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行于长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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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营造出的能上走近科学连拍三集的惊悚氛围荡然无存，系统凭借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成功硬控住了组织的top killer。
琴酒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给系统打了个差评。
眼下的套路十分甚至有九分的熟悉，相似程度高到某种呼之欲出的感觉直接绕过理性，开始撬动他久远的记忆，试图激发DNA中早年反复观看留下的深刻印记。
像啊，很像啊（赞赏）.jpg
毫无疑问，它成功了。几句“此子恐怖如斯！”和“你才是挑战者”不合时宜地划过，琴酒冷酷地把它们驱逐出脑海，以防进一步想象出什么恐怖的画面。
系统没有静默太久。刚刚的播报似乎只是早已录制好的默认播放，紧跟着上线的机械音语气更加欢快，说话方式也更加人性化：
【您好！我是006号系统，我是来帮助您了解……】
像是现在才终于“看”清了琴酒在哪，机械音明快的陈述有些滑稽地戛然而止，像它出现时一样突然。转变为一些听不懂的乱码，还夹杂着报错的提示。
一阵噪音过后，像是终于放弃尝试，机械音再次出现。
它语气中原本的欢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实习生工作闯了祸，无奈之下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去告诉上司的尴尬感：【呃…您好，由于一些原因，您的降落位置出现了错误。通过自动检测，您身处的环境很危险，请尽快离开。】
银发青年像是在走神，只象征性地点点头，透露着十足的敷衍。仍然站在横伏的尸体与鲜血之间一动不动。
【预测警方会在十分钟内进入大楼，如果您跟警察碰上，会直接被指认成嫌疑犯逮捕的！】006急得干脆开了个滴滴响的小警报，【距离最近的警车到达还有420秒！419秒！418秒………】
“闭嘴。”
【……啊？】
“我说，闭嘴。”琴酒很有耐心地重复一遍，“你吵到我工作了。”
006瞬间消声。
除去系统乍一上线的惊讶，公告内容所披露的信息也差不多够琴酒推测出事情的大概状况了。但在这座即将迎来灭顶之灾的大楼进一步交流情报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琴酒略感遗憾地看了一眼隐隐有蓝光闪烁的窗外，远方，尖锐刺耳的鸣笛声越来越清晰。
清理过程中有人趁着混乱拉响了手雷，闹的动静有点大，估计是被街上的行人注意到报了警。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德国分部包下了写字楼的上半段作为据点，平日则伪装成正常的公司经营，因此空间布局也与普通大楼近似。
琴酒的赶路节奏很快，没过多久就找到了楼梯间的位置。他推开厚重的安全门，长年累月积攒的尘灰被激起，在空中肆意飘舞。黑洞洞的楼道沉默着，投以无声的凝视。
三分钟后。
老旧的门轴吱呀一声，门外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琴酒眯了眯眼，伸手挡在额前，让眼睛适应骤然变化的光线。
他一边自然地继续向外走，一边抽出衣袋里的另一只手。指缝间，小巧精细的起爆开关一晃而过。
“滴。”
高楼上端轰然爆炸，炽热的火焰瞬息间吞噬了建筑物。爆炸造成的黑烟卷着气浪喷涌而出，尖叫与警报声此起彼伏。男人压低帽檐，游刃有余地混入慌乱的人群消失不见。
…………
006麻木地看着琴酒炸完大楼，有序撤离，一键下令通知任务结束，甚至还抽空写了一封邮件向boss申请了一天半的短假。
等一下，这个角色扮演是不是过度敬业了？简直像请本人上身。初来乍到的正常人会这么熟悉职业杀手兼组长的工作流程吗？但是对方又明显对系统和穿越的字眼并不意外。
006不理解，006一头雾水。它反复刷新查看宿主的信息，最终勉强说服自己这只是正常现象而不是什么阴差阳错绑上原世界人物的乌龙。
或许是跟琴酒挂钩会自动沾上什么热爱爆炸、擅长工作的性格吧。嗯，就是这样。
直到回到安全屋，坐在客厅的起居沙发上，银发男人的状态才显得略微放松些，礼貌地颔首示意可以继续谈了。
【好的！我是006号系统，我是来帮助您了解您需要知悉的规则的，以下为简介和说明！】随着机械音的话落下，琴酒面前弹出一个半透明的屏幕，上面记录着简洁的守则：
【一，您可将此处认为是您记忆中的那个漫画/动画世界，但只是让您易于理解的形式，这里是真正的现实。
二，您不需要做任何指定任务。我们仅需要您自带的高维力量稳定分支出来的低维世界，当成一次异世界旅行即可。
三，系统是您的向导，负责回答您在异世界的一切疑问。当遇到困难时，可尝试向系统求助，您可以相信系统。
四，请不要暴露您的高维身份，也不要让此处的人知道他们是漫画/动画人物，会引发十分严重的后果，请勿尝试。
五，请扮演您的角色，合理化您的存在，系统会帮助您完善设定。
最后，祝您游玩愉快。】
看起来安全且没有后顾之忧，如果没有琴酒这个人形案例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刚刚你说的落点错误是怎么回事？”权衡一番后，琴酒选择系统话中最可疑的信息点进行提问。
【原本的传送地点应该是在米花町，可能是世界穿越时出现了时空紊乱，导致最终降落地在德国。】006乖乖回答。
