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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郭师兄【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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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暖气开得足,暖烘烘的很舒服,可是气氛很冷,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福慧想起以前自己有一段日子非常擅长拿自己的热脸去贴某人的冷屁股,无论那个人的脸又多难看,她都能拿腔作调地学着麦兜的怪腔怪调讲笑话,一副不把你逗笑我就誓不罢休的无赖样。
那人不耐烦,嗤她,“福慧,其实你根本用不着学麦兜,你那颗脑袋里装的本来就是和麦兜一样的化学物质。”
什么嘛,竟然敢骂我是猪,福慧扑上去咬他。
可是,现在再无那种心情和勇气。
况且,丁琪真是害死她了。跟同一个男人相亲两次恐怕在相亲界也能引起一番轰动了。一个大龄剩女主动跟一个男人相亲两次,虽然这个主动要打上引号,倒追的嫌疑肯定被冠上了,此时再主动活跃气氛,就把这嫌疑做实了。
但也不能怨丁琪,一个已婚妇女面对一个大龄剩女,你除了指望她盯着你的感情生活外,还能指望点什么呢,福慧在心中哀叹三声,自己也不算老吧!
但是有那么一种人,他天生就能把冷场当做理所当然,幸运的是郭品言好像也是这种人,所以原本应该是尴尬的气氛竟然十分不合时宜地和谐。
大概稍微优秀点的男人都喜欢等着被讨好,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果然男人都是一个德行的,福慧腹诽。
“听冯老说,你在准备普通话等级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啊!”福慧傻眼,被杀个措手不及。她扁着嘴,不提她的伤心事还好,现在,“还好,我已经准备好下次的报名费了。”
“这么没有信心?”
福慧哭丧着脸,“你这种级别的人哪里懂得我们种人的痛苦,我从说普通话起便经常被人拿来开涮,真的,吃葡萄不吃葡萄皮,十是四四是十随便一个能让我折寿十年,绝对不是夸张。”
她又想起折磨人的平音,恶狠狠道,“平仄音升降调,每天朗诵两个小时,我半辈子的说的话加起来没这几天说的多,我敢打赌,不出半月脸部肯定锻炼出肌肉。”
“不是不标准,根本是错的。你的平音和二声声调混淆,前后舌音分不清。确实需要练习。”郭品言笑。
“让我死了吧。”福慧哀嚎,“郭师兄,你帮我跟冯老求求情吧,一级甲等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平常觉得自己普通话还马马虎虎,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较真,本来好好的也较出毛病来了。再这样练下去,我怀疑结果是邯郸学步,连话都不会说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配音界泰斗冯老的关门弟子,若普通话都讲不好,怎么出去丢人显眼。所以,公交车上地铁里总之一有时间便拿出小学时期的必备学习用品之一—新华字典,猛K。
面前这个真诚且坦然,且毫不见扭捏作态的女子,完全不似上次见面时笑得一脸虚伪的都市白领的惯常姿态,“江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远距离接触和近距离接触差别很大?”
福慧明显有些窘迫,“啊?......我一和陌生人接触就那个样子,但时间一久就原形毕露。恩,我话有些多,以前有一个人经常嫌我烦。”
郭品言本意并非如此,又道,“是不是冒犯江小姐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恩,怎么说呢,你比看上去要有意思的多。”
福慧毫不介意地笑笑,“以前年轻时可能会,现在年纪大了比较少有这种感觉了。”
听到福慧这样老气横秋的的措辞,郭品言笑道,“江小姐很乐观?”
福慧眨眨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我的偶像是麦兜?”
“时值这一刻,我真正晓得的冯老为何收你为徒,模仿能力惊人。”
“可是我普通话很烂,发音不准!”
“莫急莫急,世上普通话好的何止千万,有天赋成为配音演员的何其少,你应该庆幸。”
业界精英的点评,受教,福慧喜气洋洋。
气氛变得极其融洽,郭品言却出其不意,“江小姐是左撇子?我注意到,恩,你一直用左手,吃饭时是”他下颚点了下福慧手中捏着的水,补充“平时拿东西也是。”
福慧眼中的痛色一闪而过,只那么一瞬,可是脸色已苍白的可怕,心中的痛汹涌而出,她穷尽全身的气压制,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了,竟然还是会痛。
沉默,那么突兀,横亘在狭小的空间。
郭品言惊觉自己的冒犯,正要道歉,却听福慧飘忽伤感的声音,“恩,冯老没告诉你吗?我右手不太好用。”
郭品言的开车技术极好,坐起来很平稳,可是大雪刚过的路面偶尔会出现不平,这样时不时的颠簸一下,几乎是逢车必晕的福慧终于不负众望地开始觉得呼吸不畅。
呷一口可乐,福慧将重心降低,脊背紧贴着椅背,双目直视前方深深沉沉浓重的化不开的夜色。
于晕车一道福慧当属资深受害人士,所以在抵御晕车方面她可算是高手。这样把身体缩成一团虽然不舒服,可最大的好处是不会吐,她可不想将刚入腹的美食吐在一位算不上熟悉的男人车内,而且还是个不好招惹的男人。
可是无论哪种方法都不能将痛苦根除,最直接有效的还是吃晕车药,但福慧最烦的就是那玩意。
曾经那个人教训她:“江福慧你真是个白痴,明明知道要晕车就不能找点药吃。”
她有气无力地反驳:“那玩意吃了晕乎乎的像踩在棉花上,最要命的是困得睁不开眼,坐过站了怎么办?!我才不要吃。”
“还有力气顶嘴,看来也不是很难受。”
福慧气闷,看他绷着脸却不敢发作,只扁了嘴咕哝,“谁说不难受,我难受死了,反正我难受死了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正好耳根清净。”
“你说什么?”
