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梦成真》小北风

7、有些误解就让它误解

　　程越冉的目光瞬间变了，直直看向对面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嘤嘤嘤，我不配！”禾燕率先不满意了。

　　季清林戏谑她说：“就是，这儿还有个未成年人呢，这种话题不适合她！”

　　结果，直接被大家华丽丽的无视掉。

　　“要不就先从最好看的开始！”

　　“那最好看的可就太多了！”

　　“最最最好看的那一个！”

　　众人全当没听见，开始起哄艾琳和许曼菲，许曼菲并不接茬，主打一个安静看戏，她巧笑嫣然地靠向椅背，乌发垂在肩头，灯光抚亮一张精致小脸。

　　艾琳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干了一口特调酒，面无表情道：“没有……”

　　鸦雀无声……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就连一直寡言少语的宋谨仁都忍不住抬头看她。

　　短暂的沉默后，忽然爆发出热烈地呼声：

　　“我去！不是吧！是我聋还是男人们瞎？！”

　　“小姐姐，你这也太假了吧！”

　　“真的假的，现在还有这种稀罕物种？！”冯英惊讶。

　　“骂人呢么？”艾琳瞪他一眼。

　　在宋谨仁微讶的眼神里，艾琳无奈道：“本硕双学位也不是那么好念的！好吧！”

　　宋谨仁抿着唇，平静地拿起酒杯，眼睛看向一边。

　　“艾琳姐果真学霸事业批！吾辈楷模！！”小堂妹宋欣一边鼓掌一边点头。

　　禾燕懵了：“啊！原来母胎solo不是我一个人啊？亏我刚开始还有一点点难受！”

　　“难受什么？”季清林不解。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用一句歌词回应他。

　　季清林上手将她发顶揉得蓬乱，“小孩子成天瞎想些什么东西！”

　　禾燕一边瞪他，一边抚顺头发挪去对面。

　　冯英一言难尽地睥睨着季清林望向禾燕的眼神。

　　“你？你们？”

　　季清林：“人家正难受呢么！我跟你说，安慰女人最好的方式从来都不是讲废话，而是，摸头杀和抱抱亲亲，不要管你们当下是什么关系，记着这三点！胜过千言万语。”

　　程越冉沉默着若有所思。

　　冯英叹道： “季清林，你可真绝了！”

　　“学着点吧！”他拍拍冯英的胸口。

　　冯英想了一下，瞬间顿悟道：“季清林，你小子是不是喜欢那小姑娘？”

　　这话骤然将季清林问懵了，他条件反射怼他道：“说什么呢！我林少会喜欢看起来像未成年的小女生？”

　　“呵呵……”冯英脸上满是“是不是，你丫的自己心里清楚”的表情。

　　“哎，继续继续！”有人喊。

　　“你呢，哥？”小堂妹对宋谨仁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艾琳真想给她比个大赞！

　　“我？”宋谨仁后知后觉，“忘了…”

　　只两个字，引了嘘声连连。

　　“就这样？装了不是！怕哪个妹妹伤心？”

　　“堂堂医学博士，哄人呢么！”

　　“就是！顶级私立医院最年轻的专家，脑子这么好但记不住初恋？谁信？谁信啊！”

　　“宋谨仁，你不说是吧？！”

　　“罚酒，罚酒！宋医生！一瓶！一口都不许少！”

　　他饮尽杯中大半，笑着让那群人闭嘴。

　　接下来说得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不乏笑料百出和唏嘘不已，笑过闹过，终于cue到了许曼菲。

　　“Woo～我最期待的来了！”

　　“许老师在哪里？曼菲？举个手，让我们知道你！”众人目光不出意外地投向一直很安静的许曼菲。

　　“许老师你得小心回答！当心今晚被在座的男士加爆联系方式哦！”好心人提醒的话语惹来众人善意的哄笑声。

　　“女生就不兴得加吗？我是女生我就爱许曼菲这一款的！”姑娘们不甘示弱地呛起来。

　　“许曼菲不想说也可以，我替她罚酒！”冯英跳起来。

　　“坐下吧你！有你什么事儿！”

