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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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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仁单手提溜着何大媳妇的衣领子,把腿软的她扔在院中的空地上,和里正夫妻一起。
何婆子被堵着嘴,双目赤红,明显情绪不太稳定。
里正也被堵了嘴,不过他还尚可,没有像老伴儿那样使劲的扭动挣扎,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已经镇定了不少。
毕仁看着瑟瑟发抖的何大媳妇,问:“你叫什么?”
何大媳妇:“啊?我我我没叫啊?”
毕仁:“……”
系统:噗哈哈。
毕仁懒得理会这个以捡笑为乐的系统,她只好再次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何大媳妇这回确定了眼前女人的意思,老实的回答:“我娘家也姓何,我叫何二妮。”
毕仁:“同宗啊……”
“不不不,只是恰巧一个姓罢了。”
“有孩子么?”
“没,没有。成亲三年我一直无子,所以婆婆才想……”才想废了她,再娶一房好生养的。要不何大怎么会盯上面前这女人?
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如果昨晚何大顺利得手了,估计自己过几天就会被卖掉吧。
何二妮对此无可奈何,这世上已经没有她能依靠的人了。
毕仁看了何二妮好一会儿:“给你个选择,要么与这家人划清关系,从此你就自由了。要么,与他们同进退,我会给你个痛快。”
什么意思?何二妮迷茫。
毕仁伸手往东厢房一指,“扶着你公公过去看看吧,也许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面。”
何二妮不解其意义,但“最后一面”四个字她听得清清楚楚。
何里正也听得清楚。他被大媳妇扶着,反绑着手进了东厢房。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惊叫和不断的呜呜咽咽。
本来已经晕死在屋里的程家母子被这阵动静弄醒,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
又是一阵短促的惊叫,何二妮从东厢房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手指着里面惊恐万分:“诈,诈尸了!”
毕仁:??
难道何家兄弟没死透?
程闻音从里面出来,讪讪看着毕仁,解释道:“是我母亲和兄长,他们刚才疼晕过去了,结果听见动静又醒了。”
毕仁:……还真是戏多的母子俩。
程闻音这么一解释,何二妮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原本以为东厢房血色一片,里面倒着四具尸体,闹了半天只死了俩。
活着的是刚才说话那姑娘的母兄,那死了的……
何里正在看到俩儿子的尸体过后终于不淡定了,脚步一个踉跄就跪在了地上,他爬过去想摸摸儿子的脸,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可他的双手被反绑着,只能用头去拱他们,并把自己的脸贴上去。
冰凉一片,感觉不到一丝活人气息。
何里正悲痛欲绝,被堵着的嘴呜呜咽咽无法出声,任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他终于知道刚才老婆子进来一趟后为何状若疯癫,此刻的里正无比后悔招惹了这一家子人。
不该鬼迷心窍,好吃好喝一番让他们走就是了。
人皆有恻隐之心,程母看着何里正这样也多了几分不忍,同是当爹娘的,她感同身受。
倒是程拓,一脸淡然:“如果死的不是他们,就是我们了。”
呃……
程母的同情心一秒收回。
还是让何家人倒霉吧,她还要好好活着。
刚才说了,人皆有恻隐之心,可毕仁没有。至少她对这一家子同情不起来。
“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毕仁刚才观察过这何二妮,她对丈夫与小叔子的惨死虽然惊骇无比,但不是心痛的哪一种,更多的是害怕与恐惧。
或许,她与其丈夫没有几分感情?
何二妮满心惶恐,她是真的感到害怕,浑身都开始发抖。凶杀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昨晚还和和气气的一家子,转头就能痛下杀手。她觉得,这家人比公婆一家还要更可怕一些。
何二妮觉得自己能否活命,全看她的回答能不能让面前这姑娘满意。
“我说,姑娘……哦不,夫人您想知道些什么我都说。”何二妮看着面前女人挽起的头发突然改口,称呼用的十分小心翼翼。
毕仁:“这何家,或者说这个村子,是靠何业维持生计?”她刚才已经看过灶间,这何家竟然储备着不少腊肉,看来不缺荤腥。
何二妮:“这……”
毕仁:“别告诉我是务农,说谎可是会被割舌头的哦。”
何二妮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后又后知后觉的放下手。算了,事已至此还瞒什么呢。
“这里原来叫何家村,因为里面大多数人都姓何。世道艰难,后来村子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其他人……再后来粮食也不够吃了,他们就……就……联合起了土匪,不光抢村子里的女人、小孩,往来过路的商旅也不放过……”
“运气好的时候干一票既能劫到财也能劫到人。男人若是反抗就地杀了,女人则是会被带上山……孩子……孩子也……呜呜……”
“我也怕啊,可是没办法,家里人都死光了,是何大看上了我才勉强逃过一劫呜呜呜……夫人您杀得好!这帮没人性的畜牲早就该下地狱了!”
何二妮讲的断断续续,可毕仁听明白了,这也与她早先的猜测相符。
不过,她是不会仅听何二妮的一面之词。
“你吃过么?”
毕仁说的含糊,但是何二妮瞬间秒懂,紧忙摇头:“没有!我从来没吃过!自从知道他们家人……之后,我都是吃素。”
毕仁:“没有就好,希望你没骗我。”
何二妮把右手高高举起头顶:“我发誓!夫人您相信我!”
程闻音刚迈出东厢房就看到这一幕,她不由得脚步一顿,颇有几分尴尬。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她不久之前也这样对着毕仁发过誓。
毕仁:“你们四个带上何婆子和里正。”
程母下意识问:“去哪?”