很好。琴酒一哂，恐怕用一无所知来概括系统都算是良心大发。
他诚挚地提出建议：“你最好看看具体情况，我觉得问题不在这里。”
006：？
根据琴酒意味不明的话，006摸不着头脑地去翻了翻空间移动记录。
次数：两次，一次已完成和一次待处理——有传错位置的前提，进程紧急终止分成两批似乎合情合理。
时间：二十九年前———等等。
多少？二十九？
006系统差点停止思考，但在cpu超载前，一个更恐怖的猜想抢先压过了所有念头。
已知，空间移动出现了某些未知的问题，在二十九年前进行了一次传送。其次，“琴酒”明明应该是初来乍到，却表现得对这个世界过于熟悉了。
所以，对方大概，也许，根本不是刚来。而是不幸被丢到异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长成了根正苗黑可刑可拷的酒厂高层。然后直到今天系统找上他———
原来根本不是琴酒上身，而是某种意义上的本人啊。哈哈。
系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
时间拨回到现在。
那个系统估摸着终于是知道了怎么回事，在制造一声高分贝噪音后就开始把信息不要钱似的往外抖。所以即使有碍听力健康，琴酒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全程。
比如说，本来应该穿过来的其实不止他一人，而是他们整个名柯cos团；再比如说，正常的穿越不是单程票，而是短期旅行，并且全程有系统指引………
更多的006说不下去了，因为空气中的寒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银发青年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无端看得人心底发冷。
他顺势向后一靠：“所以说我的情况是小概率意外？短期具体指多久？”
【纯粹是意外，】短暂的寂静后，006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虚，带上了视死如归的味道，【旅行一般………最久持续两个月。】
等到它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房间内的温度已经降到了最低。
对话近乎凝滞，陷入难堪的沉默中。
接近黄昏，鱼肚白与晚霞接连绵延。长光飞越鳞次栉比的高楼，穿透玻璃窗，洒落一片橘黄光影。银发男人静坐在余晖中，光晕晦暗了他面上的神色。
“更深层次的信息肯定不止守则记录的内容。”琴酒选择主动开口打破僵局，语气笃定。
语调放得很轻，有种奇异的稳定感：“意外已成既定事实，我不会追究。”
“但你应该不会吝啬一些小小的疑问……啊，还有帮助的。毕竟这是你的工作，不是吗？”他刻意咬重了工作两字。
006一时没有出声，琴酒耐心地等待着。
片刻后，006打起精神，语气重新变得活力充盈：【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想了想，它又补上，【鉴于您遇到的问题属于重大工作失误，您可以要求补偿！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都可以！】
听到系统积极的回答，琴酒缓缓垂眼，视线落在黑风衣上。006没有注意到，那双阴影遮蔽下的幽绿眼睛从最开始就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真好忽悠。
正因为琴酒平时冷酷强势的作风，所以当他看似柔和态度时，借此谋取更多的便利会变得很容易。
如果这种对话方式更适合谈判，他就不介意这么做。琴酒从来在意的都是结果并非过程。没想到这个系统比他想象得戒心更低，直接轻松达成了谈判目标。
“好啊，那我们就先谈谈补偿部分吧。”为系统的单纯投注丝丝不存在的怜悯，琴酒再度抬头，丝毫看不出暗敲一把006的痕迹。
“我想复写我“之前”的记忆。能做到吗？”他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把问句用出了肯定句的气势。
系统的出现像一个信号，一个离开的可能性。在对那个祥和社会不剩多少记忆的情况下，把现在的他拉回去无异于第二次cos穿。
心理学上通常以十年为一次界限进行性格对比，十年足以让行事、习惯、价值观天差地别。二十年前的记忆太遥远，残余的稀薄印象不足他对以前的自己做人格侧写，也很难对以前的人际关系和事件共情。
除非琴酒身边认识的人全部失忆，否则察觉到他的性格巨变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是跑路退休，不是去玩猜猜我是谁的，后者还会引来不必要的人际危机。所以要想回自己世界正常生活，他就至少得把人生经历重新回忆一遍。
除去这个因素，系统口中将到而未到的亲友团……到时候碰上了也是麻烦。啧。
尽快解决问题，把隐患扼杀在尚未诞生时才是琴酒一向的做法。
006努力支棱起来，试图证明自己的用处：【我试试！】
一阵啪嗒啪嗒的按键敲打后，它再次出声：【可以了！记忆会以梦的形式呈现。我施加了立即执行，所以您现在可能会感到有点困……】
006还是说得有些收敛了。
德国分部的指挥行动已经让琴酒连续工作了超过50小时。数日通宵的疲惫成功使效果达到最大化。睡意如浪潮般涌来，拉扯着意识不断坠落。光是辨认006后半段在说什么都相当艰难。
琴酒阖眼，将下意识升腾的抵抗强行摁灭。外界的声响须臾间远去，耳畔只能听见规律沉稳的心跳声。
意识滑向安谧的黑乡。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行于长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