　　“就是！轮到你了吗？还就你替她罚！后面排队去！”

　　“许曼菲不允许罚酒！必须说！”

　　“宋医生就行，曼菲就不行？怎么还特殊对待了呢？！”禾燕嚷嚷着。

　　“未成年人，跟着瞎起什么哄！”季清林一把扯下禾燕，当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说：

　　“哎哎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职业女画家，要才华有颜值，要身高有水平！你不可能母单，绝对不可能！说吧，肯定很romantic！”

　　在他简单的一句话里，程越冉几不可察地蹙起了眉，握紧了指尖的玻璃杯。

　　大家安静下来，昏暗的包间里，一束光落在她身上……

　　“大学的时候，确实有一个挺照顾我的学长，嗯，后来他向我告白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噢哟，考试划重点了啊！大家知道了吧，许曼菲是，慢！热！型！”

　　“哦！！你接受了对不对！哈哈哈……”众人不出意外的哄起来。

　　学长，大学……

　　程越冉的心，开始止不住地往下坠。

　　“然后呢！？？”

　　“然后？没多久他就回国了…”许曼菲笑。

　　“哈？没多久是多久？那你们？”季清林惊讶。

　　“季清林你闭嘴！打什么岔啊！”

　　许曼菲盈盈一笑，说得轻描淡写，“家族联姻，父母的决定，和某个能助力家族事业扬帆起航的千金，很老套的剧情对不对？”

　　“一点都不romantic是不是？甚至是无疾而终……”许曼菲朝季清林一眨眼。

　　“就这？！”

　　“我去！果然是浪漫的艺术之都能发生的事，够癫！”

　　“哪个千金？他是不是瞎啊！谁能比你还矜贵？还要……”富字还未出口，接收到艾琳眼神的禾燕麻溜地闭了嘴。

　　“可能不是瞎，是自身还太弱，甚至无能！”季清林道。

　　许曼菲释怀般地摇了摇头。

　　“宝贝儿，滚了更好，咱们总要给更帅的那一位腾个地儿！”艾琳搂她入怀，大声安慰道。

　　“I don't care，honey～”在她怀里的许曼菲笑起来。

　　“干的漂亮许曼菲，你是人间理想！”有人吼了一嗓子，引众人发笑。

　　“许曼菲，你这不算！顶多就是暧昧一下！”季清林喊道。

　　“就是！你们牵手了吗？抱了吗……”冯英还想继续问，被艾琳狠狠瞪了一眼。

　　“所以，我们要怎么定义初恋？到底是第一个交往的对象？还是最先喜欢的人？”有人跳出来，问得很认真。

　　当众人陷入思考的时候，一个声音适时响起。

　　“是听到这个词，第一个会想到的人……”

　　这是程越冉今晚说的唯一一句话。

　　在艾琳赞许的目光里，许曼菲的视线越过众人看向今晚那个异常沉默的男人。

　　二人的视线，无可避免的在昏暗光线下相触纠缠。

　　大厅里，他曾靠她那样近，几乎拥她入怀的错觉又一次袭上许曼菲的心间，而此刻，他目光锐利，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心动是什么感觉？你对他真的有过心动吗？他是不是独一无二？在你心里，还能否被别人所取代……”

　　程越冉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忽然觉得这个话题很没意思，又或是逐渐丧失了问出口的勇气，以至于最后几个字几乎已经听不清楚。

　　他毫不避讳，破天荒地问出一连串问题，语气甚至可以说是冒犯，举座皆惊之下，大家纷纷闭了嘴，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许曼菲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他怎会不知，她根本不可能当众回答他的这些问题，可他偏偏又问出了口……许曼菲不懂，更想不明白，他理应是个容止可观又进退有度的人啊…这太不像他了！

　　本是寻常的局面，却因为提问者是程越冉，大家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跳出来说话。

　　“我去！三哥是吃了枪药了？”