毕仁头也没回:“当然是去找那帮精明强干的官差啰。”
呃……这女人可真是,不阴阳怪气不能说话是吧。
所有人也就只敢在心里蛐蛐,哪敢放到明面上来,毕竟命只有一条,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活阎王。
前院的罩房里横七竖八躺着睡得香甜的一群官差,酒气混着呼吸出来的臭气直冲人的天灵盖。他们连屋子里进人了都不知道,显然不是一般的酒醉。
毕仁扭头,何二妮反应过来是看的自己,赶忙说话:“是迷药。可能是下的多了,也可能是混着酒,劲儿有些大,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多睡一会儿?当他们是来农家院郊游的么?
“把他们泼醒。”
啊??!
何二妮看着这些大老爷们儿身穿的官差服制,一时不敢动手。
程闻音直接越过她去院里打水,程母和程拓也紧随其后。
等到三人把水打回来的时候,走过何二妮身边,程闻音故意挤了她一下。
一边去,没用,哼!
另外俩人也如法炮制。
何二妮莫名其妙就被撞到了门边,委委屈屈缩在一旁。
他们仨合伙欺负人,嘤。
而程闻音心里想的则是,这个半路子窜出来的蠢货还想跟自己争,自己才是长嫂的左膀右臂。
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争!
程母则和儿子想的一样,眼下他们得扒着毕仁,毕竟这村子眼瞅着情况不对,怕是要出乱子,还是抱紧大腿的好。
系统:他们这算不算职场霸凌?
毕仁:末位淘汰制有助于促进良性循环。
陈权等人被冷水泼醒的时候还有些懵,尤其是那药是下在酒里的,更是后反劲儿,冲得人脑仁直疼,心都跟着一跳一跳那种。
“怎么了?”
毕仁把自己遭遇的事跟陈权他们说了的,当然,中间隐去了程闻音差点被欺负的事,只说是何家人图谋财物,欲杀人夺财。而且还提起了自己对这个村子的猜测。
陈权等人惊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也多亏了我婆婆和夫君奋起反抗,用她一只手和程拓四个脚趾的代价稳住了局面。何家老大和老二争斗中已被击杀,那老两口被活捉。哦,还有何老大媳妇,她已经弃暗投明,向我们提供了很多重要信息。”
毕仁把功劳都推给了程家母子,故意在其中弱化自己和程闻音。听得知道内情的人都脸色怪怪地。
这位姑奶奶说她没动手谁信呐?
反正贾二,陈权,陈柄连同姜淮(和陈柄一起在河边见过毕仁杀人的)都不信。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的其它人犯,并且从这个无名村逃出去。
老曹不解:“还管那帮子累赘干啥,咱们先走吧。”
毕仁暗自摇头,这货脑子里可能就剩下男男女女那些事了。
陈权呵斥:“糊涂!那一百零八人都知道咱们的身份,如果有一个跑了出去举告,那咱们谁还能跑的了,都得死。”
所以,这人他们必须找。没出事最好。
如果出现什么意外,能救则救,救不了就都杀了。
以绝后患。
老曹有一句话说的对,那些人中有一部分确实是累赘。
陈权冲着毕仁一拱手:“到时还请毕……夫人援手。”话到嘴边临时转了个弯,改了称呼。
毕仁点头:“当然。我说过,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老曹和其他一些不知道内情的人,不明白陈权为什么要对毕氏这女人如此客气。
不过见二人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就都收了心思,研究起了正事。
陈权:“此地村民狡猾残忍,无畏法度,各位动手时千万不要因为对方是老幼妇孺而被迷惑。现在我们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如遇反抗,就地格杀。当然,我陈权也不会让兄弟们白忙。”
说完看向毕仁,询问道:“毕夫人还有什么交代的?”
“动作要快,否则他们都被吃光了怎么好。”毕仁说完就拎着何家劈材的斧子起身。
其他人则面面相觑,想到之前这个女人明里暗里的暗示,自有那承受能力弱的人扛不住了,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所有人出门时路过蜷缩在门边的里正夫妻都会踹上一脚。
“这个老不死的,恶心透了。”
“简直不是人!”
“你家就该被灭门,呸!”
“走吧,要不是他们丧了阴德怎会招来报应,俩儿子都没了。”
何婆子人已经被刺激的神志不清,嘴角留着哈喇子浑浑噩噩,不停叫着俩儿子的名字。
里正不比老妻,他现在是清醒得痛着,心里恨毒了刚才那一帮人。早知道他昨晚就给他们下毒药了,还下什么迷药,误了儿子们的性命!
他见大儿媳妇没跟上那帮子人,犹犹豫豫踌躇不前,里正眼神一闪,装作痛苦的样子哎呦哎呦了两声,果不其然引起了何二妮的注意。
她上前拿掉他嘴里堵着的破布。
“老大家的,你快帮我解开,爹以前待你不薄啊!老大老二都没了,这家里就剩咱俩了。你放开我,爹把钱财都给你,到时你愿意改嫁也好,招赘也罢,爹都支持你。”
不得不说这老头儿还是很会忽悠人的,每一个点都直指人心。
似乎是看出了何二妮有所动摇,何里正再次相劝:“二妮,你快点把爹放喽,到时候……”
“到时候再让你跑出去给那帮土匪通风报信是不是?”
“当然不……”
何二妮不再跟他废话,拿起凳子一把抡起砸在何里正头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直到何老头身体抽搐歪倒在地上,身下渗出一片血迹,越来越多……
“爹啊!娘啊!”
“二妮终于给你们报仇了!”
院中树叶沙沙,似有冤魂低语。