“我说,阿迟,你抱着我肯定比吃药还管用。”说着钻进他怀里,微凉的脸颊抵着他温热的下颚,滑如丝绸的触觉,无限美好。
他嘴巴上讲的狠,在福慧探身过来时却极温柔地圈住了她。他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放在福慧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阿迟你真幼稚,我早成年了,你当在哄小孩睡觉呢。”
男人被没有任何情趣的女人搞得瞬间脸色铁青,手臂发力,恨不得将怀里的女子揉成胸腔里的一根肋骨。
这个男人肯定是诚心想将她闷死,福慧腹诽。
“窗户打开吧,车厢里空气太闷。”
“这么冷的天,难道你想感冒。”他冷言拒绝。
“只开一点点,我保证绝对不会感冒的。”
他似笑非笑道“耍赖撒娇都没用,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感冒了受罪的可是我。”
某人喜欢仗着生病耍赖不干家务,恶名昭昭。但重点是:“谁撒娇了,我江福慧从来不干这么没品位的事情。”福慧气鼓鼓的。
“一只猪。”
“你说谁是猪!”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难道你是猪。”
他装出惊诧的样子,可惜演技太差,怎么看都觉得可恶。
君子动口不动手,虽然她是女子也想君子一把,森森白牙磨得嘎吱嘎吱响,可惜的是冬天衣服穿得厚,羽绒衣差点咬破吃一嘴毛,某人却一脸鄙夷地嘲笑她。
“笑,笑什么笑。就算你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我们做在最后一排也没人看得见。哼。”
他却笑的愈发开心。
“再笑,再笑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你。从此让你那些师弟师妹学长学姐的笑话那英雄气长儿女情短,名誉扫地。”福慧恶狠狠地威胁。
沈迟挑眉看她,“恩”了一声,问,“你刚才说我是英雄?”
拜托,重点在后半句好不好。正要回嘴却见他敛目垂眉,一副任君采颉的摸样。“你干嘛?”
“你不是要亲我,给你创造条件。”
“......”真是败给他了。
他没有罢休的意思,隆起硕大的风帽将两人遮住,然后将福慧的脑袋从怀里拽出来,一手拦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福慧因为缺氧而脸颊红扑扑的,眼神有点迷糊,挣扎着困意莫名其妙道:“被你气死了,又要干嘛?”
“吻你。”说完眼神定定地看着福慧。
眼睛瞪圆,“阿迟,你疯啦!车上这么多人,被人看见怎么办。”
“不怎么办。看不见最好,看见了他们也会识趣地当没看见的。”言罢也不待她答话,吻将下来。
每次坐车难受的狠时便想起当初他费尽心思分散她心思的场景,明明那时时冷言冷语多些的,可是一旦变成了回忆,连他冷着脸嘲笑的样子都是美好。
雪洗过的世界,冰冷而又清新,晕乎乎的福慧精神恢复了一些,撑着跟郭品言告别。
“你身体不舒服?”
福慧点点头,“恩,有些晕车。”
“要不要送你上去?”
“不用,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
路灯昏黄,地上积雪未融,郭品言的影子投在地上,被拖得长长的。他斟酌着措辞,最后却只落得一句,“江小姐,我只是想了解你。”
楼道里的灯坏了,黑暗中福慧摸索着上楼,脑袋晕成一团浆糊,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可又想不起具体哪里不对。
回到家洗漱后福慧就上床睡了,脑袋昏昏沉沉的累极,却睡得不实。
半夜梦醒,口渴,她抹黑找水,暖壶的保温效果不好,水已经凉了。
装了一肚子冷水的福慧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地在脑海里掠过,她蓦地坐起:“应该不是指的那方面的了解吧。”
许久之后又自言自语,“江福慧,知不知道自作多情很可笑。”
福慧认命了似的躺在床上挺尸,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等待天明——可是天亮了又能怎样呢,希望不会来临绝望一如既往,可是感觉还是好过些,终归是新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