　　“我第一次见三哥这样！今天是不是有客户得罪他了？”

　　“以为三哥沉默是累了，没想到沉默了半天是想憋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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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冯英撇撇嘴，小声朝季清林哔哔了一句：“三哥今晚好闷，现在看起来还有点反常！”

　　程越冉垂下眼帘，指尖划过威士忌杯沿口。

　　想起她离开那日，宁城茫茫雨雾里，是他迷惘的不知所措和止于唇边的一句难言欢喜；想起那晚车内身侧一味阔别了多年的柑橘味甜香，或许也曾在谁人怀中被轻轻嗅闻，他下颚绷得死紧，目似点漆般深邃。

　　一仰头，杯中烈酒尽入口中，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直直往下，烧得他胸前一片滚烫。

　　这酒味道不似早先，酸涩有余，韵味不足，想来……原是打翻了醋！

　　程越冉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方才还在他手里，那价值五位数，以手工切割而享誉盛名的威士忌杯，“咕噜噜”地滚落地面，即刻裂成几片，尤在闪烁着破碎的星芒。

　　提了问题却不想要答案，众人猜想着程家的这位三少爷怕是心情不好，不高兴了，一时半会儿又没人知道他是因何而不高兴。

　　“三哥这是怎么了？”

　　“我猜，是被这话题戳中软肋了吧，谁心里还没个二三事啊……对吧！”

　　“没准是家族联姻呢？”

　　“嘘！”

　　“啧，谁起的好头！”

　　“你没笑啊！”

　　季清林站起来拍拍手，双手合十朝许曼菲行了一礼，道：“曼菲老师！感谢！感谢你让我们知道原来三哥也挺八卦的！今晚又开眼了，有没有！”

　　“有！”

　　听他这么说，大家一阵哄笑，在喧闹声中，小插曲被一带而过。

　　气氛逐渐转热，尤适合微醺，许曼菲脸上却泛起一抹似晚霞映耀的红，须臾间平添几分妩媚与韵味。

　　她离开热闹的场子，想去外面吹吹风。

　　春日的夜，微风飘飘摇摇。晚风拂去她面上的燥热和心中混沌，涌动着的夜的潮汐顷刻间惊起一身寒凉。

　　而命运似乎在今夜以不可预知的方式引领着她走向一程未知的前路。

　　就像此刻，小花丛边，方才看起来还有些憋闷的男人，适逢其时的，就刚好蹲在那里，怀里多出了个“小不点儿”，他正柔声细语地哄着，有耐性到让许曼菲惊讶。

　　小萌宝粉嫩的脸蛋儿靠在程越冉肩头，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小朋友的哭声逐渐止住，男人轻抚怀里的小脑袋，眉梢眼角饱含柔软。

　　此刻单膝下蹲的男人较平日高大的身形矮了许多，五官融于月色灯下，更显俊朗雅致。

　　眼波流转间，他看见了她……

　　许曼菲有些疑惑，一眼瞥见那藏在高树冠丛中的一个小小粉蓝色气球，她又了然地笑了。

　　走近几步，听见那男人，声音温润有如山涧清泉，正哄了怀里的小男孩儿说：

　　“别伤心了，好吗？失去的东西也许再也找不回来，但我们还可以去找寻新的快乐～”

　　小宝贝为泪水洗过的大眼睛里满是似懂非懂的疑惑：“新的快乐又是什么呢？”

　　“嗯？”

　　在程越冉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时，许曼菲弯腰递上一颗漂亮的七彩糖果，笑着说：

　　“可能是一颗甜甜的糖果哦，送给你，好不好？”

　　那小不点儿看见这么漂亮的姐姐，面上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红着小脸接过糖。

　　程越冉仰面看她，眼里噙着光：“哪来的？”

