知道就好。”绮帐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吧。”
“是的。”抱珠看着窗外,“我等不到她了。”
“是吗?”花戚里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来,“你在等的人,是她吗?”
花戚里笑着,身旁站着一个人。
细长的手脚,白衣,宽大的衣袖上各一点血点子一般鲜红的斑点。
花戚里走到抱珠身边,弯腰鞠躬。
“花戚里,为你效劳。”
“雪月、、、”抱珠轻轻抬起手来抚摸白衣人的脸庞。
雪月倚靠着她的肩膀,单薄的身体,颤抖着。
“已经有一千多年了,雪月,我好想你。”
雪月颤抖着唇,没有发出声音。
抱珠把唇贴在雪月眼睛上,很久。然后她抬起头来。
“谢谢你。”
花戚里微微一笑,“这是我的工作。”
“当我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我就知道,雪月已经醒来了,谢谢你带她来见我。”
“小姐,您还有机会可以回去。现在还没有过一个时辰。”花戚里道。
“不行!”绮帐忽然道,“你已经答应我了!答应要把灵给我!”
她上前抓住雪月,甩到一边,然后看着抱珠。
“琼花,给我你的灵。”
“雪月!”抱珠想看倒地的雪月,被绮帐拉住。
“绮帐,你最好放开小姐。”花戚里上前阻止。
“你走开。”绮帐挥手把花戚里打倒,然后直视着抱珠。
“花灵。”
“砰”的一声,然后绮帐倒地。
朱嬴抱着笔记本电脑站在绮帐身后,“哼,八婆。”然后连忙扶起花戚里,“你没事吧?”
“我很好。”花戚里站起来。
抱珠抱着雪月,对两人道,“我要走了,再次谢谢你们。”
“抱珠小姐,再见啊。”朱嬴连忙道。
“大概不能了吧。”抱珠微笑,看着花戚里道,“请帮我照顾好雪月。”
“是,小姐。”
“对不起,现在我不能把灵给你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再等。”花戚里淡淡的微笑。
“雪月,等着我,好吗?”抱珠看着怀中单薄的孩子。
雪月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抱珠把雪月交到花戚里手里,“我走了。”
“再见,小姐。”
花戚里看着朱嬴,道,“那是琼花。”
朱嬴点点头,“我知道,那个花我只是在书中看到过,一直以为只是传说。”她摊开手掌,“这个香包,确实是一千年前的吗?”
“琼花千年化身为人,身着雪羽相丝。雪蚕千年吐丝,只为琼花做衣。”花戚里道,“但是,每次化蝶,雪蚕都会完全忘记前生,她们永远不能相爱,只是守着这个约定。”
她忽然抚摸上朱嬴的脸,“对不起,阿嬴。”
“为什么说对不起啊,戚里、、、”话没有说完,朱嬴倒地。
“因为我不得不再次删除你的记忆。”花戚里看向同样倒在地上的绮帐。
“现在轮到你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