　　他站起身，那熟悉的压迫感伴随着淡淡雪松香随之而来，只是不似先前那样叫她无措，可见酒精果然是个好东西。

　　“方才玩游戏赢的！”她面上带了些小小的得意，眉梢眼角饱含俏红，色若春晓。

　　程越冉垂目静静凝视着她，许曼菲无辜道：“你没有～即便把我盯出一个洞，你也是没有的！因为，我就只赢了一颗！”她竖起食指，认认真真地摇了摇。

　　月色如许，不及她眸光潋滟。

　　程越冉笑了……

　　多可爱的姑娘啊！

　　只因尘世喧嚣，人心浮动，充斥着万般烦恼的现世里，她居然会觉得，他看她，也是眼巴巴地馋那一颗漂亮的七彩糖果。

　　再垂头时，“小不点”已经窝近姗姗来迟的妈妈的怀抱，正恋恋不舍的同许曼菲道别：

　　“谢谢姐姐，姐姐再见～”

　　“还有，谢谢叔叔，叔叔也再见～”

　　咯噔……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固，不知是何人心间一沉？

　　年轻妈妈朝程越冉尴尬一笑，对怀里的萌娃小声说：“要叫哥哥知道吗？叫叔叔，就喊老啦！”

　　在他懵懂的眼里，那妈妈又补了一句：“因为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啊，他不想自己比姐姐大太多，就像爸爸也不想比妈妈看起来大很多，是不是?”

　　许曼菲：？？？

　　气氛骤然凝结的更牢固了些，就叫人挺慌张的！

　　可小萌宝却瞬间就懂了，嚷嚷着：“噢噢噢！哥哥再见～”

　　在他挥舞着小短手的背影里，又是何人悄然红了脸颊？

　　程越冉收回视线，看向面前身高将将及自己肩头的漂亮女孩儿，他眼里漾着光，语气带了些玩笑的戏谑，“谢谢年轻的曼菲老师，连我都沾光了，怕是一下小上了好几岁……”

　　程越冉笑起来时，嘴角有个好看的弧度。

　　“我的荣幸～”许曼菲顺杆儿下坡，倒是一点没谦虚。

　　她长发散开，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风里，顿时都有了一股熟悉的甜香，程越冉闻到，忍不住细细分辨，像午后，她工作室窗前盛开的那株花，重瓣明媚，带着薄雾般的惑人芬芳。

　　夜幕里，忽然就有了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程越冉指尖动了动，这一刻，他知道可能不会有答案，却依然忍不住想问。

　　“所以……你有爱过他吗？”

　　许曼菲愣了一下，转头看他时，这个白日里看起来克己复礼有如高岭之花的男人，此刻站在树下，背后无边月色映衬着他晦涩不明的沉沉目光，深邃中透着些动人的浅浅情愫……

　　她摇摇头，想着许是自己喝多了，胡思乱想又看错了吧！

　　“程先生不觉得自己这么问，很冒犯吗？”许曼菲面上含笑，语气却很淡。

　　“不觉得…”

　　这话直白到让许曼菲以为，喝多的人远不止她一个……

　　“所以，程先生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一个机会？”

　　“如果两个我都想要呢？”程越冉眸光粼粼，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么你呢？中途离场是怕被人问吗？”许曼菲不答反问。

　　成年男女之间的暧昧，你来我往，攻守自如。

　　“我？”

　　程越冉明知故问，他忽而怔思，忆起那年午后，面前人长发翻飞撞入他怀里的模样，有如绚烂的春日娇花，轻易便扰了他的心。

　　时光荏苒，韶华如梦。

　　他个子很高，俯身靠近的时候，将她整个人都拢在了他的阴影之下，暗香浮动，许曼菲抬起了头，那张清隽绝伦的面孔近在咫尺。

　　“一下冒出这么多问题，该由谁先回答呢？”

　　程越冉唇角微扬，一双眼里，蕴满了恰似骤雨初歇时，那熏人欲醉的潮湿冷风，叫人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两两相望，谁也没有再开口，然，暧昧却在暗处悄然滋生。

　　他的指尖，停在她眼前，温热指腹在她面颊边一遍遍轻轻摩挲。

　　“我那第二个梦，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